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以四哥的醫術,竟解不掉這些花種!”
眼見秦越聖人竟對體內花種無可奈何,石景、古念二聖皆是一驚。
四哥乃是真界屈指可數的醫者,若連他都無計可施,聖人當中誰可解決此物?難道非要請逆聖出手不成?
“嗯?你二人為何突然歸來...原來如此,爾等也中了那人手段...”
秦越聖人眼露天人青芒,一式【天人素問術】施展開來,瞬間看穿了兩位弟弟的體內隱患:二者的身體都被神秘花種給寄生了,且症狀遠比自己要嚴重
“本想回來求四哥相救,但見四哥這般情形,卻是不便勞煩了...”
石景、古念苦笑道。
四哥連自己都治不好,如何救得了旁人,這一趟怕是白跑了
“爾等似乎誤會了什麼...我為自己醫病固然困難,但要為爾等醫病,卻會容易得多。此為命格所限,無可奈何...”
秦越聖人歎息道。
他之所以拿體內花種無可奈何,一方麵是這些花種確實厲害,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命格所限。
【醫者不自醫】!
醫者往往救人無數,卻唯獨救不了自己,不得善果者比比皆是
此為醫者宿命,不可更改!小病小症或可破例,一旦攸關生死,則為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
反抗命格的辦法,秦越聖也有,但他不敢用,至少不會為了眼下這點小事動用
敵人雖奪了他些許藥魂,到底沒有攸關生死,還不至於鬨到反抗命格、以命相爭的地步
秦越聖:“也罷,我先替爾等醫病吧,也省得你二人看輕於我。”
石景、古念聖連忙道:“怎敢看輕四哥!不過是擔心勞煩四哥罷了...”
秦越聖:“都是自家兄弟,少說客套話!說起來,你二人可知出手者是誰,我觀此人使用花種的路數暗合醫道,擔心此人如我一般,同樣是位醫道聖人,如若當真如此,與之交惡怕是後患無窮...”
秦越聖人展開藥魂之力,一麵替二聖診脈,一麵詢問道。
望聞問切,缺一不可。莫看大家同樣中了寧凡的花種,細微處卻是有所不同。即使症狀相似,病情相似,治療手法卻無法相同。若不辯證論治,效果很可能適得其反
心中亦是擔憂:敵人施加暗算的手法合於醫道,如若此人當真是醫道聖人,必定如我一般,道友遍布三界,一呼百應...怕是不易對付了。
醫道聖人的號召力實在太強,惹上如此人物,實在棘手
石景:“下手者是誰,小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古念聖:“小弟倒是有些猜測,此人或許就是讓萬聖山頭疼不已的那位...”
石景:“什麼!”
秦越聖:“竟然是他!”
以上皆是傳音進行,隻因事關重大。
石景一聽自己麵對的居然就是寧凡,吃驚非小。
秦越聖人正在診脈的手同樣一抖,一時間麵沉如水:敵人居然是那魔尊逆樊?並非是自己所猜測的醫道聖人麼
這還不如是醫道聖人呢!怎就平白無故,惹到了這位魔頭
我等連萬聖山都沒去,怎會莫名其妙,與此魔頭結下惡因
莫非是有人想要禍水東引,要拉整個念宗下水嗎
還是真如大哥所言,宿命既定之事,無論如何都躲不掉,唯有直麵才是正解
石景:“此事背後,或許有人在算計我等!”
古念:“若算計者隻是針對我等還好,就怕此人真正的意圖,是想阻止大哥突破荒聖...”
秦越聖:“我看誰敢!誰阻大哥成道,老子和他拚命!罷了,真相如何,容後再說,我先為爾等醫病,此事不可再拖!這些花種厲害得緊,拖得越久,便越棘手。”
診脈很快結束。
隨後,秦越聖人顯現出聖人環:給自己醫病時他都沒有如此,隻因其聖環尚有舊傷未愈,輕易不願動用;但若是為兩個弟弟醫病,則容不得他有任何留手!
於是身化丈六,方正不傾;圓光如日,照諸幽冥!
徹底動了真格!
熾烈的聖光照徹歲海,驚得萬靈匍匐於地,不明白這位聖人老爺因何動怒,竟連受損的聖環都不惜用出。
這一刻,秦越聖人百紀輪回的道行全功率運轉,一身聖威竟比天地更重!於是風不敢吹,水不敢流,天道地勢皆須謹遵聖人法旨,不敢擅自運轉!
“疾在腠理,湯熨可及!吾以山海為湯,可熨蒼生疾苦!”
秦越聖幻化出二山一海之影,焚山煮海,燙熨石景聖人的身體。
此法輔以醫之道統,可解古今絕毒痼疾,隻十數個呼吸的時間,便將石景聖人體內花種根除。
果不其然,為他人治病,就是比醫治自己要輕鬆。
石景聖:“多謝四哥!”
