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梁交代出一條關鍵線索，有人花高價買走了他一根雷管，而且裡麵填充了炸藥，還埋了引線。

這是極其危險的行為，一旦點燃就會一瞬間引發爆炸，後果難以預料。

朱武這一刻也意識到橡膠廠今晚發生的爆炸必然和齊國梁高價賣掉的那根雷管有關聯，對方使用的居然還是原廠長劉福的一張銀行卡。

劉福已經死了，但是他的銀行卡並沒有被全部注銷，這也確實讓人有些想不通。

從小區裡出來，齊國梁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徹底蔫了。

“齊國梁，你打過報案電話沒有？”

“沒，沒有，我哪敢乾那種事。”

朱武點頭，警車啟動，從小區離開直奔橡膠廠而去。

橡膠廠，倉庫區被燒毀的東西被弄出來，主要是一些過去報廢的設備，設備周圍堆了不少的廢棄產品，最終導致起火，還好消防人員及時趕到，避免了火災蔓延。

倉庫的門被炸爛，李威操控輪椅緩緩靠近，對於炸藥，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不同量的炸藥爆炸造成的傷害和區域完全不同。

“附近再好好找找，應該不止一根雷管那麼簡單。”

“好的，李局。”

李威的目光落在門上，這種門的厚度和質量，就算是位於爆炸中心，一根雷管還是不可能炸成這種程度，而且他注意到裡麵，這座倉庫放置的都是一些報廢品，門口的區域放置的比較集中，中間有一段空間。

正是因為倉庫裡的這個空間，火勢才沒有快速朝著裡麵蔓延，從起火到火勢熄滅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看著被抬出來的設備，燒毀的程度驚人，普通的火災，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燒成這樣。

“李局，發現了這個。”

一人快速走過來，像是金屬的蓋子，和人的拳頭大小接近，李威接過來回翻看，“這是專門存放柴油的桶蓋，這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麼這場火突然一下子燒得這麼厲害，爆炸的效果也要比正常大很多，雷管的爆炸引發了汽油桶的二次爆炸，所以在場的人應該先聽到一聲巨響，很快又是一聲，第二次的響聲和地麵的震動要遠遠超過第一次。”

“對，對。”

刑偵人員連連點頭，做筆錄的時候，兩個值班室的安保人員都提到了這一點，他們聽到爆炸聲後衝出去，然後又是一聲，當時差點被震得摔倒，這和李局說的完全一致。

“繼續查。”

這時梁秋快速走了過來，“李局，朱隊那邊也有突破，抓了兩個人，這些人膽子太大了，手裡都藏了雷管，屬於礦區專用的那種。目前的情況是有一根雷管下落不明，雷管填充火藥被人高價買走，應該就是橡膠廠爆炸的這根，他正帶人趕過來，兩起案子應該可以一起調查。”

李威點頭，確實很明顯，“虛擬電話報案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還在查。”

梁秋眉頭微皺，“朱隊抓的那兩個人確定不是打進電話的人，李局，您覺得打電話的那個人是抱著什麼目的？會不會就是有人故意胡鬨，仗著使用的是虛擬號碼，認定警方查不出他是誰。”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不管有多困難，還是要找出這個人，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這是原則。”

“明白。”

兩輛警車停在了橡膠廠大門口，齊國梁和劉洪斌被帶下來，朱武快走幾步進了橡膠廠的院子，此刻院子裡臨時增加了照明設備，亮如白晝。

刑偵人員還在爆炸起火現場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

“李局，梁局。”

“朱隊，辛苦。”

梁秋笑著說道，“這麼快就抓到人，而且還有意外收獲，不愧是朱隊。”

“職責所在。”朱武勉強笑了一下，算是回應。

侯平推著劉洪斌和齊國梁兩個人到了近前，看到被炸得不成樣子的倉庫門口，齊國梁臉色慘白，如果不是侯平拽著他，真的要直接倒在地上。

“齊國梁，看清楚了，這就是你賣掉的雷管炸藥造成的，還好沒傷到人，否則就不是帶你到這那麼簡單。在爆炸之前，警方的報案中心接到過一個報案電話，對方聲稱手裡有炸彈，而且還要引爆，雖然使用了虛擬電話，但是電話裡傳出了火車的鳴笛聲，你應該不清楚，虛擬電話警方雖然無法直接追蹤到具體位置，但是可以鎖定虛擬信號源的區域，恰好就是你住的那個小區，現在你可以抵賴不說，等警方徹底掌握證據，想說就晚了。”

