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趕去省裡，原本是想利用自己的關係迫使淩平市公安局改變人選，高參的婉拒讓吳剛終於認清自己。

次日，淩平市委大樓，市長夏國華提前趕到，這時會議室裡已經有兩個人在等。

“夏市長。”

看到夏國華，兩人連忙起身。

“坐，坐，都是老熟人，不需要客套。”

夏國華邁步而入，直接拉了椅子坐下，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開會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市委書記的任命還沒下來，主位空出來，夏國華坐的還是他以前的位置。

“去喊一下老吳。”

夏國華不想等，市紀委書記曹軍和市委組織部長周騰都到了，在正式開會之前，一般都要提前碰個頭，正常是五人小組，這五個人基本上就能決定會議的最終走向，當然主導權肯定握在市委書記手裡。

市委副書記辦公室，吳剛也早早地到了，但是他並不急，而是品著茶。

“吳書記，夏市長還有周部長和曹書記都已經到了。”

吳剛抬頭看了一眼，“急什麼，時間還沒到，開會時間是夏國華定的，是他來早了。”

“是，是，是。”

田原連連點頭，無法繼續說下去，他其實是想提醒副書記吳剛也應該過去了，雖然時間沒到，但是讓市長等一個副書記，肯定是不好。

這時聽到了敲門聲，田原快速走到門口，從裡麵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眼看到了齊磊。

“老齊。”

田原故作驚訝，“夏市長到了？”

“到了，讓我過來請吳書記過去。”

“好，好。”

田原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吳書記，夏市長到了，怪我，沒提前下去迎接領導。”

“這麼早就到了。”

吳剛這才放下茶杯，緩緩起身，邁著方步向外走，“我也沒想到，知道夏市長事情多，以為會議會推後一些，下次注意，工作再忙，也要放下，迎接領導才是最重要的。”

“下次一定注意。”

田原連連點頭，兩個人在這一唱一和，配合得還算不錯，齊磊麵帶笑意，這種小把戲都是以前自己玩過的，但是不會說破，彼此都留有情麵。

吳剛並不急，邁著方步朝著會議室走去，靠近門口連忙快走幾步，裝出一副走得很急的樣子，最後居然小跑了幾步，這對於一個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市長，怎麼來得這麼早，讓領導等我，成什麼事了。”

“是我早來了一會。”

夏國華看了一眼吳剛，時間剛剛好，秘書齊磊轉身走出，會議室的門隨之關閉。

“同誌們，提前開個會，也是為即將召開的市委常委會定個基調，老吳，具體情況，你來說一下。”

吳剛麵帶笑意，“夏市長，還是您說吧。”

“那好吧。”

夏國華也沒客氣，秘書齊磊提前將準備好的提案複印件放在桌子上，這時已經到了市委組織部長周騰和市紀委書記曹軍的手裡。

“紅山縣公安局的人選提案，市公安局那邊送過來的，按程序，市委常委要對提案人選進行表決，提前商量一下，這個提案是否可行，紅山縣的情況，相信各位都清楚，不到半年，兩任縣公安局長出事，放眼整個淩平市，甚至是全省都沒有發生過類似的情況，這足以說明紅山縣問題的嚴重性，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縣公安局長成為了高危職業，徐成同誌也是經過我們市委常委會通過的，當時劉書記重點強調了乾部任前考察的關鍵問題，我們又是如何考察的？”

夏國華說到這，市委組織部長周騰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乾部考察是市委組織部的工作，當時也確實對徐成進行任前考察，主要是談話和查看履曆，確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徐成在出事之前，履曆都是非常優秀，而且獲得過省公安廳的嘉獎，當時的談話對他也是非常認可。

周騰清了清嗓子，“夏市長，我簡單說兩句，對乾部任前考察，市委組織部一直是按照程序進行，所有的記錄都有，絕對不存在走形式的情況，當然僅僅是談話查看履曆檔案，確實很難徹底看清楚一個人，在精力和人員允許的情況下會加強對乾部的平時考核，用好四不兩直。”

“周部長，我沒有怪任何人的意思，徐成出事，警鐘已經敲響，到底派誰過去合適？第一不能再出事，這是底線，第二要把工作做好，不能因為怕出事就不做事，同樣是有問題的，楊榮同誌，我不是很了解，老吳，你分管公檢法，以前在公安係統呆過，介紹一下情況。”

