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穗這才看清,武麗芸的臉上和胸口上各貼了一張黃符。
臉上的那張黃符正好蓋住了她的口鼻,若是一般的紙,呼吸之間會將它給吹起來,但此時那黃符卻一動未動。
萬穗明白了,這兩張黃符是用來封住武麗芸的呼吸和心跳的。
當然並不是真正封住。她仍然在呼吸,心臟也仍舊在跳動,隻是貼上了黃符之後,在邪祟的眼中,她就是個死人了。
都說邪祟最會騙人,其實隻要用對了方法,人也可以欺騙邪祟。
坐夜的賓客們還在打牌,但他們太過緊張,都不知道自己打的什麼牌,一個個都冷汗涔涔,摸到一張就往外丟。
萬穗很想提醒旁邊的阿姨,這牌你胡了。
但她還是忍住了,任由阿姨將最重要的一張牌給打了出去。
那道陰風又轉了幾圈,似乎找不出任何破綻,最終隻能離開,走的時候還不忘憤怒地將白幡給吹倒在地。
直到一切風平浪靜,武家夫婦倆才算是鬆了口氣。
“走了嗎?”
“想來是走了吧?”
“走了就好。剛才那場景還真是嚇人啊。”
“大端公這法子還真不錯。”
“噓!”立刻有人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胡說八道什麼啊?不要命了嘛?趕緊出牌。”
這時,萬穗這一桌有人發出了低呼,旁邊的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三嬸,你乾嘛呀?不是說了不許大驚小怪嗎?”
“我這明明是天胡的牌呀,我怎麼就把這張二筒給打出去了呢?”
那道陰風走後就沒有再來,但能不能完成替身之術,保住武麗芸的這條命,還要看出殯順不順利。
四更天的時候,有人來了。
武家夫婦倆立刻跑出去迎接。
來的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男人,身上穿著一件藍布衣服,頭上裹著白色的頭巾,一副傳統打扮。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都隻有20多歲,應該是他的徒弟。
“大端公,可把您給盼來了。”武父不停地朝著他鞠躬行禮。
大端公看了看四周:“它已經來過了?”
“是。”
“一切都還順利嗎?”
“就像您安排的那樣,一切都很順利。”
大端公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準備一下,五更一到,就出殯。
邪祟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放棄的,出殯之時才是最危險之日。
必須要等到將棺材抬到了墓地,下葬時將棺材裡的武麗芸抬出來,將早已準備好的紙人放進去,才算是大功告成。
賓客們都不打麻將了,默默地站在一邊,有四個身體強壯的青年走上前去,給棺材套上繩子。
這四人就是抬棺人。
農村做喪事的時候,都會挑選族中最強壯的青年來當抬棺人,對於這些抬棺人,主家不僅要大魚大肉的伺候著,還會給每人一個很大的紅包。
武家這次是花了大價錢才請到他們的。
大端公對那四個抬棺人說:“你們一定要記住,抬棺的過程中不能說話,更不能打嗝放屁,屎尿全都給我憋回去,絕對不能用汙物臟了送葬儀式。懂了嗎?”
四個抬棺人都點了點頭。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做抬棺生意了,這個也是有口碑的,你做的好,下次彆人家才會請你,這年頭薪水這麼高的工作,大家都搶著做,你要是在抬棺的過程中出了一點什麼紕漏,以後就再不會有人來請你了。
至於晦氣不晦氣,在金錢的麵前已經不重要了。
大端公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高聲道:“吉時已到,起棺上路。”
鼓吹隊伍早已經準備好了,就等這一聲令下,嗩呐立刻就響了起來。
武父在前麵打幡,武母在後麵抱著靈牌,緩緩地朝著山後的家族目的而去。
因為武麗芸是一個未婚的小姑娘,很多葬喪儀式都減省了,不然還有摔盆、揚紙錢和擺茶桌路祭等等。
其他的親友默默地跟在身後,但按照規矩,這些人不需要跟到墓地,因此萬穗就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這些人是看在那個大紅包和一點點親情才來的,剛才見了那股陰風的威力,都嚇壞了,悄悄逃之夭夭。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後麵跟著的親友就隻剩下了萬穗,武家夫婦也沒有在意,但忽然間,抬棺材的人停了。
大端公一驚,回頭問:“不能停下來,快走!”
“走,走不動啊。”四個抬棺材的人都滿頭大汗,似乎拚了命想要將棺材穩住,但那口棺材卻猶如千斤重,眼看著就要將他們的肩膀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