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手有腳乾點什麼不好，都帶走。”
這幾個人確實不是報複殺害孫祥的凶手，今晚的行動還算是有收獲，淩平市最近一個月發生的幾起入室盜竊案都是他們乾的，但是沒弄到多少錢，這才動起了搶金店的歪心思。
朱武帶著人返回淩平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連續作戰，都是難掩的疲憊。
“頭，目前沒有其他線索。”
“暫時這樣，整理一下材料，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繼續查。”
第二天，媒體中心發布的特殊報道用了近十分鐘的時間對孫祥的死亡進行曝光，其中提到了近期鬨得沸沸揚揚的康靈精神病院事件，最後女記者用那種非常深沉的語氣說出，“是無法承受壓力自殺還是遭到報複性質的他殺，相信警方很快就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朱武看到報道的那一刻，拳頭重重落在桌子上，“她怎麼搞的，簡直是亂搞，胡搞！”
報道這樣發出來，肯定對警方不利，案件性質已經確定是他殺無疑，目前處於取證調查階段，命案現場沒有監控，出事的單元和小區也沒有人看到凶手，目前隻能大致猜測和康靈精神病院有關，但是康靈精神病院幕後的推手是誰，警方這邊沒有確鑿的證據。
“頭，這下瞞不住了。”
大力說完看向朱武，“這娘們就是自私，為了出名啥事都能乾得出來，以後得防著點她。”
“關鍵是李局那！”
朱武話音剛落，電話響了。
他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李局的電話，肯定也是看到了媒體的報道，知道了這件事。”
“我還有事。”
大力連忙溜了，這種情況再留下肯定不好，萬一李局發火，自己在這，隻會讓支隊長朱武麵子上過不去，從辦公室裡出來，順勢關上辦公室的門。
“李局。”
李威確實看到了報道，這才得知孫祥死了的事實，對於媒體的報道，可信度有限，“凶手找到了嗎？”
“還在查，確定是他殺無疑，凶手至少兩人以上，房門遭到破壞，生前遭遇暴力毆打，最後墜樓身亡，聯係過孫祥的家人，不存在情殺和債務問題，報複性殺人的可能性極大。”
“這一點和我想的一樣。”
李威此刻人在紅山縣，問題的根源還沒有找出來，周波臨死前留下的提示和紅山縣幾年前的百億建紅山項目有關，他讓人查過這個項目，通過各方關係調動的總資金號稱達到百億，口號喊得震天響，最終是一地雞毛，紅山縣也隻是搞了一些形象工程出來，質量更是一言難儘，這裡麵除了紅山縣官方之外，最大的受益者是東雨集團，主導者除了當時的縣委書記王正之外，還有時任淩平市常務副市長的大人物趙洪來。
紅山縣搞成這樣，王正死了，但是趙洪來一點事都沒有，更是憑借業績當上了常務副市長，著實讓人想不通。
李威看向窗外，天灰蒙蒙的，異常的憋悶，“不用擔心，我隻是了解一下，既然是他殺，儘快破案，把凶手找出來，你是刑偵支隊長，案子全權交給你處理。”
“請領導放心。”
朱武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一刻局長李威表現出的平靜，反而讓他心裡沒底，孫祥妻子拿給自己的東西，他原本暫時不想拿出來，而是等到命案查清楚之後再交給李局，這一刻朱武意識到不能再瞞著。
“李局，還有一件事，孫祥的妻子昨晚私下裡找過我，孫祥留下一些複印材料，還有一張優盤，裡麵的內容都和他之前工作過的那家大型醫藥研發機構有關，有人惡意騙取國家醫療科研經費，違規和藥企合作。我的想法是他已經被辭退，而且過去了這麼久，對方報複的可能性不大，問題還在康靈精神病院上麵，所以我決定重點從這個方麵入手。”
調查方向是關鍵，一旦方向錯了，必然會影響到後麵的整個調查，在這一點上，朱武還是非常有經驗，並沒有因為孫祥妻子拿出來的那些證據將目標鎖定醫藥研發機構。
