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川登時麵露感激之色,“多謝公子體諒。”
慕容複心中好笑,臉上則不動聲色,他本來就沒打算殺掉太子,自然不介意做一個順水人情。
元懿太子將二人的作為儘收眼底,一顆心七上八下,既有驚恐,也有憤怒,想他堂堂大宋太子,竟然在一個江湖草莽麵前如此卑微,仿佛性命僅在對方一念之間,還要靠身邊的一條狗來求情。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元懿太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慕容複瞥了他一眼,抬手一道劍氣掃出,原本顫巍巍縮在一旁的宮女太監儘皆倒下,整個大殿中隻剩下元懿太子、慕容複和吳川三人是清醒的。
慕容複自顧自的來到太子主位上坐下,好整以暇的看向元懿太子,“我的名字叫做慕容複,或許太子殿下沒有聽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今日來是要跟你做一筆交易。”
“交易?”元懿太子雙眼茫然,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會跟這些江湖草莽有什麼可交易的。
慕容複繼續道,“聽說殿下在渭河治水時,曾臨陣脫逃,棄數萬軍民於不顧,不知你父皇知道這事麼?”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元懿太子聞言麵色大變,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咬牙切齒,“是了,一定是那個賤人告訴你的,她……她居然敢!”
慕容複知道他誤會了什麼,但也沒有解釋的意思,自顧自的說道,“看殿下的反應,似乎皇帝還不知道這事吧,還請殿下賜教,如果皇帝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元懿太子經過一開始的憤怒後,也就漸漸冷靜下來,沉默片刻,“你到底想要什麼?直說就是了!”
聽得此話,慕容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這個太子也不是個徹徹底底的草包啊,當即笑道,“既然太子如此爽快,本公子也就不藏著掖著了,不怕告訴你,現在朝中已經有人準備了充足的證據,打算揭發渭河水患一事。”
“是誰?”元懿太子脫口問道,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隻要你告訴本宮這個人是誰,你想要什麼本宮都答應你。”
慕容複自然知道他的打算,卻故作失望的搖搖頭,“看來太子殿下聰慧有餘,魄力不足啊。”
“你什麼意思?”元懿太子陰陰的瞪著他。
“殿下想過沒有,紙是保不住火的,即便你滅口一個,很快就會有第二個出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且這件事拖得越久,東窗事發後你付出的代價越大。”慕容複淡淡道。
元懿太子聞言臉色陰晴不定,儘管著惱眼前之人,但他說的沒錯,渭河水患一共有數萬人見證,即便絕大多數都被淹死了,可也難免會有漏網之魚。目光微微閃爍,元懿太子開口道,“還請大俠教我。”
到現在他也看不出來了,慕容複跟一般江湖上傳聞的“大俠”不同,如果換做那些心懷正義之人,再聽說了渭河水患之後,隻會恨不得殺了他,哪裡還會跟他談什麼交易。
想通這點,他心思漸漸活躍起來,他手下什麼都不缺,就缺這種能夠獨當一麵的絕世高手,可以替他暗中處理許多事情。
慕容複微微一笑,“你想過提前登基麼?”
此言一出,吳川身子抖了抖,臉皮微微抽搐,心尖兒都在發顫,殺皇帝啊,這簡直就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單是聽上一聽便覺得刺激。
相較之下,元懿太子反而鎮定得多,眼中有驚訝、複雜,還有絲絲意動,看來他早就有過這樣的想法。
“果然自古無情帝王家……”慕容複心裡默默歎了口氣,臉上則不動聲色,緩緩說道,“隻要殿下做了皇帝,那麼不管殿下曾做過什麼,以後又要做什麼,都沒人敢指責你。”
元懿太子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冷靜的過頭了,臉色陡然白了白,顫巍巍的指著慕容複,“你……你說什麼瘋話,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暗害父皇。”
“是嗎?”慕容複見狀心頭微凜,這元懿太子似乎也不是什麼簡單貨色,心念一動,忽的斷喝一聲,“看著我!”