朱武說完怒視齊國梁，前麵說的那些都是事實，後麵就有點唬人的意思，虛擬電話想追蹤本來就非常難，那個報案電話的時間太短，當時警方也沒有采取技術手段進行追蹤，但是可以通過聲音來判定，雖然當時有意拉長聲音，但是一個人聲音頻率無法改變，通過技術手段，很容易比對出來。

“我，我......”

齊國梁嚇得冷汗直流，眼前的陣勢確實嚇到了他，尤其是看到燒得不成樣子的橡膠廠倉庫。

“電話是我打的。”

齊國梁這個時候才徹底說實話，之前麵對朱武那些人的時候，他隻是說了賣掉雷管的那件事，但是沒有提起他打電話的那件事，主要是怕。

“你小子膽子不小啊，為什麼打那個電話？彆再說是有人讓你那麼乾的。”

“對，對。”

齊國梁連連點頭，“是真的，我有證據。”

“拿出來，彆耍花樣。”

齊國梁打開手機，手不停地抖，好不容易才打開網站，找到了兩個人在論壇上的私信內容，“都在這，是他讓我那麼乾的。”

齊國梁沒有說謊，兩個人就是通過網站的私信進行聯係，使用的也都是虛擬的名字，打電話報案說自己手裡有炸彈，也是對方提出的要求，在這之前，齊國梁曾經主動吹噓自己可以耍得警方團團轉，因為他懂得使用虛擬電話，可以隨意更改號碼和歸屬地，誰都查不出來。

“截圖，發過來。”

朱武又看了一遍，“齊國梁，你小子是真的混，就算是有人讓你這麼乾的，你也不能真乾，難道人家讓你去殺人放火，你也去嗎？”

“我.......”

齊國梁低下頭，“我知道錯了，當時喝了酒，一時糊塗，該怎麼懲罰我，我都認。”

朱武拿著齊國梁的手機，快速回複了一條消息，“有事和你談談。”

其實他心裡清楚，到了這個時候，對方一定不會再回複，但是他跑不掉，這種論壇使用的雖然是虛擬名字，但是注冊的時候使用的肯定是真實信息，警方可以聯係論壇網站，通過後台調取注冊時使用的個人信息，那就可以準確鎖定，但是需要一定的時間。

“李局，齊國梁應該沒說謊，我正聯係調取當日公園附近的監控錄像，希望能找到取走雷管的那個人。”

“從銀行卡上查。”

如果對方有意避開監控，完全可以做到，調取監控需要耗費太多精力和人力，莫不如從最直接的地方下手。

“但是劉福已經死了。”

“他的銀行卡綁定在了其他人的手機上，對方很聰明，但是他忽略了一點，每次轉賬必須接收到手機短信，而且必須和綁定的手機號碼一致，後台一定有記錄。”

“對啊！”

朱武一拍腦門，這麼簡單的辦法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居然還要花費大量的力氣去查監控錄像，“我立刻想辦法聯係，相信很快就能查到轉賬使用的電話號碼，鎖定對方身份。”

剛剛的那番對話，周圍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包括橡膠廠在場的這些人，此時神色各異。

趙朋這時看向楊華，楊華的臉色不太好看，雖然臉上努力保持平靜，心裡就像是被無數蟲子爬過一樣，劉福、周成和楊華三個人關係極好，當然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劉福和周成每次拿的都是多的，他也能跟著喝口湯，銷售科長被周成算計害死，楊華知情，但是他並沒有參與，隻是從周成那拿了五十萬好處，包括後來劉福出車禍，楊華也猜出是周成下的黑手，隻是他一直置身事外，無形中也保全了自己。