秦越聖:“嗬嗬,自家兄弟,無須客氣。”
治好了石景聖,秦越聖人總算挽回了些顏麵,於是繼續醫治古念聖,卻沒有延用之前的療法。
秦越聖:“你的症狀比老五嚴重不少,病理更是截然相反,接下來我會為你施針,過程有些疼痛,你須稍作忍耐。”
古念聖:“四哥儘管放手救治!小弟彆的不行,忍功可是極擅長的。”
秦越聖:“但願如此。”
根據秦越聖的診斷,老六體內的花種生根時間最長,病灶紮根最深,諸病灶已在體內衍化出六大病區。六病區之間串聯著某種逆聖道法(赤薇道法),使其體內花種呈現出了“赤薇六道、輪轉不息”的妙象,生生不息,難以誅絕,不下猛力,萬難根治。
赤薇道法屬於世間禁忌,秦越聖並沒有完全認出此法根源,卻能感受到此道法的恐怖,豈敢輕視。
世間萬事一旦牽涉到第四步,便不可等閒視之,此為常識。
欲破如此程度的逆聖道法,須動用同級彆的手段。
遂取出一個紫金藥葫,其上閃耀著鴻鈞道紋,散發著極其強烈的先天至寶氣息。
葫蘆內更是內蘊珍藏,妙用無窮,乃是秦越聖人累積諸多功德、尋了諸多門路,才從鴻鈞聖宗換取而來。奈何此寶使用次數有限,秦越聖人輕易不願動用此寶,如今為了六弟,卻是不得不用了。
“疾在肌膚,針石可及!吾以道靈為針,八十一難道靈針,現!”
秦越聖人手按法訣,拍在葫蘆之上,頓時便有八十一條黃龍從葫蘆內飛出,紛紛化作金針,刺入古念聖人周身各穴。
霎時間劇痛襲來,古念聖人直接瞪圓了雙眼,險些沒有繃住,破了三紀輪回的忍功。
真痛!
但卻並非肉身之痛。
這一刻,古念聖人隻覺得此生所修的每一縷修為,皆被道靈針貫穿、撕裂。三紀輪回的道行如同紙糊得一般,輕易就被此針一路貫穿。此痛感之劇烈,如同被人針紮了足足三紀輪回後,累積的所有痛苦於某一瞬間合於一處,全數爆發
幸而他忍功極強,最終也沒有真的破功。
且在經曆了最初的劇痛後,他甚至適應了這種痛感,神色漸漸從容起來,隻此忍功,確是世所罕見。
同時又有點小感動。
這可是道靈針啊!鴻鈞聖宗的鎮宗之寶!四哥攢了多少年的功德、賣了多少人情才換來的寶貝!
平時眾兄弟想看一眼此針,四哥都不舍得掏出來展示,以至於被眾兄弟戲稱為“秦一毛”,取笑他一毛不拔,吝嗇成性。
豈料一遇大事,四哥直接動用此針,沒有半點吝惜
古念聖:“四哥...你果然是好人,我從前誤會你了。”
秦越聖:“屁的好人!此事之後,你須將用掉的功德還我,少一文都不行!”
古念聖:“還,必須還!四哥都舍得為我動用開天之器,我又怎能白占四哥便宜。”
秦越聖:“屁的開天之器...我換來的隻是部分子針的使用權,哪有那麼金貴...你不必放在心上!”
全套的道靈針才算是開天之器。
全針包括九根母針,三千子針:母針皆是次開天級彆,子針皆為先天至寶,子母相合,則為開天!
秦越聖以功德兌換的,僅僅隻是三千子針當中八十一針的使用權,甚至都不是子針本體,隻是借由本體投射出的【影針】。
正品哪是一介外人可以弄到的,他又不是鴻鈞祖師的親傳弟子,沒那個資格。
話雖如此
秦越聖人望著用一分便黯淡一分的道靈針,還是深感肉疼,但卻沒有表露出來。
鴻鈞道法的光華,在每一根金針之上流轉,將銘刻在金針上的古字一一點亮,每點亮一個古字,便需要消耗一些權能。
古字的內容,取自鴻鈞道經中的某些篇章。此為逆聖道經,受不可言加護,文字晦澀難解,強如始聖也隻能憑心靈去感受,無法直接理解。
借此金針,秦越聖沒用多少時間,便治好了古念聖人。
如此一來,寧凡再也無法將視線投射到古念、石景二聖身上,但還是可以隨時隨地觀測秦越聖人。
醫者不自醫。
秦越聖治得好彆人,卻唯獨治不好自己。
【這就是百紀始聖的實力嗎,果然厲害...若非命格所限,我這赤薇花種怕是傷不得他...】
【這還隻是念宗排行第四的聖人,便已如此了得,在他之上還有涅聖、半步荒聖,麵對那幾人,我怕是半點便宜都占不到...】
【說到底,我還隻是第二步境界,十萬劫的法力對上低紀始聖尚可周旋,對上高紀始聖就有些不夠了,招惹涅聖荒聖更是自討苦吃...】
【隻不知,若我將千人道果的外置修為全部釋放,能否與百紀始聖勢均力敵...恐怕依舊有些困難...】
這是一場跨越時空的交鋒,短暫交手後,寧凡對秦越、石景、古念三聖的實力定位有了一些認知。
三紀的古念聖人好對付些,他若正麵遇上,應該可以完勝。
十五紀的石景聖人有些棘手,此人長於陣道,陣道造詣未知...若是正麵對上,他須手段儘出才有勝算,但也不敢說十拿九穩。
百紀的秦越聖人他多半還打不過,但要自保卻是不難
寧凡暗中分析著三聖的實力。
三聖卻也在分析寧凡的實力。
秦越聖:“爾等覺得,這位魔尊逆樊手段如何...”
