“老李，你那是什麼？”臧力力指著靠近東牆的一塊凸起的地方問道。

“那是我家的菜窖。”李初升答道。

“麻煩你打開，讓我們檢查一下。”臧力力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李初升隻好走過去，掀開了擋在那裡的一塊石板，果然露出一個能容得下一個人的洞口。

臧力力湊近了洞口，拿手電朝裡麵照了照，裡麵竟然有地瓜，還有幾顆白菜。地麵上明顯已經空出了很大的地方。

除了這兩樣東西，沒有發現其他的。

但臧力力還是不死心。

她嚴重懷疑，在菜窖的下麵，或許還有一個洞！

“誰下去看看裡麵的情況？”臧力力一個女生，還真不想下到菜窖裡去檢查。

張衛東見臧力力自己不動，卻命令彆人下去，便忍不住想笑。

終於有一個隊員說了一聲：“我下去看看。”

於是，那個民警帶著手電就下了菜窖。

不到三分鐘的工夫，下去的民警就報告說，裡麵一切都很正常，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可臧力力並不相信這個民警的話。

畢竟，這個李初升是現任公安局長的親舅舅。這些民警可能因為這層關係，而故意掩蓋什麼。

“還是我下去再檢查一遍吧。”畢竟已經有人下去過一次，臧力力這時候心裡也沒那麼害怕了。

她進去之後，把菜窖的四壁以及整個地麵，包括上麵還放著地瓜和白菜的地方也一一用鏟子輕挖了一遍，下麵全是硬土層，依然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上來之後，臧力力朝著張衛東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一無所獲。

張衛東沒說話，卻是笑了。

張衛東的笑，或許是刺激到了臧力力這個不服輸的丫頭。

她忽然問道：“李金貴家的菜窖在哪裡？”

畢竟農村人應該是家家都有菜窖的，不然，冬天就沒法儲存蔬菜了。

“不知道。”

李初升搖頭說道。

臧力力又轉向了李平發。

畢竟這小夥子是李金貴的親侄子，他肯定知道。

但是，當臧力力把目光轉向李平發的時候，李平發的目光明顯出現了短暫的慌亂。

“我叔叔家沒有菜窖。”

而李初升卻是異常的鎮定。

按說，作為鄰居，李初升也不會不知道李金貴家的菜窖在什麼地方的。

可李初升為什麼卻說不知道呢？

“老李，你說不知道李金貴家的菜窖在哪裡，這說得過去嗎？”臧力力轉過頭來又問李初升。

“可能在他家牆東吧。”李初升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走，過去看看。”現在，臧力力誰的話都不信了。她可是生活在農村裡的，這裡的人家都有菜窖，李金貴家怎麼會沒有？難道他家不儲藏過冬的菜嗎？

臧力力並沒有馬上去牆東，而是先進了李金貴家的院子裡，院子裡果然沒有任何像是做過菜窖的地方。

她這才跟大家一起去了牆東。

然而，整個牆東邊，卻是一片菠菜地，上麵長滿了一大片綠油油的菠菜！

“自從我叔叔走了之後，我就把這菜窖給廢了，把這一片地，整成了菜地。”

跟在一旁的李平發解釋道。

“你是什麼時候整成菜地的？”臧力力此時更加警覺起來。

她已經斷定，這個李平發，更加可疑！

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到了李平發那張微微有些發白的臉上。

其實剛才一提到菜窖的時候，她就發現李平發的神情與眼神有些不對頭了。

但由於一直把李初升當成了嫌疑犯，這種先入為主的思維，讓她一時間沒有多往李平發的身上想。

“大體在哪個位置？”臧力力銳利的目光看向了李平發。

“這，這兒吧。”李平發用手指著一個地方說道，“警察同誌，你們可彆禍害了我這片菠菜啊，你看，都長得多好。”

李平發哀求著說道。

“沒事兒，損失我們會照價賠給你的。我們為了查案子，也是沒有辦法。”臧力力不冷不熱的說道。

她轉身對著其他民警吩咐道：“趕緊找工具，把這個菜窖挖出來。”

此時的李平發已經有些站不住了。

但他還在那裡硬撐著。

畢竟能撐多會兒就撐多會兒。

不一會兒，幾個民警就從李初升家裡和李金貴的家裡找來了工具，從李平發指點的地方挖了起來。

“臧隊，這地方肯定不對，兩鍬下去就是生土了！”有個民警報告道。

他們沒有挖過菜窖，但起碼的生活常識還是有的。

“那就換個地方挖！”

李平發指點的地方竟然不對，臧力力更加懷疑了。

於是她選了幾個點，讓幾個人同時挖起來。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疑似舊菜窖的土質！

“臧隊，這兒應該就是！”一個民警不由的興奮起來。

於是臧力力又以這個點為中心，確定了一塊麵積，讓大家一起挖。

挖著挖著，大家突然聞到了一股惡臭。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那裡觀看的李平發，卻突然轉身就跑。