“想法沒有問題。”
“感謝李局認可。”
李威的手指落在桌子上，發出均勻的敲擊聲，這是他的一個特點，當他思考的時候，手指會不自覺地做出這樣的動作，“孫祥留下的證據發給我一份。”
“好的，李局。”
這一刻，李威表現出的冷靜，反而讓朱武心裡的不安升級，因為他了解這位一把局長的脾氣，即便孫祥提供的證據都是真實的，確定存在嚴重問題，依然不是市公安局能夠管的，這裡麵不存在刑事案件，但是你又無法預料李局拿到證據之後會做什麼。
朱武隻能打開電腦，備份的文件快速發過去，看著最後的文件傳輸完畢，朱武也是長出一口氣，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快速起身朝著會議室走去。
紅山縣公安局，為了方便一把局長辦公，徐成的辦公室臨時成了李威的辦公場所。
“李局。”
雷大生從外麵走入，辦公室的門沒關，他剛剛敲了門，很快停下，這時意識到李局的表情不太對勁，有些後悔，不應該直接進來。
李威在看朱武發過來的文件，還有一些照片，都是出入各種高檔消費場所，孫祥為了調查這件事也是煞費苦心，收集這麼多證據，應該付出很多精力，但是他並沒有將證據公開，或者交給上級部門進行調查，而是藏了起來，一直到他意識到自己要出事才讓妻子拿出來交給刑偵支隊長朱武。
他不是不想，是不相信那些人，這些證據一旦拿出來，很有可能會被毀掉，或者用其他的方式壓下來，這也足以說明對方的能量極大，背景絕不簡單。
李威的手指停下，看了一眼雷大生，“坐吧。”
“打擾到領導了。”
雷大生並沒有坐下，他是來彙報工作的，自從徐成被抓之後，他也是乾勁十足，當然不是為了在領導麵前表現自己，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當一把局長的料，反正就是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李局，按照您的吩咐對其他種業公司進行調查，不查不知道，郭才的手段確實厲害，幾家大型種業公司都被他搞黃了，使用的策略也非常簡單，就是低價策略，而且招了很多人代銷，農戶拿種子還有贈品，還可以賒賬，等秋天賣糧的時候再還，短時間內占據省內絕大部分市場，按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其他省也會遭殃，郭才的公司根本不具備育種研發能力，同樣是中間代銷商，是和國外的種子研發企業聯合，郭才出事之後，國外的那家種業公司也宣布破產倒閉，這也太巧合了。”
“意料之中！”
李威起身，剛剛坐得有點久，起身活動一下，“這些國外的企業和勢力，已經不止一次打過交道，這也是最常用的手段，通過資金收買國內的企業為其所用，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旦出現問題，立刻就會終止，以我們現在的能力，很難直接對國外的企業進行調查，隻要風頭過了，換一個企業名字，依然還可以故伎重施。”
“李局，那就沒有辦法收拾他們嗎？”
“很難。”
李威笑了一下，“並非沒有可能，隻有我們的企業不為了逐利傷害國家利益，全民提高警惕，那樣才有可能，但是非常難。”
這個話題略顯沉重，李威也考慮過，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想徹底改變這個事實，幾乎不可能，但是總好過什麼都不做。郭才隻是國外勢力的一個棋子而已，像郭才那樣為了錢出賣國家利益的人一抓一大把，根本抓不完，但是有一點更為關鍵，省農業廳的專家也牽扯其中，這些專家的影響力更大，尤其是那個人，他的一些言論甚至可以影響到國家層麵對農業發展的決策，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想辦法揪出來，後果更加可怕。