古念聖:“手段厲害得緊!若是正麵遇到,我多半不是他的對手...此人據說尚還是第二步修為,不敢想象他成聖後又會是何等實力...”
秦越聖:“你也就能看出這點東西了...老五,你覺得呢?可曾從此人手段之中看出些什麼...”
石景聖:“此子手段雜而不亂,若我沒有看錯,此子施加的花種之中,包含了不止一種逆聖道法,具體如何,我看不透...”
古念聖:“什麼!我堂堂聖人,修習一種逆聖道法都費勁,此子竟學了不止一種...”
秦越聖:“我不知此子具體學了多少種逆聖道法,隻說此番交鋒,此子便用出了三種之多。”
“其一為紫鬥道法:我等降下道念相助那樊莫空,看似可以隨心所欲降臨,實則從一開始就受到了【紫鬥安身法】的限製。對方此刻所處位界被紫鬥圓光所籠罩,可模糊位界坐標,防禦外敵入侵。唯有對方同意,我等才可成功降臨,而若對方有心躲藏,逆聖都尋不出此界位置...此安身法強大到足以妨礙逆聖,不似區區第二步可能修出,卻不知為何,此子竟能隨心所欲動用這份力量(原因是寧凡篡奪了紫鬥幻夢界的權柄)...”
“其二為逆雷道法,但並不完整,似是此子隻修了些皮毛(指逆命雷術),但也十分了得了。此為惠尊(指惠施仙皇)手段,但隨著惠尊逝去,此道法早已失傳,卻不知此子從何處學到了一些...此子之所以能借由因果聯係,跨時空對我等寄生花種,正是動用了此術,才將花種暗中傳送到了我等身上...”
“其三是某種我未曾見過的逆聖道法(指赤薇道法),那些花種正是借由此道法構造而出...與前兩種逆聖道法不同,這第三種道法,逆樊學得十分完整,可令花種呈現出六道輪轉之相,怕是得了完整傳承。爾等可知此事意味著什麼...”
石景、古念二聖:“莫非此子背後,竟站著某個從未現身於世的逆聖!此子本就有逆聖之資,連少年仙皇都殺過,若是身後還有逆聖撐腰,那就更加不能得罪了...”
秦越聖:“此子有沒有逆聖撐腰,我不清楚,我要說的重點也不是這件事,而是其他...若我沒有看錯,此子對我等寄生花種,不僅用到了三種逆聖道法,還用到了開天榜未曾收錄過的道兵...”
寧凡:【哦?隻憑些許花種,居然看得出我用了道兵...】
古念聖:“居然是開天榜都未曾收錄之物,莫非竟是此子自創?”
秦越聖:“應是自創無疑,此道兵與宿主的契合度極高,接近百分之百,錯非自創之物,不可能高到如此程度。”
石景聖:“能創造出世間不存的道兵,此子可謂驚才絕豔,但能令四哥如此看重,此道兵莫非還有什麼說法...”
秦越聖:“若我感知無誤,他所用的,應是一件以道果為原材料打造而出的道兵。他所用的第三種逆聖道法與花有關,花與果相性極高,此道兵可以說是專門為這種逆聖道法打造出的配套之物...”
寧凡:【厲害...】
這位秦越聖人的眼力當真毒辣,隻短短交鋒,竟把他【千人道果】的原材料都給看穿了,甚至看出千人道果是專門配合赤薇道法使用的東西。
如今的寧凡,暗地裡修出了四種道兵,千人道果是其第四件道兵。
第四道兵:【千人道果】!
道兵簡介:寧凡以超出修為上限的道果之力為原料,以赤薇道法為基礎,參考太一之輪、紫薇四神器、古國神器等諸多寶物,自創而出的道兵,可作為外置修為容器使用。
道兵能量等級:12。(當前最高可儲存12紀輪回的外置修為,一經使用,寧凡可短時間內修為暴漲十二紀輪回,能量耗儘後需要重新充能才可再用)
基礎權能:外置修為容器。
附加權能一:廣目無邊(已完成)。
被千人道果吞噬掉的活體,其本尊會被赤薇花種所寄生,受種者可被跨時空觀測。
附加權能二:增長無量(已完成)。
借由吞噬外物,千人道果的道兵等級可無限提升。
附加權能三:護道(已完成)。
作為護道之器,可大幅度提升成聖幾率。
附加權能四:持明永恒(未完成)。
限於赤薇道法的領悟不足,此權能尚處於開發階段。
以上是寧凡第四件道兵的情報。
眼見秦越聖人眼力如此毒辣,寧凡倒是有些好奇,此聖究竟看出了千人道果多少底細
秦越聖:“非隻如此!若我感知無誤,此道兵極可能還是一件外置修為容器,一旦釋放當中儲能,此子瞬間便可具備聖人層次的力量,而非隻有第二步程度...”
