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陰沉著臉，桌子上的那份市公安局送來的人選提案讓他異常惱火，很明顯李威就是故意的，想利用楊榮來搞自己。

天真！

吳剛也沒有想到李威居然會做出如此天真的事，就算退一萬步講，最終讓這個人當上了紅山縣公安局長，根本影響不到自己，就是一個小角色。

現在做的這一切完全是為了麵子，吳剛又是極其愛麵子的人。

電話通了！

“吳書記好。”

電話那頭，齊磊看到的是市委副書記吳剛辦公室的號碼，無法確定對方身份，這樣稱呼沒有任何問題。

“老齊，是我。”

田原使用了老齊這個稱呼，顯得極其親近，秘書也是個圈子，當然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有遠近，市委書記的秘書以後發展肯定好，普通副市長的秘書，一般不會有人巴結。

這是一個極其現實的社會，不僅僅是秘書圈，其他圈子也是如此。

“老田，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吳書記找我。”

“做虧心事了！”

田原笑著回應，“那我可要找機會向領導打你的小報告。”

“我哪敢啊。”

兩個人之間的調侃，很快進入正題，此刻齊磊也意識到這個電話不簡單，如果是田原有事找自己，可以使用自己的電話，很明顯他是故意的，那就是市委副書記吳剛的授意，對方很有可能就在電話旁邊，齊磊意識到這一點，說話也是非常小心。

“老齊，市公安局的辦公室主任去找你了嗎？”

“沒有啊。”

齊磊清了清嗓子，“我陪著夏市長出來考察企業，什麼情況？”

田原這時露出喜色，人不在，東西就不可能送上去，自己這個電話打得還是非常及時。

“有份文件，吳書記這邊要先考察一下，也是為了謹慎起見，如果送到你那，暫時壓一壓，這是我私下裡和你說的，一定要保密，領導不知情。”

田原這個時候才說出他打電話的目的，而且有意提到是自己的意思，撇清和吳剛的關係，這樣即便出事也不會賴到吳剛頭上，很自然吳剛也會保他。

這就是秘書的作用，關鍵時刻得主動替領導背鍋，但是沒有壞處，背的鍋越多，領導就越是信任，以後得到的好處自然也就更多。

“老田，你確定會送到我這？目前我可是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不過你放心，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我這邊儘量拖一下，不過你也知道夏市長的脾氣，拖不了太久，我也怕被領導罵。”

齊磊答應了，這件事還是要好好權衡一下，暫時先答應下來，市委副書記吳剛的麵子還是要給足，但是具體怎麼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他也要根據實際的情況來做決定。

“已經非常感謝，你先拖他兩天，反正你也忙，找不到人，自然東西就送不到，那就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還是你聰明，難怪領導那麼信任你，先這樣，領導出來了。”齊磊果斷掛了電話，其實是有電話打進來，他並沒有接，顯示的是市公安局白主任。

齊磊向前走了幾步，他並沒有陪在市長夏國華身邊，現在是市領導和企業高層的談話時間，他在場並不合適，所以選擇留在外麵，按照以往的經驗，會談至少還要半個小時左右結束，然後是參觀，中午會安排一頓員工餐，所有這些都不需要他來操心，企業這邊提前都已經準備好。

電話響了幾秒鐘後，對方主動掛了。

齊磊鬆了一口氣，剛剛電話沒接，確實是因為田原的那個電話導致，而且他很清楚那就是市委副書記吳剛的意思。

市公安局那邊到底有什麼東西給夏市長？很明顯市委那邊已經拿到，但是吳剛不希望夏市長這麼快看到，所以才會讓他的秘書打給自己，目的就是想辦法拖一下，這樣那邊才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

想拖延，很容易，隨便找一個理由就可以，很多人想見夏市長，可能一個星期都很難排得上，很多時候決定權就掌握在秘書的手裡，包括領導批複的文件，想讓領導儘快看到的，肯定是放在上麵，而且是顯眼的位置，秘書也清楚什麼時候領導時間比較充裕，最好就是那個時候，一些特殊的文件可以親自交給領導，不僅僅限於辦公室，秘書陪伴領導的時間最多，在車裡也可以處理很多事。

齊磊看著手機，他在等，等電話第二次打過來，然後再決定是否接這個電話。

很快，白鬆的電話第二次打過來。

“喂，白主任。”

“齊秘書，在忙吧？”

“還好，剛剛陪著領導在裡麵不太方便，現在出來了。”

