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幾個東瀛武士見對手要跑,忽然劍招一變,變得如狂風驟雨,淩厲狠辣之極。
慕容複見此不禁麵露訝然之色,如果說先前這些個東瀛武士的武功頂多算二流中上水平的話,那麼此刻赫然達到了一流水準,而且似乎還精通某種聯手之術,真要打起來超一流高手也不一定討得了好,而他們之所以藏拙,隻怕早就存了將對手趕儘殺絕的心思。
畢竟對手數量遠勝於他們,若一開始就全力出手把人驚走,他們五個根本顧不過來。
想通其中關節,慕容複猶豫了下,暫且壓下出手的念頭,目前還不清楚這夥東瀛武士究竟是何來曆、夜闖金蛇營所為何事、又怎會跟另外一夥東瀛人起了衝突等等,實在不宜打草驚蛇。
至於那些個浪人刺客,反正數量多,根腳也不難查,死幾個沒什麼大不了的。
思緒間,浪人刺客一個接一個倒下,前後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場中便隻剩下那五個身份特殊的東瀛武士,其餘人均已生機全無。
慕容複二人屏息凝神的躲在角落中,為防萬一,他將溫青青攬到自己懷裡,並用真氣裹住其身體,防止氣息和聲音外泄。
這時,場中五人一碰頭,嘰裡咕嚕的說了幾句東瀛話,然後身形一晃,卻是分成了兩撥,分彆朝不同的方向掠走。
慕容複先是一愣,很快便又露出了笑意,他早就想擒下這幾個東瀛武士,好看看他們背上的紋身究竟有何玄機,隻是擔心打草驚蛇才沒有輕舉妄動,沒想到這些人居然主動給他機會,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想到這他不慌不忙的走出來,隨便選了個方向跟過去。
“我去跟另一撥。”卻是溫青青開口了,說著就要閃身去往另一個方向。
“不行!”沒走幾步,慕容複陡然一聲低喝,探手一抓便將她拽了回來,麵色凝重的望著她,“從現在開始,你要寸步不離的跟著我。”
“為什麼?”溫青青滿腹疑竇,不就幾個東瀛人麼,縱使武功不弱,以她的輕功打不過還逃不掉?再說這是自家地盤,有什麼好怕的?
慕容複沒有解釋,隻是說道,“沒有為什麼,我說不行就不行。”
溫青青早年也曾是大小姐出身,就算這些年浪跡江湖,也從來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脾氣正要發作,可當對上慕容複那霸道且嚴厲的眼神,話到嘴邊又不自覺的咽了回去,委屈的嘟了嘟嘴,“不行就不行,乾嘛這麼凶!”
慕容複苦笑搖頭,溫青青或許忘了當初那個東瀛高手的存在,他可一直都記著呢,怎敢放心讓她一個人去追蹤東瀛武士,再者說這幾個東瀛武士的來曆明顯不一般,說不定背後還牽扯到什麼了不得的存在,他自己仗著藝高人膽大什麼都敢插一腳,可溫青青不一樣啊,牽涉過深絕非好事。
且不說溫青青如何鬨脾氣,二人遠遠綴在東瀛武士後麵,行不過二裡地,估摸著另一撥人已經離很遠了,慕容複腳下驟然生風,身形連閃瞬間躍出十餘丈遠,在東瀛武士身前站定。
兩個東瀛武士均被嚇了一跳,待看清麵前之人不禁又是一驚,彼此對視一眼,二話不說一按刀柄長刀出鞘,直直朝慕容複二人刺去。
“哼,不自量力。”慕容複冷笑一聲,也不見他如何動彈,一股無形勁氣透體而出,但聽嗤嗤幾響,長刀寸寸碎裂,東瀛武士以一種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而回。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這時慕容複再一揚手,真氣席卷而至,東瀛武士立時被定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一番出手僅在瞬息之間,為免夜長夢多,慕容複絲毫沒有拖遝,馬上淩空一指,又是一縷劍氣飛出,繞著二人打轉,噗噗噗一陣,布條紛飛,頃刻之間兩個東瀛武士的上半身已被扒得光潔溜溜。
“你……你乾什麼?”溫青青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怎麼也想不到這人追上來既不為擒賊也不為逼供,居然就為了扒人家衣服……
慕容複沒有理會,正要轉過那二人的背部看個清楚,就在這時,四周虛空一凝,空氣為之一緊,一股寒意沁入心底。
“來了!”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值此時刻仍不免有些吃驚,他已打起十二萬分小心和戒備,竟也沒能察覺到對方是如何出現在他背後的,此人藏身術之精道,當真平生僅見。
吃驚歸吃驚,手上的動作卻是快極,幾乎在察覺到對方殺意的同時,他空出的一手手肘微沉,呼的一掌往後撩出,磅礴掌力傾瀉而去。
很快滋啦一聲刺耳之極的聲音劃破夜空,緊接著轟隆兩聲大響,飛沙走石,勁風呼嘯,久久無法平息。
慕容複隨手將兩個東瀛武士扔地上,悠然轉身,抬眼望去,一道全身漆黑的瘦高身形就站在七八丈外,一手負在身後,另一手握著一柄武士.刀,刀身修長,刀刃銀白如雪,寒意森然。
旁邊溫青青這會兒總算反應了過來,驚駭欲絕的指著那人,“他……他……他怎麼在這?”
