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平和而自然。

休息。

戰機墜毀，這可是不折不扣的二等飛行事故，性質嚴重，影響惡劣，必須仔細調查最初的事故原因和情況，再加上失控戰機更是差點襲擊泳池，搞得全體參訓成員人心惶惶，適當休息能夠減緩心理壓力。

此外，也要為被奪槍的戰士方星請功，儘管整件事沒有方星什麼事，但擊落失控殲-15戰機的槍，卻是屬於方星的配槍。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不過，在此之前，先解決肚子問題最為實在。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現在基本沒有什麼事，先把肚子填飽再談其他的事情。

伴隨著戴民盟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空勤灶數名炊事員怔了一下後，趕緊忙活起來，迅速前往休息區內停放的餐車，取出一份份早已準備就緒的個性化精致早餐，供眾人享用。

早餐樣式豐富，營養均衡，並且采取個性化設置，根據所獲取的資料，充分考慮每一名參訓飛行員的口味和喜好。

轉瞬，一縷縷源於食物的芬芳氣息彌漫而開，絕大多數人神情複雜，默默看了僅僅獲得六小時禁閉處罰的周海一眼，沒說話，有序前往休息區準備就餐，填飽肚子。

沉默，未語。

說什麼？

不知道。

今天，這位來自於空軍的參訓飛行員，給了他們非凡的感受，不，是前所未有的打擊，令所有人深深震撼，根本無法適從。

打擊。

深入靈魂的沉重打擊，覆蓋領域和範圍極廣，幾乎從各領域擊碎了所有人驕傲的內心，將其摁在地上反複摩擦。

青城基地正式改裝訓練第一天具有重要紀念意義的首科訓練，隻有這個零一人合格，順利遊完全程，其餘十一人全是未完成，被摁在地上摩擦。

嗯，就是頗具諷刺意味的——未完成，扇了所有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好吧，未完成也就算了，畢竟情況特殊。

被失控戰機砸，簡直堪稱百年一遇。

然而，就在遭遇危機之際，大家亡命奔逃的時候，這個零做了什麼？

奪過步槍，朝著向泳池飛來的失控殲-15戰機迅速射擊，並成功擊落！

這位空飛零不僅將所有人摁在地上摩擦，還救了所有人，創造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奇跡，用事實向詮釋了步槍打飛機這個理論的可行性，即將獲得來自於上級組織的嘉獎。

有懲有獎。

懲戒為六小時禁閉+並不算高的處分，還不帶檢討報告，那獎勵呢？

二等功？

還是傳說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等功？

這一刻，默默走向休息區準備吃飯的眾人，心情愈發沉悶，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思，毫無劫後餘生之意，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或鬱悶，或煩躁，或無奈，還有為數不多的欽佩和尊重。

“所以說，我們剛才到底在跑什麼？”

參訓空飛兼金頭盔冠軍紅蘿卜，看了看周海的身影，又看了看遠處的戰機殘骸，輕輕歎了一口氣。

作為本次訓練湊熱鬨性質的參訓空飛，紅蘿卜可沒有太大的壓力和情緒，想說就說。

沒辦法，獲得空軍第一個用步槍打飛機至高榮耀的猛人，是根源相同的空軍飛行員，而非處於鄙視鏈下層的海航。

“……”

紫菜搖了搖頭：“紅蘿卜，先去吃飯。”

“你小子，沒的說，厲害，用95-1乾下一架殲-15，步槍打飛機，絕對是咱們空軍的第一人，百年一遇，這次最少是一個二等功，很大概率獲得一等功。”

蘇鵬不動聲色來到周海身邊，他已經理清整個情況的邏輯順序，麵含一抹微笑，瞥了一眼四周氣氛微微低落的參訓海飛，悄悄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一等功！

憑借此次青城基地戰機事故之中，周海危急時刻用步槍擊落戰機挽救眾人的壯舉，隻要後續事故調查不出問題，一個二等功絕對少不了，十有八九會得到象征著至高榮譽的一等功。

這件事的本質是什麼？

緊要關頭，勇敢沉著，不怕犧牲，最終成功救援二十餘名戰友，功績卓著，具備重大貢獻。

周海明知有重大生命威脅，卻義無反顧前往，不惜違抗上級命令！

瞧一瞧被救的人都是誰？

青城航母艦載機訓練基地2020年殲-15C‘虎鯊’新型艦載機的十二名頂級飛行員，基地航醫、地勤官兵、警衛官兵和空勤灶等官兵，外加被譽為海航傳奇的刀尖舞者——擁有‘航母戰鬥機英雄試飛員’榮譽稱號的戴民盟。

再看看整個救援過程有多麼驚險——危險來臨之際，反應時間極短，在此情況之下，毅然放棄撤退，奪槍瞄準射擊，成功擊落失控襲來的殲-15艦載機，挽救戰友性命，避免國家重要財產損失。

泳池內的所有人，包括周海在內，皆屬於國家的重要財產資源，損失任何一點都極其嚴重，並造成極其惡劣的負麵影響。

而整個過程可謂驚險萬分，不僅需要敢於直麵死亡的勇氣，更需要超乎尋常的槍法和一絲恰到好處的運氣。

放眼世界，又有多少人有足夠的勇氣，敢於直麵死亡？

整個空軍部隊，誰敢在這樣的生死關頭，想到用步槍射擊戰機，並成功擊落？

無人！

儘管周海存在奪槍和違抗命令的過錯，但這絕不妨礙他獲得應有的獎勵和榮譽，更不影響本次事故已經載入空軍和青城基地的曆史。

曆史，永遠銘記！

步槍擊落戰機第一人！

周海，乃是空軍部隊之中唯一獲此殊榮的天空雄鷹，也是整個世界最為特殊的雄鷹。

“能有一等功的話就好了，不枉我主動認錯，關六小時的禁閉。”周海聽到蘇鵬這番話，笑了笑，朝著休息區散發誘人氣息的餐車而去。

經曆這麼多，有些餓了。

至於什麼一等功之類的功勳獎勵，周海並不在意，能拿固然好，不能拿也沒什麼。

隨意，平和。

“說到這點，我又得佩服你，腦筋轉的賊快，主動認錯做的非常好，戴民盟這家夥性格鐵麵無私，要是等他寫報告指出你的錯誤，處分等級至少會上一個檔次。”蘇鵬聞言，想起剛才的情況，來到餐車前從空勤灶炊事員手裡接過個人早餐，悄聲說道。

作為同屬於彭城基地的戰友兼上級，蘇鵬對於周海的舉動，隻有祝福和感慨，沒有其他的東西。

主動認錯，請求處分，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

因為主動認錯和被動認錯，完全是兩個概念。

前者，減輕處罰，從輕發落。

後者，嚴格按照標準，絕不姑息。

周海聞言，滿臉微笑，未加言語，領取屬於自己的個人早餐，一邊看著遠方徐徐燃燒的戰機殘骸，一邊安靜吃飯。

接下來的事情，與即將關六小時禁閉的他和全體參訓成員無關。

……

時間，緩緩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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