“我今天去一趟省裡，這邊就交給你，盯著點縣委那邊，今天市委常委的決議應該會下發到紅山縣委，楊廣文肯定不會同意。”
“李局，那，那咋辦？”
雷大生知道這次推選出來的人選是楊榮，也是他非常敬佩的一個人，讓楊榮來紅山縣公安局當一把手，他是一萬個願意。
“楊廣文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他那個人膽小多疑，辦不成大事，你想辦法讓他身邊的人知道我去了省裡，其他的什麼都不要說，按我說的做，這事就能成。”
“明白。”
雷大生點頭，其實沒完全領悟李威的意思，但是他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李威離開紅山縣，車子剛開出去，縣委書記楊廣文就得到了消息，紅山縣公安局那邊還是有他的眼線，這個消息絕對準確，隻是無法確定李威的動向。
“回淩平市了！”
楊廣文眉頭緊鎖，李威的一舉一動都牽動他的神經，同樣讓他這個縣委書記神經繃緊，“想辦法打聽一下。”
“好的，領導。”
楊廣文的聯絡員點頭，第一個電話打到了紅山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那，客套了幾句，很快就提到了市公安局領導的招待問題。
“一定要招待好市裡的領導，這也是楊書記的意思。”
“請領導放心。”
“李局長還在紅山縣？”
“剛剛離開。”
紅山縣公安局辦公室主任其實是看到了，自從李威來了之後，最忙的人肯定是他，各種事情都要處理好，還要照顧好領導，唯一慶幸的是省公安廳的調查組走了，否則真的忙不過來。
“知道去哪了嗎？本來是想過去一趟，畢竟是市裡的領導，楊書記也非常重視。”
“這個真不清楚，得問雷局，李局離開之前唯一見過雷局。”
“好，好，感謝。”
楊廣文的聯絡員麵露喜色，還是從對方那裡獲得了關鍵信息，而且非常關鍵，“領導，確認李威離開，有可能回了淩平市，剛剛淩平市媒體中心爆料，昨晚淩平市發生命案，死者曾經參與康靈精神病院藥物研發，協助過警方，昨晚墜樓死亡，懷疑遭到報複，鬨出這麼大的事，作為一把局長，肯定回去處理這件事。”
“未必。”
楊廣文深吸一口氣，這時故作深沉，“一定不能用常規的眼光去看李威這個人，隻有真正去研究他，才能清楚他的想法，不按常規出牌，往往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看似高明，隻是很多人不習慣他的方式而已。”
楊廣文哼了一聲，有了李威這樣的對手，讓他不得不重視，而且非常認真對李威來到紅山縣做過的每一件事進行研究，讓他發現了這個特點，周波為什麼會輸，不是他不夠聰明，隻是他還在按照過去的方式去處理問題，那是絕對行不通的。
“領導高見。”
聯絡員笑著點頭，看了一眼楊廣文，搞不清楚他的想法，這個時候隻要說領導愛聽的就行。
“想辦法從雷大生嘴裡打聽一下，那樣才能放心。”
“明白，我想辦法。”
這件事楊廣文無法親自出麵，隻能交給聯絡員去做，他私下裡得到消息，市委常委會已經通過了市公安局的提案，今天很有可能就會送到紅山縣，讓他想不通的是常委會上吳剛並沒有強烈反對。
難道是擔心得罪夏國華？
楊廣文想到了這一點，淩平市領導的位置即將出現變化，吳剛在這個時候確實不可能和夏國華大動乾戈，那將會影響到他的前途，但是也不能隻坑自己一個人。
吳剛把最後的寶壓在了楊廣文頭上，暗示過他必須反對，當然要以縣委常委會的名義不通過，但是誰都不傻，難道市長夏國華會不清楚這裡麵的貓膩嗎？
楊廣文很煩，他是打心眼裡不希望李威的人來紅山縣公安局當一把手，但是又不想因此得罪上麵的領導，關鍵是吳剛對這件事的態度，還是不夠強硬。
這是挖了個大坑，就讓自己一個人往裡跳，誰都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