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嫄為子求情代罪,是輪回不曾出現的劇情。
或許,在稷辰真正的輪回中,薑嫄本就有心如此,卻始終缺少最後一絲勇氣,無法真正邁出那一步。
所謂一念之差,說的便是此事。
而當蝴蝶掀動微風,吹來一根稻草,竟令其爭持不下的理性、感性天平,真正有了微弱傾斜。
她對稷辰的愛並非不存在,隻是怯於流露,反複掙紮、遲疑。
她是元妃,卻非神足王最愛的女人,亦無法仗著稷辰母憑子貴,所以更需要在深宮之內步步驚心。
她怯懦,她寡言,她虛榮,她嫉妒。
她同樣渴望自己的孩子立於萬人之上,望子成龍著,希冀自己的孩子會以地巨之身晉階為傳說中的銜燭之龍,為自己增添榮光。
她失望過,她追悔過。
她更有無數缺點,但在跪下的一刻,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寧凡並沒有動任何手腳,此時的一切,確實是稷辰存在於輪回中的另一個可能。
於稷辰而言,父愛或許真的隻是水中撈月,不可觸及,但母愛卻非如此
若稷辰願意去理解,願意去相信,或許他會察覺,憑他當初羸弱的凡人之軀,本無法跨越千山萬水,成功抵達凡人聚居的有邰城,並經曆之後的一切。
定然有人幫助過他。
又或者,稷辰猜到了有人幫他,卻隻當所有的幫助,皆來自玄鳥的溫暖,並以此為由,否定了整個世界。
“溝通果然很重要,若棄早些知曉母親的心意,即使落魄江湖,定也不至於自怨自艾吧...”
“我能與萬物溝通,但此術,似乎仍有精進的餘地,尚有巨大的開發空間...”
“萬物溝通,萬物溝通...若隻是我與萬物溝通,未免有些寂寞,更有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傲慢。若能令此術更進一步,或許,此術不僅能令我與萬物溝通,更能令萬物彼此溝通,互相理解吧...此功能乍一看十分無用,但無用何嘗不是有用的一種。我神如樹,至大無用,雖無用之樹,亦可樹於無可有之鄉,廣莫之野,彷徨乎無為其側,逍遙乎寢臥其下,不夭斤斧,物無害者,無所可用,安所困苦...”
寧凡越悟越深,每多悟出一絲妙理,都可令神術愈發精進。
原本隻能讓自己和萬物溝通的神術,也漸漸超出了常識與界限,開始變得匪夷所思了。
而那超出常識的部分,正是滿智難以預知的東西,對方很難對常識之外的事物做出針對性的布局,此事寧凡已經成功證明了一次。
因有薑嫄代罪,原本包圍寧凡的執法妖卒,皆去包圍薑嫄了。
眼見薑嫄就快被押去稷山鎮壓了,寧凡決定出手了。
他可是要令地巨族族運昌隆的大好人,若任由一族元妃有損,必會損減族運,會讓滿智高興的結果,必須避免!
但寧凡卻沒有使用武力阻止此事,而是暗中動用了略有精進的萬物溝通,打算實驗一下剛剛的感悟。
這是寧凡第一次將此術用在外人身上,初次嘗試的結果,是此術根本無法鎖定目標,隨機命中了一位受眾。
好巧不巧,這第一發進階版萬物溝通,打中的還是薑嫄——自然,旁人看不到寧凡的出手,蓋因萬物溝通無聲無息,無痕無跡,至大無用,常人不可觀之。
“隨機命中了此人麼,卻不知有何效果...我的本意,可是命中那兩位暗中隱藏於此、關注薑嫄的地巨仙帝呃,居然打歪了麼,是神術中陰與陽的比例、結構不太對麼...”寧凡心思飛轉,瞬間總結出了諸多施術失敗的經驗,漸漸有所得。
另一邊,被萬物溝通打中的薑嫄,忽然如同服下了吐真藥劑、勇氣藥劑一般,無法控製言語,朝著神足王破口大罵起來。
“你算是什麼大王!重視顏麵超過重視一族,比起維護族規,你更在意維護自己的權勢!貪花好色,喜新厭舊,為父不慈,為王不仁,為長不恤!你冷心無情,原配之妻說舍便舍,連一絲悲戚都不會為之流露,至於子女,更是統統視為工具,隨時可以舍棄!我知天家無恩,但無恩似你者,當真羞為夫妻!”