寧凡:【真厲害...】
石景聖:“嘶!我被此子種下花種時,並沒有感受到此子借取外力、修為暴增,換言之,他甚至都沒動用全力,便叫我吃了苦頭?”
古念聖:“若他釋放所有外置修為,可以提升到什麼程度?”
秦越聖:“那就不清楚了,此事已經是我所能感知的極限...或許他能憑此道兵短暫獲取十數紀始聖的修為,又或者他可獲取數百紀乃至千紀輪回的修為...這樣逆天的自創道兵,對方似乎還不止有一件,你敢信?永遠不要低估擁有逆聖之資的存在,這些人的手段,大都可以超越常識...”
像千人道果這麼吊的道兵,寧凡共有四件!此事居然也被秦越聖人隱約看出,不得不說此人眼力卓絕。
秦越聖人既已知曉寧凡的身份,又猜測出寧凡的諸多手段,便不願再和寧凡因果糾纏。他反複強調寧凡的強大,正是擔心兩個弟弟記恨寧凡,唯恐二人惹禍上身,丟了性命
些許扁鵲藥魂丟便丟了,再修便是,比起這點損失,還是惹上寧凡因果的損害更大。
現如今,念宗的頭等大事隻有一件:大哥荒蕪大聖正處在突破荒聖的緊要關頭,任何事情都要為此事讓步,不可節外生枝!
就算要找寧凡算賬,也得等到大哥突破荒聖之後,屆時若是眾兄弟意見一致,那便齊心合力討回因果,如此才可穩妥,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
秦越聖:“事不過三乃是我宗常例,我等為救那樊莫空,已經出手三次,都可算作破例了,到了這一步,什麼因果牽連都該算清了,不必再救此人。逆樊因果非同小可,不宜與之糾纏不清。倘若影響到大哥成道,我等萬死莫贖...”
石景聖:“可萬一...那個向我等求救的樊莫空,真的是太常賢侄的後人,我等見死不救,豈非愧對二哥...”
秦越聖:“那個人不可能是太常的後人...爾等有所不知,太常因為某次事件,魂根有損,此生無後...我曾為他診治,但卻無力回天...此事隻有我和太常知曉,那小子不讓我宣揚此事,說是怕丟人,但更可能是怕二哥傷心...他是個好孩子,沒給咱念宗丟人,就是脾氣太倔,到死都不肯回家,這一點和二哥實在太像...”
古念聖:“先彆說太常了!四哥你隻顧著說話,莫不是忘了,你隻是治好了我和五哥的花種,自己的可還沒有治好!你一直在說逆樊厲害,中了他的花種,為何卻像沒事人一樣,一直東拉西扯說個沒完!”
秦越聖:“嗬嗬,莫急。我雖治不好自身花種,卻可將其鎮住,不令其進一步惡化。每臨大事有靜氣,越是緊要關頭,越應冷靜行事...你道我說了這麼多,隻是在說給你們聽麼?嗬,有些話必須要事先說清,這叫先禮後兵,好叫對方明白,我念宗固然不願惹事,卻也從不怕事。最差也不過是一死,所謂死亡,在這片歲海不過是隨處可見的事情,吾等何懼...我隻擔心彼此之間另有誤解,故而想要事先說清...至於體內花種,待得空閒下來,我自會去尋元化聖人為我醫治,他的醫術不弱於我,想來可以藥到病除。醫者雖不自醫,但卻可以求人。隻是此事不必急於進行,既知敵人是逆樊,我便打算留下這些花種在身,於我於念宗而言反而有利,我自有我的道理...”
寧凡:【原來如此,此聖知道我在暗中觀測,這些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說話間,秦越聖人已是運針如電,封住了體內花種的道法輪轉。
反正道靈針的能量已經所剩無幾,再給自己用用也無妨了。
肺之原太淵!
心之原大陵!
肝之原太衝!
脾之原太白!
腎之原太溪!
少陰之原兌骨!
膽之原丘墟!
胃之原衝陽!
三焦之原陽池!
膀胱之原京骨!
大腸之原合穀!
小腸之原腕骨!
