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類似的事情，都是裴小兵親自做，自然也就沒有這種留取樣品的必要。
趙大虎也絕對沒有料到，裴小兵對他的猜疑，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正所謂，撒了一個謊，就要用後麵無數個謊言來圓。
怎麼辦？
隻能想辦法弄點帶血的混凝土回去向裴小兵交差了。
趙大虎立即開車返回。
看到趙大虎從皮卡上下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利刃時，瘋子頓時嚇得渾身發抖，在他看來，這次趙大虎返回，八成是反悔了。
“大虎兄弟，求你看在平時咱們交情不錯的份兒上，給我一個痛快吧，在我死後，麻煩照顧一下我那癱瘓在床的老娘！在我老家院子的東南角，我埋了一隻盒子。那裡麵的一切，都是你的。”
說完，瘋子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趙大虎的利刃刺入他的胸口。
然而，接下來，他聽到的，卻是頭頂上一道風聲，然後，趙大虎抓了一把割下來的頭發，朝著工地大門裡麵走去。
趙大虎將那一撮子頭發攪拌在了泥沙之中，用半隻蛇皮袋子，將那攪拌了頭發的泥沙裝起，係在了腰間。
幾個飛身，趙大虎沿著腳手架，攀爬到了正在建了不到一半的樓層。
一會兒，趙大虎又回到了地麵，發動車子，駛入了黑暗之中。
這一切，卻把驚魂未定的瘋子看傻了。
許久之後，他才恍然大悟，一個長跪，直接趴在了地上。
“大虎兄弟，感謝你的不殺之恩！這輩子我瘋子無以為報，來世我瘋子變牛變馬，也要報答你！”
趙大虎回去接了等在那裡的三個兄弟，便從另一條道路，朝著城區駛去。
幾分鐘之後，幾輛警車，沒有亮警燈，也沒有響警笛，快速朝著北郊建築工地駛去。
裴小兵一直等在海棠歌廳的包間裡，兩個穿著暴露的女子，正在那裡殷勤的服侍著他。
“東西帶回來了嗎？”
看到趙大虎兩手空空，裴小兵懶洋洋的問道。
“我正準備回去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有兩輛警車駛來，我隻好把車子開進了樹林子裡躲了過去。他們走後，我也沒敢回去，我怕把他們引到了工地上。”
趙大虎向裴小兵彙報的時候，裴小兵一直盯著趙大虎的眼睛看著。
“嗯，你做得對，不能暴露了目標。對了，你說，這麼晚了，警方怎麼會突然出動警車巡邏？”
裴小兵似笑非笑的問道。
“既然這事兒是張衛東乾的，那他肯定會通過自己的方式，讓警方知道的。”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好了，今晚你們任務完成得很好。自己找兩個妹子放鬆一下吧，我就不再陪你們了。”
於是，趙大虎帶著三個手下，各自找了喜歡的妹子，去包間裡享受起來。
“老大，虎哥沒有按照你的指示帶回樣品，不會是他真的想為自己留退路了吧？”一個小弟在裴小兵身邊疑惑的問道。
“咱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但也不能絕對肯定。總的來說，大虎兄弟還是不錯的好兄弟，要是連他我都不能相信了的話，那你說，咱們這些兄弟當中，我還能相信誰啊？”
劉明接到張衛東那個電話後，頓時睡意全無。
他立即集結了兩輛警車，親自帶領八名乾警，直奔張衛東指定的工地。
當他趕到那裡的時候，瘋子已經再次昏死在那裡，工地大門大開，看門的老頭也也倒在那裡。
不過，試了試鼻息和脈搏後，人還活著。
讓人把兩腿血肉模糊的瘋子弄到了車上，劉明他們立即朝市立醫院駛去。
到了醫院，經過醫生的一番檢查，醫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射擊距離太近，鋼珠都打進了骨頭裡，這兩條腿算是徹底廢了，最好的結果，也隻能是保住他的命，他這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劉明倒不怎麼在乎瘋子的腿能不能治好，這家夥作惡太多，也算是報應了。
他心疼的是國家的錢，卻要白白浪費在這個壞蛋的身上了！
這得多少納稅人的錢哪！
劉明留下兩名乾警在市立醫院看守著瘋子，他馬上向宋擁軍通過電話進行了彙報。