又朝著寧凡的方向望去。
“還有,棄,我的孩子!你的父親並不愛你,但你不必因此否定世界,更不必否定自我!世界往往不儘如人意,但或許也沒有你此刻看到的那麼糟糕...在你的未來,一定會遇到重視你的人,就算不多,也一定存在著。所以,不要放棄!不要逃避!不要被血脈二字蒙蔽雙眼!娘錯過一次,錯信了薑水道人,錯以為隻要獲得血脈與力量,就能獲得幸福,最終自食惡果...娘後悔了,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就算你此生無法立於人上,但在娘的眼中,你依舊是那個會為娘親偷偷烹製豆飯的好孩子。多可愛呀,妖修辟穀,不食人間五穀,便是進食也隻吃血食,但你的豆飯,卻是娘親吃過最難忘的東西,可惜,今後再也吃不到了,但不必難過,今後還會有其他人期待你的豆飯,期待你的笑容,期待你平安喜樂的每一天...”
她似乎是在看寧凡,然而瞳孔的焦距卻出賣了她的真心。
她真正看的,是某處此生再也無法企及的遠方,是某個誤入歧路、孤苦無依的少年。
嘶!
所有人都被薑嫄的突然爆發驚到了!
此女真的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元妃薑嫄?為何竟變得如此彪悍!該不會是被什麼人奪舍了吧?
居然敢當著全族的麵痛罵神足王,豈不知大王最重顏麵,如此觸怒大王,這可不是鎮壓稷山就能抵消的罪過。
“娘,在和我說話...但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些話...怎麼可能是真的...”本在強行感悟《三字仙經》的稷辰,此刻卻在內心劇震、劇痛著,如被人突兀撕開了此生最不願觸碰的傷口,道心直接失控。
若娘親所言皆是昔日所想,若她對我的情感從來不是虛假,那麼,那麼...由我一手引發的第六魘災,並由此災覆滅的地巨一族,到底令我...失去了什麼...得到了什麼
我失去了...默默愛護我的娘親嗎
為了玄鳥...害死了娘親嗎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我到底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地巨棄吾,吾寧成魔,今日魘災至,眾生皆可滅,地巨亦將無存。但不必悲哀,待我創造出新的輪回,會賜爾等一段新生,即使爾等配不上我的恩賜,但,爾等無情,我卻從未無義...】
不,彆說了,那些話不是我的真心話,不是,不是
【對不起,棄,娘不怪你所做的一切,因為這全是娘的錯,是娘沒有把你教好,是娘拋棄了你...】
是啊,這本就是你的錯,你憑什麼怪我,又憑什麼原諒我。就算爾等負我在先,我卻還是願意在新的世界為爾等留一席之地,我才是好人,我才是
可為何,我不是
寧孤:“先生,這人好像瘋了,要管他麼...”
紫衣青年:“不必,這是他的業,理應由他償還,如今正是歸還之期,合該有此一遇。比起此事,蝴蝶的想法反倒更令我意外,以此蝶個性,居然會開發如此無用的神術。但此無用,非因渺小,而是因為至大,真是後生可畏,年輕人的想法,總讓人難以儘數理解...”
由於寧凡施術失誤,原本被判永鎮稷山的薑嫄,成功罪加三等。
不再是永鎮稷山了,此後被鎮壓的日日夜夜,都是受刑日。
普通的鎮壓罪其實隻是軟禁洞中,但若在此基礎之上罪加一等,則需要鎮在山底,負山而鎮。
再加一等,則會被施以不眠之詛,再無法入睡休憩。
再加一等,則是最高級彆的鎮壓罪了,會被地龍日日啄食心臟,承受失心之痛;白日失心,夜晚又因詛術再度長出心臟,如此日複一日,不斷承受此苦,永不終結,直視壽儘人亡
本想要阻止地巨族失去元妃,結果卻害得元妃下場更慘,這就有些尷尬了。
好在身為罪魁禍首的寧凡,同樣因為薑嫄自曝了擅闖禁地的事實,罪加十等,喜提宮刑。
在更尷尬的事情麵前,元妃的遭遇也就不那麼尷尬了。
可惜,要讓滿智失望了。宮刑什麼的,宮不了一點。
剛剛隻是小小失誤了一下,下一擊他就能打中目標,解決麻煩。
總結了失敗的經驗後,寧凡再一次發動萬物溝通,朝躲藏於此的兩名仙帝老祖打去。
這一次沒有打歪,成功打中了這二人。
二人本還在掙紮、猶豫要不要違反族規救一救薑嫄,畢竟是故人之後嘛,總不能真對此女見死不救。
一被萬物溝通打中,二人心中的真實想法頓時變得不受控製了,當即現出了身形。
但見兩道籠罩在十彩氣運中的巨影現身天地,無數地巨族人頓時一驚,紛紛行禮。
就連神足王都不敢再坐著了,匆忙起身,和族人們一同對二帝見禮道。
“恭迎巨神老祖出關!”
“恭迎巨虛老祖出關!”