十二經皆以俞為原。
此番自封十二經,足以將體內花種暫時封印。
見四哥自有打算,古念聖這才放下心來,加入了回首往事的交談。
回憶的卻是太常大帝的往事。
太常是三聖自小看到大的,多少有些感情在。
於是三聖聊起太常仙帝的往事,儘皆唏噓:有人慨歎時光不複回,有人遺憾太常無後,也有人難過太常永墮不歸
那個孩子墮入不歸,連魂歸念宗山海都做不到,何其悲哀
至於向他們求救的樊莫空...不認識!此人都敢跑去招惹逆樊了,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自求多福吧
秦越聖人隱隱察覺寧凡出手時,有過刻意留手的行為,猜測出寧凡和太常之間存在某種因果,故而主動交待了念宗與太常的往事,以此解答寧凡疑惑。
偷聽到這些內情後,寧凡對念宗諸聖的態度有了些許改變。
他本擔心念宗諸聖會是掌運的同黨,如今知曉了真相,反倒有些慚愧了。
他修煉過太常大帝的念神訣,得過對方好處,如今反而把對方的長輩揍了個遍,欺負老頭,不講武德,多少有點恩將仇報的嫌疑
誤傷友軍就很尷尬。
也不對
念宗未必真就是友軍,但看在太常大帝的麵子上,寧凡並不希望和念宗成為敵人。
和念宗的交鋒到此結束,恰到好處。
秦越聖人知道敵人是寧凡後,故意保留花種在身,他的打算,寧凡可以猜出一些。
經此一事,他和念宗三位聖人結下了惡因。這些惡因並不嚴重,但有此惡因在,對於念宗或許才是好事。
說到底,他寧凡是個什麼人物?諸聖諸逆喊打的存在!念宗與他結了惡因,不是好事又是什麼?反倒是與他結下善因,才是真的後患無窮,說不得會被諸逆清算
“又或者,算計念宗的人,本就是想讓念宗與我結下善因,而非惡因...如今的我,顯然沒有實力正麵威脅念宗六聖的性命,但若我與六聖結下善因,反倒可以牽連念宗,令其招致清算...”
想得有些遠了。
於是收了念頭。
看在太常仙帝的因果上,寧凡對念宗有些好感,但不多。
雖揣測出了念宗可能麵臨的算計,卻也不至於主動示好提醒念宗...示好等於害人,揍人才是善舉。且他能看出的東西,秦越聖人如何看不出?何須他來提醒。
堂堂念宗六聖,什麼時候輪到一介第二步來操心了?
可不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麼
我還是專心殺掌運的好,做一個殺掌運就變強的快樂魔頭,何樂而不為。
“封!”
寧凡動用了夢界之主的權柄,將紫鬥幻夢界邊界封死,視線則回到了道念戰中,重新投射到了綠掌運身上。
秦越聖人既已把話攤開,他也不好繼續欺負老頭了,自秦越聖人之後,他不打算再放其他念宗聖人來釣...來救掌運了。
釣魚執法的事情,他已乾了三次,再乾下去未必承受得住。
念宗六聖之中,秦越、石景、古念皆是始聖,荒蕪、無常、伏斷卻是涅聖!
尤其是排行第一的荒蕪大聖,那可是快要成為荒聖的存在!若放這等人物來救掌運,寧凡真怕自己還沒被對方打死,幻夢界就先被鬥法餘波給蕩平了
感受到寧凡的殺機鎖死了自己,綠掌運驚得魂不附體,拚了老命想請下更強大的念宗聖人相救。
但卻再也請不來了,無論神蝕念如何釋放,都無法和念宗諸聖取得聯係!
“為什麼!念宗諸聖為什麼不回應我了!爾等明明立下過誓言,這才救了三次未果,便不打算救我了嗎!”
“一個個都這樣!妖域三仙也是,念宗六聖也是!爾等玩弄誓言,必有後悔之時!”
“聖人,哈哈哈哈,狗屁,都是狗屁!什麼狗屁聖人,連個凡蝶都打不過,爾等還不如我,不如我...”
連番的精神衝擊,將綠掌運刺激的不輕,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表情瘋瘋癲癲,說話語無倫次。
這也難怪!對掌運而言,寧凡連斃三聖(三聖道念)的畫麵衝擊性過於強烈了。那可是聖人老爺啊,是掌運夢寐以求的第三步境界!
可結果呢?
他所視如理想的事物,他所引以為傲的一切,在寧凡麵前,皆不過是瓦礫塵埃!
他敬畏著聖人老爺,聖人老爺們卻畏懼著蝴蝶!
他感到了空前的恐懼,恐懼之後則是茫然無措,前塵往事如走馬燈般在識海中閃過,他卻隻覺得陌生...懷疑人生,質疑世界,更陷入了自我懷疑!
我是誰
蝴蝶是誰
仙帝是何物
凡蝶是何物
聖人又是何物
這一切,是夢麼
若是噩夢,為何不醒!
若是真實,則我畢生所修,又有什麼意義!
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誓言皆是虛假!
跟腳亦是虛假!
聖人更是虛假!
茫茫真界,無一物是真,我之所修,全部都是廢紙
綠掌運正自發瘋,忽而狂噴鮮血,被寧凡一式斬運天劍轟飛了出去。
且這一劍直擊要害,未能閃避成功!
隨著痛感傳來,綠掌運恢複了少許理智,滿臉震撼,不可置信。
震撼的是寧凡這一次攻擊,居然打中了自己的要害
“怎麼...可能...”
“你居然...打得中我的要害...”
才剛剛有些恢複清醒的綠掌運,再度開始懷疑人生。
此綠運身持有秘寶,擁有呼喚奇跡的力量,可化不利為有利,直接修改現實!正常情況下,隻要他強運在身,便絕不可能被任何攻擊命中,世間一切事物都可以成為他閃避攻擊的媒介,助他抵達無法被命中的真實。
若非寧凡用了扶離黑運汙染了他的氣運,以致強運有缺,他甚至都不可能被寧凡的攻擊打中。即使如此,他一路逃亡,挨了諸多寧凡的攻擊,也不曾被寧凡命中過要害,隻被打中過邊邊角角,這還是第一次要害受襲
他明明有秘寶守護,為何竟會如此!
