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櫃子裡拿出了那隻水壺,這水壺是一件法器,裡麵是楊大夫每月月圓那幾日收集的花瓣上的露珠,這小半壺水收集了整整三年。
若不是有這件法器在,裡麵的水早就臭了。
但這件法器不僅可以讓裡麵的水保持新鮮,還能持續淨化裡麵的雜質,讓這些水更加的純淨。
師父收集了很多不同的露水,有清晨第一縷霞光照下來時桃樹葉上的露珠,有大雪(節氣)那一天梅花上的雪,有雨水(節氣)那天所下的雨,為此他們那天總是追著雨跑,哪裡有雨,坐飛機也要過去接一壺。
可彆小看這些水,是煉製丹藥時不可或缺的東西,甚至能夠決定煉出的丹藥到底是極品還是下品。
他拿著那小半壺水出來,楊大夫便讓他找出紅泥小火爐將水燒開,等水開後,楊大夫小心謹慎地拿出了那片冥河茶的茶葉。
“萬小姐,你剛才似乎說,這茶的名字叫明茶?”他又吸了一口濃鬱的茶香,十分享受。
萬穗總不能說其實這叫冥河茶,是從紂絕陰王那裡薅來的地府之茶吧,便隻能順著他的話點頭:“正是,它就叫明茶。”
“明”在古代通“冥”,“冥”字忌諱,因此常用“明”字替代,譬如“明器”,就是陪葬之物。
“不知這茶從何而來?”他又問。
萬穗露出了為難之色,楊大夫連忙道:“既然萬小姐不方便說,我便不多問了,還是救人要緊。”
飛刀小哥差點沒握住手中的蒲扇。
師父,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曾經有人送你一株雪山天草,你非要人家告訴你那天草是從哪座雪山上找來的,彆人不肯說你就要送客,那人也隻能委委屈屈地告訴了你天草的來曆,結果你當年冬天就去了那座雪山,將剩下那株雪山天草也一起采摘回來了,因為雪山天草都是雙生,肯定還會有一株一模一樣的。
蒲扇碰到了紅泥小火爐,發出了聲響,楊大夫看了他一眼,責怪道:“小心點,彆把我好不容易收集的月華之水給弄灑了。”
又回頭對萬穗道:“我這小徒弟太年輕了,做事毛手毛腳的,你彆在意。”
飛刀小哥露出了一副苦相。
好不容易將那小半壺水燒開了,楊大夫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那片泡過的茶葉小心翼翼地從中間撕開。
撕的時候他心疼得都快要哭了,仿佛撕的是自己的命,手還一直在發抖。
撕了之後他連忙將剩下半片放進了玻璃瓶子裡,然後將另半片扔進了紫砂小茶壺中。
隨著熱水的翻滾,那半片茶葉在裡麵飄蕩,宛如大海之中的一葉小舟。
很快,一股濃烈的茶香彌漫開來,眾人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好茶!真是好茶!”楊大夫連連稱讚,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三分興奮、三分愉悅和四分迫不及待。
真想趕緊將自己那半片煮一壺茶,好好品一品。
“楊大夫,這茶要煮多久?”萬穗問。
“三分鐘就夠了。”楊大夫眼睛彎起,十分高興,比得到了並州牧官印更得意,“這樣的好茶,不需要久煮,就能徹底釋放它的香味和藥性。”
萬穗見他那不值錢的樣子,嘴角抽了抽。
有這麼好嗎?這冥河茶可是泡過一輪了。
濃烈茶香飄了出去,連外麵路過的江湖人都不禁停下了腳步。
楊大夫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刻喊道:“快,快把門關上!”
話還沒說完,飛刀小哥就十分有默契地衝了上去,剛將門關了一半,一個人影就衝了進來。
“哎呀,好香啊。老楊,你又找到什麼好茶了?”
沈俊的臉色一沉,本能地擋在了萬穗的麵前,萬穗也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來的是一個穿著深藍色夾克衫的老者,精神矍鑠,氣質非凡,雖然他穿得像普通鄰家老爺爺,但這氣質卻暴露了他的身份。
“老荀,你、你怎麼來了?”楊大夫驚道,“你不是都不離開京洛的嗎?”
萬穗悄悄問沈俊:“這位是?”
“荀老。”沈俊壓低聲音,“特殊事件調查大隊總部的榮譽理事。”
萬穗聽人提起過他,但沒有見過,她回來之後,荀老早就走了,但沈俊卻在青州刺史府裡見過他,知道他有多強。
“嗬嗬,我來湊湊熱鬨。”荀老笑著說,“我最近喜歡熱鬨。”他看了看四周,“老楊啊,什麼茶,可彆吃獨食,拿出來咱們一起品茗,還可以手談一局。”
楊大夫的臉色很不好看:“老荀,這是這位姑娘的解毒的藥,你好意思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