劉明向來把這種鐵的彙報紀律看得很死，必須第一時間彙報結果。
不然，萬一發生了無法挽回的後果，那就不隻是承擔責任的問題了。
宋擁軍也從來沒有因為睡夢中被電話叫醒而生氣。
在宋擁軍的眼裡，隻有這樣的隊伍，那才是真正的隊伍。
宋擁軍又在電話裡做了一番部署。他決定，對裴小兵團夥，暫時按兵不動，不能打草驚蛇。
張衛東在鄒曉燕住處吃完了螃蟹之後，才跟臧力力一起去了單身公寓樓。
他特地走進了隔壁那間屋子裡看了看。
裡麵除三張床之外，全部是蜘蛛網，連地上都布滿了灰塵。
“你就是在這樣的光板床上睡的？”
看到屋裡的情形，連張衛東都不由的心疼起來。
“是的。我已經習慣了。”
臧力力越是說得平淡，張衛東心裡就越是過意不去。
但凡家裡條件稍好一點的人家，誰又會讓自己的女兒受這份洋罪？
“你先把屋子裡的衛生收拾一下，呆會兒我拿條被子過來。你這樣怎麼睡覺？現在年輕不以為意，等你上了年紀，你就知道厲害了。”
“謝謝了東哥，沒事兒的，有時候我們隨便拿一個簡易的睡袋，就能在零下好幾度的野外過夜。”
“那種過分的任務，我一般不會派給你的。”
說完，張衛東回了自己的屋子裡，從下麵抽了一條墊子，又把自己鋪的薄褥子，也抱到了隔壁。
隻是沒有枕頭。
張衛東來到了四樓，敲開了趙芊芊的門。
“東哥？你才回來？”
“拿個枕頭，毛巾，肥皂，臉盆，給我。沒用過的牙刷牙膏。”
“枕頭我隻有一個。”
“先給我。明天你去商店再置辦一套。包括新被子之類的。”
張衛東就像是掃蕩一樣，拿了這些東西就回到了三樓。
當張衛東把這些東西都抱到臧力力的屋裡時，臧力力感動得眼圈發紅。
“東哥，我又不是搬過來過日子，我隻是偶爾在這過個夜而已……”
“哪怕隻住一宿，也要睡得舒舒服服的，不然，你讓我怎麼睡得著？”
“我要是真睡舒服了，那誰來負責你的安全？”臧力力苦笑著說道。
“人的命，天注定，要是老天非要收我的話，誰也留不住我。反正這層樓上有暖氣，你把暖氣開到最大，就放心的睡吧，這種地方，他們不會隨便來的。”
第二天早上六點，建築工地還沒有上班。
裴小兵就讓趙大虎帶著他和七八個手下，來到了北郊建築工地。
看到來人是裴小兵這夥，看門老頭嚇得一聲不敢吭。
“去屋裡老老實實的呆著，彆管閒事！”
一個小弟朝看門老頭瞪了一眼，那老頭便很識趣的退回了工地上臨時搭建的看門小屋裡，麵壁思過。
“大哥，具體位置隻要我請楚，還是我親自上去吧，彆讓他們弄得到處破碎，會暴露了目標。”
趙大虎主動提出由他上樓去取樣。
這是裴小兵昨晚早就想好了的。
昨晚趙大虎沒有把他要的混凝土拿回去，就引起了他的懷疑。
但是，他不是一個武斷的人，他把這個補救的機會，給趙大虎留到了第二天早上。
趙大虎飛身上樓，那腳手架，簡直就成了他表演的舞台。
幾個竄跳之後，趙大虎矯健的身影就落在了正在建設的樓層上麵。
他裝模作樣的四下裡查看了一會兒，最後用鎬頭在一處刨了一下，看了看，包在一個包裡，飛身下來。
“老大，這是靠近邊緣的一塊，應該不會被人注意。”
趙大虎將昨晚就已經做好的混凝土塊，交到了裴小兵的手上。
在那塊已經硬化了的混凝土裡麵，裴小兵看到了那一縷來自瘋子頭上的黑發！
那一小縷黑發稍稍有些卷，與瘋子的頭發完全一致。
“衣服已經被我全部扔到河裡去了。那樣比燒了更好，即使被人發現，還可以作為一個溺水而死的線索，引開警察的偵察方向。”
趙大虎解釋著，他表麵鎮定從容，但內心卻是緊張得一批。
“嗯，乾得漂亮！不過，大哥也希望你能夠諒解，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大夥的安全。你不會怪罪大哥吧？”
裴小兵一臉歉意的笑著說道。
他需要懷疑的時候，就必須懷疑，一旦解釋清楚了，那就必須繼續做好兄弟。
“大哥你說哪裡話，咱們都是做著刀尖上舔血的營生，一個不小心，大夥全部玩完，我完全能夠理解大哥的做法。其實昨晚我也是迫不得已，眼下可是多事之秋，最好不想引起警方的懷疑。”
就在這時，裴小兵的手機響了。
裴小兵一看是韓振邦的電話，便立即朝一旁走去。
兩人算是各自高層的人物了，有些話，是不能讓手下知道的。
“小兵，昨晚警方抓到了一個叫瘋子的人，是不是你的手下？”
“在哪？”
裴小兵一邊聽著電話，目光卻是朝著趙大虎這邊看了過來。
“市立醫院，有兩個民警看守著呢。”
“你確定？”
“你可以派人去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