“難道說...”
綠掌運似想到某種可能,一拍天靈,從中飛出一盞墨綠的蓮燈來。
蓮燈懸於天際,七重綠光所及範圍,世界詭異地扭曲起來。
“墨綠!怎會是墨綠!”綠掌運一見蓮燈顏色,頓時大吃一驚。
此燈明明是淺綠才對,怎會顏色改變...該死!此燈竟然也被扶離黑運給侵蝕了!
“你竟然知道我藏有此燈作為底牌,甚至暗中出手,汙濁了此燈!”
“可這怎麼可能,這可是...”
這可是七寶蓮燈中的一盞,乃是我昔日襲殺混鯤門徒張道之時,所奪得的諸寶之一!其價值之高,僅次於同樣從張道手上搶得的滅神盾碎片!
此燈乃先天至寶,且比尋常先天至寶更勝一籌,內蘊混鯤道法加護,怎可能被外力所汙!
你一介凡蝶,不可能破的開混鯤道法!你當你是誰!
綠掌運話說一半,強行咽了下去,沒有說全。
因為精神不穩定,他險些失言,將此燈真名、底細說了出去,險些泄露情報,這可是鬥法的大忌
他又沒學習過公開情報、強化自身的手段,平白泄露情報,豈非愈發拉低逃生幾率
幸而僅存的理智控製住了嘴,沒有將話說全。
“這可是七寶蓮燈之一,怎可能被外力所汙...是嗎?”
寧凡忽然開口,一語道破了綠掌運心中所想。
他不喜多說廢話,此時開口,是為了進一步打擊綠掌運,令其道心流露破綻,摧毀其精神。
綠掌運驟然被道破想法,不由得心神一震,還未想明白寧凡如何看破自己的內心,忽然有了時空錯位的怪異感覺,下一個瞬間胸口劇痛傳來,已被一道劍光從身後貫穿,一劍穿心!
寧凡明明站在他的正麵,劍光卻是從身後斬出,且這並非是隔空禦劍,而是真人持劍從後方偷襲。綠掌運能感受到身後之人所發出的快意、憤怒的呼吸和心跳,那股氣息,絕對是寧凡本尊,絕非化身、分身之流!
綠掌運猛然回頭,身後卻觀測不到任何偷襲者,並非對方隱身躲藏,而是無法觀測。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麵的寧凡應是本尊無疑,沒有任何分身、化身的跡象。
背後偷襲的那個寧凡應該也是本尊,但卻無法直接觀測,隻能模糊感應到對方確實存在
一個人有可能擁有兩個本尊麼?
又或是...一個本尊,可以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麼...他不理解!這一劍的感覺,簡直就像寧凡擁有某種手段,可以從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維度,用同一個自己,刺出常人無法觀測、無法理解的一劍
連理解都做不到,連觀測都做不到,要如何閃躲!
隻能靠奇跡!
“淨厄!”
七寶蓮燈,共有七盞,綠掌運搶到的綠色蓮燈,名為【淨厄蓮燈】,隻要強運在身,便可化不利為有利,扭轉現實!
此刻綠掌運受了穿心一劍,吃滿了傷害,雖然沒死,也已大殘。
但隨著淨厄蓮燈散出漫天綠光...墨綠光芒,現實瞬間修改!
修改的自然是綠掌運被一劍穿心的現實!
改是改了,卻因此燈受汙,沒能修改完全,隻改掉了一部分!
最終的結果,是綠掌運依舊被一劍貫穿身體,但卻不是穿心,而是穿腎,雖被貫穿要害,到底是比穿心要好得多。
“果然...你暗中汙了此燈,這才乾擾了此燈威能...”
綠掌運怒視寧凡,又氣又怕。
可再氣又能如何?
此子早已不是那隻弱小可欺的凡蝶,現在的寧凡,他打不過,隻能無能狂怒!
世界的差距實在太大!他連寧凡的攻擊都理解不了,觀測不到,即使如此...他也絕不屈服!
問就是寧凡根本不給他屈服的機會,隻能死磕到底!
回頭無路,隻能前進!
氣運如潮汐,漲落皆天意!
倘若天意不遂人意,此身此運皆可棄之!
“底牌已損,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但我並非隻有綠運身,縱此身隕落,我依舊還有機會!區區凡蝶,休想將我斬儘殺絕!”
“蝴蝶!蝴蝶!!蝴蝶!!!”
“諸聖皆懼怕你,但我不懼!修道之人若是懼了,便會永失真我,唯有直麵,才可登極!”
綠掌運心知逃脫無望,借著內心瘋狂之意,終於決定直麵寧凡,將神蝕念之術施展出千重念海,迎著寧凡衝了過去!
戰!戰!戰!
吾為掌運大帝,何惜一戰!何懼
他的戰意不斷升騰,可惜還沒升騰到頂點,便再一次吃痛,倒飛而出,千重念海根本擋不住寧凡隨手揮出的鬼劍斬念。
一劍,十劍,百劍!