但是這一次不同，雷管是他買走的，這一切也都是他布的局，原本以為可以轉移警方視線，沒想到這麼快就查到自己頭。

“各位領導，不用查了，是我乾的。”

楊華說完向前走了兩步，然後伸出雙手，等於是主動投案自首。

“就知道是你，蛀蟲，橡膠廠就是被你們這些人給害的。”

趙朋咬緊牙，他知道楊華是小人，以前不敢得罪他，擔心被他報複，現在不怕了。

“楊科長，你，你這是乾什麼！”

“是啊，你是橡膠廠的人，怎麼還炸自己的倉庫。”

橡膠廠的其他人這時也紛紛看向被戴上手銬的楊華，平時對他畢恭畢敬，看到他被抓，頓時站在他的對立麵上。

這就是人性。

“我想起來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他鬼鬼祟祟地上來，沒過幾分鐘就炸了。”

“沒錯，我當時看到有一條火光過去，就是他辦公室方向。”

“你這樣做，是要坑了所有人。”

破鼓萬人捶，楊華算是體會到了。他麵帶笑意，這麼做一是收了人家的錢，讓他想法子搞垮橡膠廠，二是他擔心自己偷賣設備的事以後被查出來，索性一把火把之前留存的設備燒了，那就沒有辦法再查，而且也能完成對方交代的事，一舉兩得，這才從網上買了雷管炸藥，特意準備了一條長引線，他也不確定是否能成，畢竟引線太長，從他的辦公室到倉庫至少有幾十米，但是他低估了引線的質量，點燃之後快速引爆，起火之後，楊華帶著人組織救火，這時偷偷將地上的引線燃燒痕跡蹭掉，目的就是不被人發現。

“帶走。”

案子的偵破速度超出了預估，虛擬電話是齊國梁打的，他以前做生意的時候，經常接到各種虛擬電話攻擊，後來他也開始接觸這種東西，弄了一套簡單設備，操作起來並不是很難，當然他使用的設備級彆低，否則也不會被警方鎖定虛擬信號源的區域。

“案子破了。”

梁秋麵帶笑意，“感謝各位兄弟，都辛苦了，找地方，我請客，肚子也都餓了。”

這時都看向局長李威，確實都沒吃晚飯，這對於刑偵人員是經常的事，副局長梁秋提出要吃一頓，還是他請客，肯定是好事，但是必須得到一把局長同意。

“案子儘快收尾，定點吃的回去吃，就是地方不一樣，味道一樣。”

“對，有口吃的就行，兄弟們再辛苦一下，儘快把案子結了。”

梁秋依然麵帶笑意，這也沒什麼，隻是覺得有些沒麵子，但是他也了解一把局長李威。

隨著警車離開，橡膠廠再一次恢複之前的寧靜，這一刻剩下的人都沒出聲。

命運多舛，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橡膠廠再適合不過，雖然市領導有心想救橡膠廠，但是談何容易，資金缺口巨大，橡膠廠這幾年被劉福、周成這些敗家子弄得千瘡百孔，設備和技術沒有得到升級，反而花了大筆資金，產品精細度提升不上去，原來的市場份額紛紛被其他廠子擠占，這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怎麼辦？”

楊華被抓，橡膠廠這邊連個能管事的人都沒了。

“走一步算一步，想辦法安撫下麵的人，不能再出事了。”

“對，對。”

楊華被抓，消息很快傳到了陸慶霖的耳朵裡，這是他安排的一步局，買下橡膠廠是那個人的意思，他也必須照辦，而且不能毀了橡膠廠，否則今晚的火燒的就不是那麼一點，而是整個橡膠廠。

“六子呢？人跑哪去了？”

陸慶霖的兩個得力手下，一文一武，能幫他出謀劃策的就是手下六子，能替他解決事的是被警方抓的一刀，隨著他的喊聲，一人快速走入。

“陸總，找我。”

“搞什麼呢？”

六子麵帶笑意，“沒什麼，處理點彆的事，最近風頭緊，陸總，那筆錢要不要拖拖？”

“不行，明天必須都洗掉然後轉走，否則會有麻煩。”

“好吧，我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