渾厚的聲音如同尖錐一般,猛地刺入元懿太子耳中,頓覺耳膜炸裂,腦海震蕩,下意識的朝慕容複雙眼看去,立即對上一雙黑幽幽的眼珠,腦袋更暈了。
“從今天起,你是一條狗,是本公子的狗,永世不得背叛……”慕容複雙眼微微泛白,嘴中以一種奇異的語氣說著話。
聲音雖然不大,卻密密麻麻,猶如梵音入耳,回蕩心間。
吳川見此先是一愣,隨即麵色大變,急忙運轉功力緊守靈台。
元懿太子神情已然變得癡呆,隻是雙眼中仍然有幾絲掙紮,嘴中喃喃自語,“我是一條……不,我是大宋太子,我怎麼可以做彆人的狗……”
“你就是一條狗,本公子是你的主人,永遠的主人。”
“不……不是這樣的……不……”
幾番催動攝心術,但效果始終不如人意,慕容複眉頭微挑,有些意外和吃驚,原以為這草包太子的意誌力應該很脆弱才對,沒想到竟會如此堅定。
這也難怪,攝心術迷心惑神,攝人神魄,能否成功主要取決於施術人與被施術人之間的意識強弱差彆,而一個人的意識強弱卻跟他的外表行為沒有多大關係,即便是個傻子,也可能擁有一個強大的靈魂。
“難道我應該先打他一頓?”慕容複心裡如此想著,忽的伸出手去,“啪”的一掌按在元懿太子胸口。
元懿太子身子還未來得及飛出去,慕容複緊接著淩空一握,又將其拽了回來,而元懿太子也經受不住這般勁力衝擊,噗的吐了一大口血,神色萎靡了不少。
慕容複繼續催動攝心術,嘴唇快速開闔,卻無聲音傳出。
約莫一炷香工夫過去,終於,元懿太子雙眼漸漸黯淡下去,再無一絲神采,慕容複才鬆手將他拋到地上。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狗,唯我之命是從!”
“是,我是你的狗,唯你之命是從。”
慕容複滿意的笑了笑,收起了攝心術,頓時一股濃濃的困意襲來,整個身體好似被抽了魂一樣,疲倦得提不起一點兒精神,他不禁心中凜然,難道這便是攝心術的後遺症?
攝心術是他結合移魂大法和西域明教秘術創造出來的,至今也才第二次施展,要說有什麼後遺症他沒發現倒也正常。
可眼下實在太困了,慕容複還沒來得及多想,便不自覺的閉上眼睛,沒多久就進入深層次睡眠狀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複幽幽醒轉過來,潮水般記憶湧進腦海,他猛然一驚,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發現他正身處一張柔軟大床上,床前跪坐著兩個小宮女,更遠處元懿太子和吳川相對而坐。
“咦,公子醒了!”吳川第一時間察覺到慕容複醒來,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而元懿太子的反應就更誇張了,猛然間竄到床前,一把抓著慕容複的手,“主人,您終於醒了!”
聽得“主人”這一稱呼,屋中眾人皆是麵現異色,兩個小宮女麵麵相覷,不知所以,吳川則是若有所思。
慕容複一手撥開元懿太子,心中暗自奇怪,怎麼男人中了攝心術會這麼熱情,當初的吳應熊是這樣,現在元懿太子又是這樣,不得不說真是讓他心裡有點惡寒。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了正事,急忙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元懿太子看了兩個小宮女一眼,小宮女答道,“現在是亥時三刻,很快就要到子時了。”
慕容複聞言一驚,“該死,你們兩怎麼不叫醒我!”
吳川二人皆是麵現委屈之色,事實上他睡得那麼死,被人從大殿搬到了後殿也毫無知覺,怎麼可能叫得醒,更何況他們也不敢叫。
慕容複看了眼二人的神色變化,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心裡暗道一聲僥幸,還好在昏睡之前已將元懿太子收複,否則現在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還不帶有半點感覺的。
“這攝心術的後遺症果然非同一般,上次用的時候還沒察覺,以後可要多加謹慎,不然陰溝裡翻船,可就死得太冤了。”慕容複心裡暗暗想著,嘴中則說道,“時間緊迫,我就不廢話了,你們立即將皇帝今晚的位置,他身邊有多少近衛,有多少高手統統告訴我。”
吳川心頭一震,隻覺得心臟砰砰直跳,倒是元懿太子的反應很是平常,略一思索便說道,“先前後宮總領大太監張子仁差人傳話,今晚父皇在未央宮安歇,父皇身邊除了明麵上的五百近衛,尚有暗衛五百,高手的話我隻知道三大供奉中至少有一個貼身保護父皇,具體是幾個,藏身何處卻不得而知。”
吳川震驚的看了元懿太子一眼,儘管先前已經得知他被慕容複施了什麼法術,對慕容複死心塌地,但此刻見他連親生父皇也可以如此淡漠出賣,不由心裡發寒,同時也有些後怕,還好慕容複沒有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
慕容複微微點頭,沉吟道,“你與吳川二人合力,將皇宮地圖畫下來,能多快有多快,另外找一個信得過的心腹前去金福宮,找一個叫做李思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