寧凡劍光如潮,劍劍打在綠掌運要害之上。
綠掌運一直在挨揍,根本還不了手,幸而淨厄蓮燈不斷扭轉現實,否則他早就一命嗚呼了。
淨厄蓮燈雖可扭轉現實,代價卻是每一次扭轉,扶離黑運的侵蝕都會加深,使得其扭轉現實的效果不斷削弱
漸漸地,綠掌運的手臂被砍掉了一條,無法複原。
不一會兒,他又失去了一條腿,無法複原。
心知絕路已至,綠掌運徹底放下了求生之念。
“你不是想殺我嗎,那便如你所願!但這顆人頭卻不是你贏得的,而是我送給你的!”
“神蝕念,神無首之術...神爆!”
心知無力回天,綠掌運索性自斬首級,祭出了頭顱,輔以秘符,施展出了神蝕念的自爆禁術。
心中所想的,卻是無論如何,都要對寧凡還以顏色。他乃高高在上的掌運大帝,斷不能向區區凡蝶示弱!
於是
他這顏色還了個寂寞
隨著寧凡一指點落,綠掌運的頭顱定死在了原處,沒能自爆成功。
此時此刻,淨厄蓮燈已被扶離黑運完全侵蝕,寧凡輕易就可將攻擊鎖定在綠掌運的身上,輕易便可定住對方。
而後一劍斬落,將此頭顱劈成兩半
綠掌運眼露不可置信,終是隕落。
雖然一直在挨揍,但考慮到他能被揍這麼久,已比那些被寧凡秒殺的遠古大修、聖人道念都要抗揍了。
“第四隻...”寧凡自語道,念頭愈發通達。
繼赤、藍、黃三身之後,掌運的綠運之身再度隕落。
這一場激戰,隻看得一旁的翼望仙瞠目結舌。
他全程目睹了寧凡連斃三聖道念、擊斃綠掌運的畫麵,對於寧凡展現出的實力,已是心服口服。
更讓他敬服的,是寧凡展現出的品格!
他被掌運算計,險些遇害,若非寧凡相救,他的下場怕是會很慘
老了啊
時代變了,變得好了
仙皇啊,你看到了嗎,時至今日,紫鬥仙域仍有後繼者誕生,隻是這後浪過於洶湧,和他相比,我們這些前浪,似乎已經不中用了
綠掌運既死,翼望仙和寧凡的道念戰自然也結束了。
道念戰內發生的事,旁人自然不知,一見道念戰結束,長留仙、東臨仙皆詢問結果,紛紛表示費解。
你們不是要以道念戰的結果,來定綠掌運的命運嗎?怎得道念戰還沒結束,綠掌運反而先死了,這不合規矩啊
就算想演戲坑死綠掌運,也得演得像一些啊,哪有演到一半還沒落幕,就把演員給噶了的道理...人間帝王斬殺個囚犯,還得等到秋後問斬,汝等行事如此急迫,可得小心昔日誓言清算我等
“放心,我沒有違背誓言,掌運小兒不是我幫寧道友殺的...倒不如說,我半點忙都幫不上,若非寧道友相救,我已為掌運所害,凶多吉少了...”翼望仙唏噓道。
若說此事之前,他還多多少少以前輩自居,此刻稱呼寧凡時,喊聲道友都覺得是自己在托大
他區區失位聖人,哪配和堂堂夢界之主道友相稱!
心中早已認可寧凡成為幻夢界主人的事實。
不隻是認可了寧凡的實力,更認可了寧凡的人品。
但,禮不可廢!
寧凡雖奪取了幻夢界的位界權柄,到底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行為,名不正言不順,他就算認可對方,也不能稱呼對方“夢主”或者“夢尊”。
再怎麼樣都得辦一場登基大典,那樣才可名副其實。
是的。
此刻的翼望仙,不僅認可了寧凡夢主的身份,更出於報恩心理,想要為寧凡辦一場盛大的登基大典,在億萬紫鬥後裔的朝拜中,名正言順君臨此界。
“什麼!區區掌運,居然險些害了你...”長留、東臨聞言,皆是一驚,想要詢問內情。
“不急,此等小事,之後再說,眼下卻有一件大事需要商議...”翼望仙正打算說出舉辦登基大典的想法,卻見寧凡轉身欲走,頓時一急。
他這還打算給寧凡辦登基大典呢,怎得正主這就要走了,這怎麼行!
翼望仙:“寧道友請留步!我有一事,正要征詢你的意見...”
寧凡:“此事容後再說,我另有要事,不便在此久留。”
翼望仙:“什麼事能比登基大典更重!你可是夢主,當以此事為重,當以天下為重...”
寧凡:“殺掌運。”
翼望仙:“還沒殺完啊?那沒事了,等道友殺完這廝再辦典禮也不遲...道友需要幫忙麼?雖然我之實力不及道友半分,但乾些臟活累活應該還是可以完成的...”
寧凡:“怎敢勞煩前輩,此為私仇,我當親自討還。”
翼望仙:“千萬莫叫前輩,您老人家叫我一聲道友,都算我高攀了!”
寧凡:“...”
東臨、長留:“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就快進到了登基大典了!翼望啊翼望,你可得好好和我們解釋一下了...”