吳剛原本不想說話，夏國華第二次提起，麵子還是要給，“楊榮同誌算是公安係統的老人，以前做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長，破過大案，立過大功，可惜後來自身犯了錯誤，沒辦法繼續留在市公安局，區分局那邊當時沒有空缺，所以區了去派出所當指導員，還是有些能力，就是容易犯錯誤，也是比較讓人擔心。”

夏國華點頭，“他當年犯了什麼錯誤？”

“使用非正常手段審訊犯人，雖然關了監控，犯人審訊之後明顯有傷，然後告發，楊榮承認當晚對犯人動過手，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吳剛笑了一下，說得越是輕描淡寫，反而越是讓人覺得問題很大，他當然不想楊榮上去，但是又不能直接說出來，那樣會讓人認為他公報私仇，影響自己的格局。

“確實不應該。”

夏國華點頭，“處分期已經過了，瑕不掩瑜，如果真的有能力，我還是希望給他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曹書記，談談你的想法。”

“那我就從市紀委的角度出發，楊榮同誌犯的錯誤，隻是工作方式不當，並沒有收受好處，或者濫用職權不當得利，所以從我的這個角度，如果考核通過，能力勝任，領導認可，我沒有任何意見。”

曹軍還是聰明，發表了態度，但是留有餘地，尤其是後麵提出的三點。考察通過是市委組織部的事，能力勝任是市公安局的責任，最後是領導認可，所有的事都和自己無關，而且又抬高了市領導的地位。

“很好。”

夏國華點頭，“也確實不是什麼大問題，隻要能改過，就是好同誌，而且能夠得到市公安局黨委信任，也是非常不容易，目前紅山縣的情況要全力維穩，應該儘快派一個得力的乾將過去。楊榮同誌有經驗，有能力，確實非常適合，吳書記，說說你的看法。”

吳剛麵帶笑意，“我沒有意見，聽從領導決定。”

“我也沒有意見。”

市委組織部長周騰主動開口，都知道夏國華即將上任市委書記，以後就是自己的直接領導，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對領導的絕對支持。

“那就這樣，辛苦各位，準備一下，十分鐘後，市委常委擴大會議，會上再好好討論一下，決定應該是正式討論之後的結果，而不是領導的意見。”

夏國華一臉的嚴肅，看著麵前的幾個人，都是能夠決定淩平市重大決策的關鍵人物，市委常委會議的作用就是為了避免市委書記搞一言堂，遇到重大事項也必須通過市委常委會議通過才能執行，初衷是好的，但是在執行的過程中就變了味道，他不希望這樣，即便是自己當上了市委書記，不可能每一項的決定都是正確的，所以非常希望多一些像李威這樣的人。

市委常委會，市公安局的提案當場念出，在場的幾個人忍不住偷偷看向吳剛，楊榮和吳剛的事，很多人是知道的。

吳剛麵帶笑意，他想到了‘格局’這兩個字。

這是從省委副書記高參那學來的，他也徹底弄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所謂的格局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加虛偽，但是又要表現得更真實。

吳剛清了清嗓子，“我發表一下看法，對於市公安局的提案人選，我相信是經過市公安局黨委班子深思熟慮，認真討論之後的結果，當然會支持，至於楊榮這個人，身上的毛病有，但是不能因為過去的問題就徹底抹殺，隻要他能認真工作，造福一方，還是願意給他機會，不過還是有擔心，擔心總是難免，隻能加強監督，時刻警醒。作為分管領導，我也是亞曆山大啊！”

吳剛說完，在場的人紛紛點頭，確實有些意外，尤其是對吳剛比較熟悉的人，完全沒想到他會一反常態支持提拔楊榮。

這樣問題就容易了，吳剛不反對，都能看出來市長夏國華的想法，對於市公安局的提案，自然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

市紀委書記曹軍將最終的投票結果拿到了夏國華麵前，“夏市長，這是最終的結果。”

夏國華點頭，“全票通過市公安局提案，相關部門立刻形成市委常委會議決議下發紅山縣，市委組織部聯合市公安局進行任前乾部考察，一定不能再出問題，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