可他剛跑了幾步，就被臧力力一個飛躍就抓了回來。

“菜窖還沒有挖出來，你往哪兒跑？”

“我……我聞不了那味兒！我要吐了！”

此時的李平發已經全身篩糠似的抖了起來。

“吐了你也得在這兒等著！”臧力力一把將李平發摁在了地上。

“民警同誌，我……我真的要吐了！”李平發還想起身。

“吐你也得吐在這兒！”

到了這時候了，臧力力怎麼可能讓李平發離開她的視線？她憑著直覺判斷，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李金貴一家人的死，與這個李平發有關！

“咱們臧隊可能要立大功了！”蹲在一旁抽煙的張衛東卻意味深長的說道。

十分鐘之後，民警挖到了衣服，接著，就是糜爛的屍體和白骨。

那一刻，原來蹲著的李平發，卻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並放聲大哭起來。

“叔叔，嬸嬸，妹妹，你們死得好慘啊！”

“慘不慘，你不知道嗎？”臧力力不屑的瞥了李平發一眼。接著，她從腰間掏出一副手銬，扔給了一個民警。

“把他先銬起來！”

李平發突然止住了哭聲，問道：“你們憑什麼要銬我？”

“彆裝了，菜是你種的，地是你整的，菜窖也是你填的吧？你居然說不知道菜窖裡埋著人？”臧力力冷冷的說道。

李平發終於不再說話了。

因為，僅僅是這個生活常識，就讓他無法翻轉。

“老李，今天你也得跟我們走一趟。”臧力力向在一旁看熱鬨的李初升命令道。

李初升沒有爭辯，隻是點了點頭。

被戴上手銬的李平發，直如一灘泥一樣癱在了地上。

“張書記，是不是得讓法醫過來了？”臧力力當了一下午的主帥之後，終於想起來，這裡還有一個比她更大的官兒。

張衛東笑著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於是臧力力立即打了電話向副局長作了彙報。

一個小時之後，兩個成年人，一個十四歲女孩，三具屍體，全部暴露在了空氣裡。

張衛東把臧力力叫到了一旁，小聲問道：“你不覺得，那個李平發長得跟李初升似乎有點連相？”

臧力力不由的扭頭又看了看那兩個人，這時她也注意到，李平發跟李初升，長得還真像是父子！

“你懷疑他們是父子關係？”

“從模樣上來說，應該是。”

“會不會是這父子倆合夥殺了那一家三口？或者說，李初升知情，卻故意隱瞞了自己知道的一些真相？”

“你的想象力，還是比較豐富的。還是等他們的口供和證據吧。”張衛東說道。

很快，一輛警車和一輛專門運送屍體的車，開到了村口。

兩名法醫和兩名刑警，步行趕了過來。

在儘量保持原樣的情況下，法醫當場對屍體進行了初步鑒定，成年男子和女子是被鈍器擊打後腦致死，女孩是被人用手掐死的。

然後，三具屍體，被分彆裝進了三個裹屍袋裡，由民警抬到了運屍車上。

李初升和李平發同時被帶走。

在回去的車上，臧力力幾次想問張衛東，是不是他早就猜到了結局，而故意一步步引導著她找到屍體並且破案的。

但考慮到車上還有其他警員，臧力力還是憋住了沒問。

整個下午，張衛東似乎沒有做什麼關鍵性的動作，一切都是臧力力在指揮。

這一路上，可是把臧力力給憋壞了。

那種感覺，比憋尿還難受。

她就是想知道，張衛東是怎麼猜到這個結果的！難道說，他能未卜先知嗎？要不他就是未來人穿越過來的。

一回到局裡，臧力力把張衛東單獨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剛一關上門，她就一把抱住了張衛東的腰，迫不及待的問道：“老爸，你快告訴力力，你是怎麼知道李平發把屍體藏在那兒的？”

“我哪兒知道，不是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嗎？”張衛東故意賣起了關子。

“我不信，肯定你早就知道了，看你在現場那氣定神閒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破案，我知道，就是你一步一步把我引到牆東那個菜窖上麵的！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你怎麼會那麼淡定？”

臧力力撅著小嘴兒撒嬌起來。

“我當時很淡定嗎？”

“你都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好不好？你都沒有跳起來。”臧力力越想越覺得張衛東當時的表現很不正常。

“你一個治安大隊長都沒高興得跳起來，我一個政法委書記為什麼要跳？”

“因為是我破案了，你當然會為我高興了，可我發現，你一點都沒有欣喜若狂的樣子！而你之所以這麼淡定，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提前知道了結果！”

“你分析得不錯，以後就不要胡亂分析了。”張衛東壞笑著說道。

“那讓我好好的獎賞你一下。”說著，臧力力踮起腳來就要吻張衛東。

而張衛東卻立馬用手堵住了臧力力的嘴，一臉嫌棄的樣子。

“先去洗了臉再說。”剛從現場回來，張衛東覺得不合適做某些動作。

臧力力聽話的去洗了手，又洗了臉，還特地漱了口。回來後命令道：“你也去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