這一日,一個消息傳遍妖族,萬族震驚!
夢界新主的登基大典正在籌備中,幻夢界即將迎來新的主人,且此新主得到了妖域三仙認可!
有人歡喜,有人驚訝,有人恐懼。
恐懼者中,毫無疑問,就包括了靈王宮的靈王!
靈王甚至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卻產生了空前的死劫降臨之感,驚懼難言!
靈王:“吾有死劫將至,速請祖靈蘇醒...”
靈王宮大亂!
歲海的故事卻還沒有結束。
老者在極夜的海上航行,舉目不見星月,周圍霧氣彌漫,隻有星星的鬼火散著光亮,幽綠且晦暗。
鬼火照在海麵上,映出千千萬萬怨氣難平的麵容,皆是不知從何漂來的枉死客。
老者看不到海中怨魂:他的眼眶空洞無物,有眼無珠;他的識海早已乾涸,滴水難尋。
看不到,但卻聽得更加清晰。
於是抓起一把彼岸花瓣,灑向海麵,引得無數怨魂爭食。
勝者回歸彼岸,滿意離去,敗者散作虛無的泡沫,再度與深海合為一體。
這片深海名為歲海,沉沒著無數古老文明的殘骸,聚集著無數來曆不明的靈魂。
此海曾經也是輪回之海的一部分,卻因某些緣由從輪回中分割,脫離三界秩序,淪為不死之域和詛咒之地。
老者乘船旅行,一路喂食怨魂,已不知持續了多少歲月。
並沒有確切的目的地要抵達,亦非出於同情才去喂食,他隻是出於習慣,重複著【生前】的某些經曆。
歲海枉死者無數,他亦曾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生時未曾見過光明,死後仍在黑暗中徘徊,不得解脫。
“《無量壽經》有雲,慧眼見真能度彼岸,可為何我修行至今,依舊尋不到要找的東西...雲夜,雲昭,你兄弟二人,可是還在恨我,所以才不願被我尋回屍骨麼...”老者摸了摸空洞的眼眶,歎息道。
“客官著相了。雖不知客官想要尋找什麼人,但,已經失去的,最好還是放下。對我等歲海生靈而言,執迷某事可是最危險的事情,執而不得必生怨念,一旦如此,縱是生靈也將淪為死靈,實在得不償失。須知世間之樂,皆在於舍、得,等客官到了我這把年紀,就懂嘍...人這一輩子啊,萬事都不值得掛懷,再沒有什麼事能大過生死了!外人將歲海視為苦難之地,我卻視為淨土,為什麼不這麼想呢?居住在修真星的生靈,不過是在名為星辰的樊籠裡曆劫受苦;居住在宇宙的生靈,不過是在名為宇宙的樊籠裡曆劫受苦。生是樊籠,死是樊籠,何處不是樊籠。一些人不甘現狀,不過是在抱怨所處樊籠之狹窄,而非身處樊籠之事實。我則不同,並不打算抱怨什麼。鷦鷯巢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我有江海寄餘生,足矣。倘若心有樊籠,何處不是受苦?倘若心無掛礙,哪裡不是彼岸。”艄公一麵搖櫓,一麵語重心長寬慰客人。
可艄公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肉身早已化作荒骷髏,早就從生靈變成了死靈。他才是無法放下的那個,放不下櫓,放不下船,放不下江海寄餘生的快樂,放不下對無所求的執著,死而不化,猶不自知。
“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但世間之事一旦拿起,便再也放不下了,如你,如我,如眾生,如眾死...求諸圓滿者,必生圓滿執,求諸無執者,必生無執執。倘若心存放下之念,則所謂的放下,不過是另一種拿起...我,放不下;而你,同樣放不下...抱歉,似乎又有俗務攪擾我了,這場旅行暫時告一段落吧,鬼炁冥瞳術,歸位!”老者忽而心血來潮,感應到某事,於是一掐指訣。
下一刻,艄公周身開始虛幻,化作一道流光,回歸老者左目眼眶中,幻化為一顆義眼。
這艄公,原然隻是老者左目義眼所化!
而這義眼老者的真實身份,赫然竟是念宗排行第二的聖人——無常大聖!
“冥冥中,我似感應到了雲昭的因果...這方位,居然應在宗門之內,此事究竟...”
“已經有多少年沒回過念宗了呢?記不清了...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無常大聖口誦真言,雙手結出諸行無常法印,周身散出聖人威光,海上景色頓時改寫!
歲海的景色會因觀測者的意誌而扭曲,同一區域可能同時呈現無數場景的疊加態,掌握特殊法印則可在不同疊加態間切換。
隨著老者施展法印,海上景色換作其他,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恢弘仙門驟然呈現於海上!
念宗!
他又一次回到了這片傷心地
秦越等三聖正自閒談,忽然感應到二哥歸來,皆是一驚。
以二哥的性格,錯非念宗遭遇滅門之禍,他絕不願歸來的,此番歸來,莫非吾宗竟有大禍臨頭!
還是說...二哥是感應到了太常後人的因果,這才歸來
若是如此,二哥怕是要失望的,因為太常無後,求救者根本不是太常後人,隻是一場誤會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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