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騎掠過後,能站著的黑巾軍卒,幾乎看不到了。
黑巾軍首領大怒,連聲喝罵著,指揮黑巾軍隊伍加快速度前衝。
惹怒黑巾軍,後果很嚴重,這些一根筋的軍卒,聽到命令後,便不要命地開始衝鋒。
沒有一個安靜地想一想,憑著兩條腿,如何能追得上四條腿。
數千戰騎,在黑巾軍的半包圍圈中,兜了一圈,呼嘯來去。
胡進才見他們跑得有些快,連忙下令,讓他們慢下來,等等趕上來的黑巾軍。
疾步快跑的黑巾軍卒,無法使用弓箭,隻能埋頭硬跑。
眼見前方不遠處,鎮西軍騎兵就在眼前,快趕幾步,就能追上。
隻是追著追著,發覺自己的體力消耗太快,氣息越來越弱。
領頭的黑巾軍,開始緩下步子,調整呼吸。
就在此時,鎮西軍戰騎,突然開始掉頭衝鋒。
大片的騎兵,震天的馬蹄聲,讓黑巾軍卒,一陣頭暈目眩。
前麵的軍卒,再次受到弩箭的襲擊,鬼哭狼嚎地翻倒一片。
戰馬無情地踐踏過來,眼冒金星的黑巾軍卒,無法形成有效的抵抗,隻奮力舉起長矛,亂戳亂刺。
鎮西軍戰騎再次在黑巾軍隊伍中,兜了一圈,帶走了無數生命。
黑巾軍首領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不該跟人家戰馬比速度。
“停止前進,全體原地防禦。”
命令傳達到每個黑巾軍卒的耳朵裡,隊伍瞬間停在原地。
此時不敢後退,讓鎮西戰騎追在屁股後麵打,會更淒慘。
可惜,在追逐過程中,黑巾軍的兩萬人,在整個曠野中分得太散。
胡進才不再等待,下令戰騎,擦著對方隊伍的邊緣,進行衝擊。
戰馬跑得太快,在一個角一個角地啃噬黑巾軍的隊伍。
等大部隊趕上來時,一群戰騎早呼嘯著跑出老遠。
“往中間集中,集中!”
傳令兵急促地喊著,讓所有軍卒集中起來,防止隊伍被撕裂開。
就在隊伍再次被鎮西戰騎撞開一群時,其他隊伍終於湊到了一起。
“結陣後退,結陣後退。”
黑巾軍隊伍將長矛舉在身前,緩緩後退著,整個萬人隊伍,形成一個個方陣。
步履不亂地往後移動。
胡進才不禁感歎:“好家夥,這都沒亂,果然厲害。”
跟在他身側的護衛,也高聲喝彩。
因為,這些也是打了多少仗的老兵,頭一次見如此硬紮的隊伍。
同樣的方式,也在李東來的輕騎隊伍中上演著。
麵對數萬黑巾軍隊伍,依仗戰騎的速度和衝擊力,一點一點收割著黑巾軍卒的生命。
直到對方的指揮官,明白了鎮西軍的戰略意圖,這才集中隊伍,緩緩後撤。
這樣的陣型,讓鎮西軍不再有機可乘。
當天色暗下來時,黑巾軍扔下數千軍卒的屍體,退回了營柵內。
這一戰足足打了一天,彼此都人困馬乏。
邱介鐵青著臉,怒瞪著垂頭站在麵前的幾個將領。
“老子讓你們緩步推進,穩紮穩打,怎麼,都當了耳旁風?”
幾個將領垂頭不語。
“咱還有多少人?是不是隻有這八萬了,還要損失多少你們才感覺到心痛?”
邱介口噴唾沫,一直罵了一刻鐘,才漸漸緩下來。
“若不是大戰在即,老子讓你們去聖母前自裁,都給老子滾出去!”
稀裡嘩啦,四五個將領,連忙轉身往軍帳外跑。
對於黑巾會眾來說,在聖母像前儘忠,雖然是個很榮耀的事,卻真沒人想乾。
林豐收到戰報時,覺得有些遺憾,沒有辦法繼續擴大戰果。
這個法子,隻能用一次,下一場,黑巾軍肯定不會再上當。
儘管隻乾掉了三千多黑巾軍,成果不算大。
但是,鎮西軍的戰損很小,也算是個大勝。
還沒等林豐高興勁下去,就接到了韋豹遊騎營的報告。
符王叛軍兩萬人馬,已經距離臨都府城,二百多裡路。
這是符王再次從京都調過來的援軍。
林豐也奇怪,符王這是要放棄圍困京都城了?
京都城麵積大,叛軍僅剩十萬人馬,就算還有十二萬人,想圍住也困難。
正如林豐猜測,十萬叛軍退入京都周圍的八大衛城,放開了對京都城門的封鎖。
霎時間,整個京都城,奔走相告,舉城歡騰。
再圍下去,城內百姓都快被餓死了,就連皇宮內院,皇帝的餐桌都在減半節食,更彆提平民百姓。
兩個月的圍困,本已讓人陷入絕望,再加上滿城惡臭,餓殍到處可見。
整個城內猶如鬼蜮一般。
中書舍人薑蘊一家七口,算上家丁丫鬟一共二十三口子。
目前全家每天隻吃一頓飯,而且還得定量,就這一頓飯,也隻能吃個半飽,或者就是墊墊肚子,保持還能呼吸就好。
就算是這樣,家中藏的糧食,也已經見了底。
此時正是一家人吃午飯的時間。
為了互相監督,大家都湊在一個長條桌前,麵前擺了一份拳頭大的粗糧餅。
一個丫鬟正一碗一碗舀著稀薄的白粥。
家主薑蘊,四十多歲的年紀,一副書生打扮,麵色略顯蒼白。
他的正妻坐在右首,依次坐了薑蘊的妾室和女兒薑海雲。
左邊是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兒媳。
一家人無精打采地看著麵前的午餐,雖然眼睛裡帶了渴望,卻沒人先動嘴去吃。
薑蘊看了一眼女兒。
“海雲,聽說你以前在清水時,是認識林豐的?”
薑海雲點點頭,沒說話。
薑蘊的妻子王氏皺眉道:“當年兩人可是有過婚約的,老爺忘了嗎?”
薑蘊點點頭,看著垂下頭去的女兒。
“就目前的狀況,朝廷已經顧不上他人,叛軍放開了城門封鎖,城內的百姓都在外逃,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王氏扭頭看著他:“老爺的意思是...”
“聽說林豐的鎮西軍在天枳城,整個天枳府百姓安居樂業,所以...”
薑蘊猶豫片刻:“既然咱跟林豐有此淵源,是否可以去投奔天枳府,也好讓你們吃頓飽飯。”
大兒子薑明一臉喜色。
“爹,既然如此,咱還猶豫啥,收拾一下就走吧?”
薑蘊歎口氣:“老夫做官近二十載,如此一去,這官身...恐怕就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