“那我就長話短說，有一份文件需要儘快送到夏市長手裡，李局親自交代的，看看怎麼方便？”

“這樣！”

齊磊過了幾秒鐘之後才開口，給人一種思考的樣子，“今天領導很忙，恐怕沒有時間回去，這樣，你把東西放在秘書辦那邊，等我回去之後去拿，然後儘快拿給領導看，你看這樣合適嗎？”

齊磊還是很客氣，對方剛剛提到了李威，對於李威這個人，齊磊還是很敬佩，就是這件事比較麻煩，牽扯到了市委那邊，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更為合適。

“那好吧，麻煩齊秘書了，我可能會再次提醒，到時候不要嫌煩就行。”

白鬆笑著說出來，他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李局交代過，必須儘快送到市長夏國華手裡，不是簡單放在秘書辦公室那麼簡單。

“不會，都是為了工作。”

齊磊掛了電話，長出一口氣，隻能采取折中的辦法，先拖一下，然後再找機會交給夏市長，這樣也符合流程，而且兩邊也都不得罪。

半個小時後，會談結束，夏國華被人簇擁著從會議室裡出來，談得很順利，對於企業擴大生產規模遇到的問題，市政府這邊會想辦法幫助解決，尤其是扶持企業無息貸款這一塊是關鍵，很多企業擴大規模都麵臨資金問題，夏國華也清楚這一點，隻是銀行的貸款不會輕易下放，就是擔心出現大量壞賬，一旦企業破產，資不抵債，銀行也會遭受巨大損失。

“領導能親自過來，我這心裡就有底了，目前引進了世界頂級的無人生產車間，極大地提高了生產效率，而且節約了成本。”

企業老總麵帶笑意，有意在夏國華麵前顯擺最新引進的無人生產車間，從長遠考慮，確實節約了大量人力成本，那是從企業盈利的角度，夏國華作為市長，更希望企業擴大規模的同時帶來更多的就業機會，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利潤。

“傳統企業還是應該儘量保留，新車間我就不看了，去看看彆的。”

“好，好，夏市長，這邊請。”

夏國華並沒有去最新的智能車間，而是選擇去看原有的傳統車間，也是在釋放一種信號，一個大型企業，如果無法做到讓更多的人富起來，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小齊。”

“領導。”

齊磊快速上前，剛剛一直在一旁跟著，市長夏國華身邊都是人，作為秘書，這個時候不要過於靠近，隨時等待領導指令就可以。

“市公安局應該有一份文件要送過來，你盯著點，一旦送過來，立刻拿給我。”

夏國華還記得這件事，對於紅山縣公安局長人選的問題，李威親自和他提了，隻是沒有說出最終的人選，他擔心自己忘了，索性叮囑一下秘書齊磊。

“好的，領導，我記住了。”

夏國華點頭，這才放心朝著廠區方向走去，齊磊放慢速度，眉頭皺緊，他確實沒有想到夏市長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以夏市長的性格，很有可能會去秘書辦那邊，如果知道是自己壓下來，必然是要發火。

“齊秘書，一起。”

“我這邊還有點彆的事，麻煩照顧好領導，很快就回來。”

“放心，一定照顧好領導。”

齊磊快速下樓，這事瞞不住，他啟動車子，幾乎同時打給田原，事情還是要提前說一下。

“老田，夏市長在出來之前和李局長見過麵，剛剛和我提到文件的事，我這邊真的是沒有一點辦法，幫不了你。”

“沒事。”

田原笑了一聲，“也不是什麼大事，依然感謝，有空一起吃飯，聚聚。”

“好，好，就這樣。”

齊磊掛了電話，啟動車子直奔市政府，不敢有任何耽擱，快速上樓從秘書辦那裡拿到了市公安局送來的文件，塞進公文包裡又快速返回，這份文件必須第一時間交到市長夏國華手裡。

市委副書記辦公室，吳剛擺著一張臭臉，看了一眼秘書田原，“這事不怪你，李威確實乾得出來，夏國華也肯定站在他那邊，一旦真的召開市委常委會討論，也肯定能通過，現在唯一能夠改變解決的人隻有楊廣文了。”

吳剛想到了最後一步棋，市委常委這邊沒有辦法操作，大部分都是夏國華的人，隻要紅山縣拒絕，那就沒有辦法強行安排下去。

楊廣文有那個膽量嗎？

吳剛皺緊眉頭，他在考慮這個問題，到底用什麼辦法才能讓楊廣文頂住壓力拒絕市委常委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