慕容複沒有回答,側了側身子,不著痕跡的將她護在身後,隨即朝黑衣人笑道,“你也算是宗師級的人物了,怎麼就隻會背後偷襲麼?”
黑衣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仿佛這個世上就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攪亂他的心境。
“嘿,我最喜歡這種罵不還口的人了。”慕容複頓時來了脾氣,陰陽怪氣道,“我猜你一定是忍者出身,後來才學的劍道吧?”
黑衣人仍沒有開口,卻稍稍抬起了頭,兩道冰冷的目光中多了一點叫做“疑惑”的東西,似乎在問:你怎麼知道?
慕容複嘿嘿一笑,“劍道的宗旨在於正大光明,窮劍之真意,一往無前,無所畏懼,隻有忍者才會背後偷襲,不敢與敵正麵交鋒,永遠活在陰暗之中,這是你的出身決定的,即便你將劍道修煉至登峰造極,卻也永遠無法改變這一點。”
話音落下,明顯能感覺到虛空中的寒意更深了一分。
慕容複不怕事大的繼續嘲諷道,“你就是一個下九流的忍者,不配修煉劍道,你玷汙了‘劍道’二字!”
“住口!”突然間黑衣人一聲大喝,身形拔地而起,一躍五丈來高,空中時右手長刀劃了個半圓舉至頭頂,雙手握住刀柄。
登時間狂風大作,漫天雲氣翻滾,天地變色,日月無光,但聽滋啦啦一聲,一柄凝若實質的長刀虛影在半空中凝聚,其氣勢之磅礴淩厲,直衝雲霄,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劈開。
黑衣人淩空而立,衣襟獵獵作響,身形略顯單薄,卻如魔神降世,聲勢一時無兩,他低頭輕蔑的瞥了慕容複一眼,長刀順劈而下。
此時慕容複臉色已變得凝重無比,這一刀看上去平平無奇,卻蘊藏無儘刀氣劍意,似包含了萬千武學道理,任他精通百家武學,一時之間竟想不到用什麼招數來破解此招,且心裡有種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的感覺。
眼瞧著長刀已落至頭頂三四丈位置,慕容複摒除腦海中的所有雜念,猛地一跺腳,身形衝天而起,中途雙腿虛盤,雙掌合十,形如坐禪之狀,喉嚨聳動,一聲古怪音節悠揚響起,頓時體表金光萬道,隱隱的一尊佛像虛影凝聚出來。
這是他前不久才從龍象般若功裡領悟出來的一門護體神功。一直以來,他因為修煉洗髓經、外加諸般奇遇加身的緣故,肉身強橫已達非人程度,但這種能力除了在床上與眾女玩耍時體力強到離譜、以及受傷後恢複得快之外,在對敵爭鬥中並沒有明顯的戰力加成,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他肉身體力強橫,能打上十天半個月也不覺得累,卻不能令他直接碾壓對手,一旦武功不濟,彆人取他性命仍隻需要一刀。
當然,在使用一些精妙的外功掌法或拳法時,肉身強大自也能占據一定優勢,諸如無影神拳、降龍十八掌等,可無論何種外功絕技,其根基仍以內家真力為主,離了內家真力統統都是花拳繡腿,而龍象般若功不一樣,它是一門內外兼修的奇功,其核心要旨在於開發人體密藏,使凡人一拳一腳間便能擁有龍象巨力。
也不知真是慕容複天賦異稟,還是他修習洗髓經日久的緣故,此功法自從進入十一層後,並不像秘籍上記載那般進境緩慢,反倒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時至今日,他已快要突破第十二層,眼下這門類似於佛門金剛不壞神功的武功,便是他將第十二層心法中的氣力搬運法門與小迦葉氣罩結合,從而創造出來的一門功夫。
一切說來話長,其實從黑衣人出手到現在也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工夫,慕容複剛剛施展出護體神功,隻聽鐺的一聲大響,長刀劈在他頭頂,但體表外的佛像虛影紋絲不動,猶若金剛一般,一圈奇異波紋迅速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草木儘皆化作粉塵,虛空也涇渭分明的切成了兩半,中間一條黑線一穿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