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與雙兒在小鎮上歇了一晚,第二天直奔石家莊去,結果卻撲了個空,吳之榮已在昨日出發前往真定府的直隸總督府去了。
說到這就不得不提一提,現在的河北還叫做直隸,現在的石家莊也還沒有崛起,還隻是隸屬於真定府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莊,真定府這個名字可能有些陌生,但如果說起“常山趙子龍”那一定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常山其實也就是真定。
原本清廷為了鉗製吳三桂,直隸總督府被設在了河北最南端的大名府,但吳三桂造反後直接殺了原來的直隸總督,將總督府遷到真定府。
這是因為真定府下轄土門關、倒馬關、龍泉關等諸多險要關口,遏控太行之險,絕河北之要衝,北出可震懾京師,西進則威脅太原,實乃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吳三桂出山海關後能夠選擇的最好的雄踞之地。
當然,真定府除了地理位置特殊,其本身也是北方為數不多能與太原、京師等齊名的大城,民間就有“花花真定府,錦繡太原城”的諺語流傳,此外,真定府還與京師、保定並稱“北方三雄鎮”,可見其重要性。
慕容複帶著雙兒一路急趕,數個時辰後抵達真定城,城門處毫無例外的重軍把守,嚴查進出之人。
“相公,他們查的這麼嚴,咱們想進城恐怕不容易,是不是等天黑再看?”雙兒秀眉微蹙,略帶擔憂的說道。
慕容複沉吟了下,“雙兒,我記得情報上說吳應熊也在真定府?”
雙兒點點頭,“是的,原直隸總督被殺後,吳三桂就沒有再任命過新的直隸總督,而是讓他的兒子親自坐鎮總督府,那個狗官吳之榮因為投誠得早,得了個巡撫的位置,從旁輔佐吳應熊。”
慕容複沿途看了不少水晶宮遞上來的情報,得知吳三桂現在不在河北,這不免讓他有點小失落,不過吳應熊倒是一個意外之喜。
想到這他微微一笑,朝雙兒說道,“雙兒,用不著等天黑,你信不信相公可以讓那吳應熊親自出來迎接我們?”
雙兒半年多前跟他一起闖過山海關,自然知道吳三桂一家跟他的關係,卻不知道吳應熊中過攝心術的事,況且今時不同往日,吳三桂已經豎旗稱王,再進一步就是登基稱帝,吳應熊身份地位也水漲船高,要他親自出城迎接一個人恐怕不大現實。
念頭轉動,她委婉的勸道,“相公,咱們身份比較特殊,不宜與姓吳的一家交往過密,若傳到天地會、金蛇營那些人的耳中,少不得又要落下話柄,還是不要驚動吳應熊了吧,咱們想個法子悄悄混進去就是了。”
慕容複見她一雙大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就知道她言不由衷,好笑的搖搖頭,“雙兒,你相公行事何曾需要顧忌旁人的臉色了?等著,我這就叫門去。”
雙兒登時急了,“相公,彆……”
慕容複腳步一頓,輕輕撥開她的手臂,又捏了捏她的小臉,“傻丫頭,我要是不找吳應熊,怎麼殺那吳之榮?怎麼給你和三少奶奶一個交代?”
雙兒心頭一震,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手,“那雙兒陪你去!”
“放輕鬆,彆整的跟上法場似的。”
慕容複笑著說了一句,拉起雙兒便朝城門走去。
“站住!”二人到得城門前,幾個身披黑甲、手持長.槍的士兵立刻圍了過來,“乾什麼,沒看到那邊在排隊?”
慕容複攤了攤手,“抱歉,我這人偏不喜歡排隊,還有,我也不喜歡走小門,你們去把大門打開,我要從大門進去。”
黑甲軍一聽,頓時轟然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哈哈哈,小子,你是傻子吧,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小子,彆找事,老老實實排隊去,不然可彆怪我們給你苦頭吃。”
“這小子是知道咱們兄弟悶得慌,故意來逗樂的吧?”
……
這一番動靜不可謂不大,立刻驚動了側門排隊的人群,以及職守的軍官,隻見一個長相粗獷的大漢走了過來,口中喝道,“怎麼回事,誰讓你們玩忽職守的?”
眾軍止住笑聲,其中一人上前稟報道,“啟稟王將軍,來了一個鬨事的,我們這就轟他走。”
說完一揮手,兩個士兵上前,一言不發伸手去抓慕容複胳膊。
慕容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兒正待上前卻被他拉到了身後,但見士兵的手臂即將落在肩頭,忽然一陣白光暴起,砰的一聲,兩個士兵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倒飛出去,落地時口中鮮血狂湧,生死不知。
眾人見此均是一驚,隨即又是大怒,紛紛拔出刀兵,張弓搭箭。
“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今天並不想大開殺戒。”慕容複淡笑著說了一句,目光一轉,落在那位姓王的將軍身上,伸手一招,登時一股吸力憑空生出,王將軍身形不由自主的飛了過來,落入他的手掌之中。
“聽好了,話我隻說一遍,我要見吳應熊,你能不能通報?”慕容複一臉平靜的看著王將軍,那眼神,仿佛在看一隻隨手可以捏死的螻蟻。
對於如今的他,說對方是螻蟻也確實為不過。
王將軍早已慌了心神,聽到吳應熊的名字才稍微鎮定一些,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連忙答道,“能,小的馬上就去通報,望大俠手下留情!”
“記住了,不要想耍花樣,不然死了也是白死。”慕容複淡漠的警告一句,鬆開了他。
王將軍落地之後,也顧不得喘息咳嗽,幾乎是手腳並用的逃離原地,直到回到眾軍中間,這才劇烈咳嗽起來。
慕容複負手而立,臉上似笑非笑,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這位王將軍會反悔。
過得半晌,王將軍緩過氣來,他目光陰沉的掃了慕容複一眼,正待下令,忽然,他目光一定,臉色變得慘白無比,“你……你是姑蘇慕容複?”
慕容複臉上錯愕一閃而過,隨即又有些不悅,“正是,不過你那個表情我很不喜歡,好像‘慕容複’這個名字有多恐怖一樣,我有那麼可怕麼?”
王將軍艱難的擠出一絲十分難看的笑容,連連拱手作揖,“沒沒沒有,是小的不懂事,還望慕容公子不要見怪。”
“行了,快去叫吳應熊出來!”
“是,小的馬上就去。”
王將軍不敢絲毫停留的縱馬而去。
不遠處的圍觀百姓則竊竊私語起來。
“姑蘇慕容複,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我說老兄不會是從深山老林出來的吧,慕容公子的名頭都傳遍大江南北了,你居然不知道?”
“還彆說,兄弟我真是從鄉下來的,這慕容複究竟乾了什麼大事,名聲如此之大?”
“數月前慕容公子臨危受命,率軍阻擊蒙古鐵騎於襄陽城下,最終擊敗鐵木真,擊潰八十萬鐵騎,保住大宋朝萬裡江山。”
“嗨,這位老兄消息過時了,我聽說襄陽大戰之後,慕容公子領兵追擊,打得那些韃子抱頭鼠竄,連鐵木真都被他斬於馬下,蒙古大元不得已之下隻能退守關外……”
一時間,慕容複前段時間做過的大事又被翻了出來,還傳成了不同的版本,百姓們看向他的眼光也變得恭敬崇拜起來。
雙兒在一旁認真的聽著,小臉禁不住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相公你聽到了嗎,百姓們都說你是大英雄,大豪傑。”
慕容複苦惱的歎了口氣,“唉,怎麼能當麵誇人呢,這不好……”
等了一會兒,城門緩緩打開,一隊騎兵縱馬而來,為首之人正是許久不見的吳應熊,他老遠的就下了馬,小跑著跑到慕容複身前,深深彎腰一禮,“小王不知公子大駕光臨,還望公子恕小王失迎怠慢之罪!”
見此一幕,圍觀百姓登時瞠目結舌,自從吳三桂起兵以來,這吳應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可一世,此刻居然對慕容複如此奴顏婢膝,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知道他老子是吳三桂,如果不是慕容複還這麼年輕,他們恐怕都要以為他是慕容複的親兒子了。
慕容複上上下下打量吳應熊一眼,見他一身錦繡蟒袍,穿著十分光鮮,麵色卻有些泛白,氣息也偏向陰柔,目光微閃,開口道,“小吳啊,失不失迎什麼的倒是沒關係,難得你還記得本公子,這已經出乎本公子的意料了。”
“公子說的哪裡話,小王怎麼可能會把公子給忘了,時時刻刻都記著呢。”吳應熊討好道,見周圍百姓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他話鋒一轉,小聲道,“公子,這裡不是說話之地,如蒙不棄,請公子過府一敘。”
慕容複四下看了一眼,微微點頭,“也好,我聽說你們父子建了個行宮,打算在這裡常駐,正好讓本公子參觀參觀。”
“公子說笑了,隻建了一座總督府,稱不上行宮……”吳應熊賠著笑臉,示意士兵牽兩匹馬過來。
慕容複卻是一擺手,“不必了,我喜歡走路。”
“那行,小王也陪著公子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