無人敢不恭迎,除了寧凡。
見寧凡愣在原地不行禮,注意到此事的人隻道寧凡是被仙帝威壓嚇傻了,並未作他想。
巨神、巨虛二帝同樣沒功夫理會寧凡,他們更在意薑嫄的處境,忙著將怒火發在神足王身上。
巨虛:“夠了!薑嫄好歹是你的元妃,不過罵了你幾句,你竟寡恩到要將她日日摘心取肝嗎!此事若是傳出,你讓其餘九族如何看待我族!苟蛋兒,給老夫一個解釋!”
神足王:“是巨足,苟蛋已是過去,晚輩大名已是巨足,若稱王號,喊一句小神足、小王之類的稱呼,晚輩也是接受的...”
巨虛:“放你良的苟屁!老夫喊你苟蛋,你就必須是苟蛋!喊你苟蛋是看得起你,不然喊你雞蛋你也得應著!在老夫麵前,你還想要麵子,你的麵子值幾個錢,這神足王你能乾就乾,不能乾,就給我滾蛋!”
神足王:“彆彆彆,二祖息怒!晚輩就是苟蛋,行不?至於給薑嫄罪加三等之事,還請二祖容我申辯!我懲戒此妃,並非是因個人顏麵受損,而是震怒於她聽信了薑水道人的妄言,竟敢擅闖我族禁地,這可是違反族規的重罪...”
巨虛:“苟屁不通!苟使一堆!用你的苟腦子想想好嗎!我和巨神日日守在禁地,參悟星空足印之妙,若無我二人許可,憑她一介碎虛小輩,豈能接觸到禁地足印!真當我二人老糊塗了不成!若追究違反族規一事,我和巨神亦是同黨,你待如何,想將我二人一同鎮壓,日日摘心取肝不成!給你十個苟膽子,你,敢嗎!”
神足王:“晚輩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二位老祖貴為太上長老,自不在族規限製之列,但此女不過是第一步小輩,其子更是血脈廢物...”
巨神:“住口!老夫忍你很久了,老夫平生第一恨的,就是歧視弱者血脈的族規!老夫曾三度測試不及格,因而懂得血脈測試不過是欺人的幌子。幸而第四次測試前夕,老夫受了薑嫄之祖恩惠,僥幸過關,留在了族地,又因其祖多次扶持,這才有了今日的仙帝之身。你張口廢物,閉口廢物,在我聽來,根本是在罵我!”
神足王:“冤枉啊!晚輩便是一百個膽子,也不敢...”
巨神:“住口!老夫還沒說完!老夫還有第二恨的族規,那就是宮刑!至於原因...老夫不願再提!可你倒好,你對親子一口一個廢物不說,竟還要對其施加宮刑,在我看來,你簡直是...簡直是欺人太甚!瑪德老夫和你爆了!今日你和老夫必須死一個,選吧,死你還是活我!”
神足王:“大祖息怒,息怒啊,何至於此,有話好說...”
神足王不理解!
神足王察覺到了反常,但卻找不出反常的源頭從何而來!
神足王:“先是薑嫄,此女生性懦弱,剛剛居然有膽量對我當頭辱罵,簡直就像是被人奪舍了一樣!”
神足王:“接著又是這兩位老祖,平日裡哪一個不是把族規掛在嘴上,偏偏今日卻和中了邪一樣,竟出於私心跑來維護薑嫄了,置族規於何地?置一族於何地?置本王的顏麵於何地?老而不死是為賊,這兩個老不死的,早該滾蛋了!若非打不過這兩個老家夥,我倒真想把他們鎮壓到稷山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神足王:“怎麼回事?我怎麼控製不住嘴巴,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難道我也被奪舍了?”
巨神、巨虛:“你有沒有被奪舍,我們不知道,但你馬上要挨揍,我們十分確定!苟蛋看打!”
族人甲:“老祖打得好,打得好啊!早看這傻叉大王不爽了,揍死他丫的!”
族人乙:“彆隻打臉啊,打牛牛,打他牛牛,他竟想把我好兄弟棄給宮刑了!那可是我最喜歡的兄弟,最喜歡的牛牛!遭了,怎麼控製不住嘴巴了,居然把我對棄的愛意全部說出來了,好羞恥啊...”
族人丙:“這破族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真想轉投女妖最多的旱魃族啊,可惜血脈不能自己選,果然隻能下輩子重新投胎了吧?”
族人丁:“旱魃族女妖你都可以?那嫫母一族你一定也可以了吧?其實我也可以,我就喜歡塊頭大的女妖,比我高大三倍的就更喜歡的,畢竟女大三,抱金磚啊!”
族人子:“我們就這麼看著,不去管管?倘若父王一不小心被打死了,豈不是說...彼可取而代之!”
族人醜:“且慢!我才是父王血脈最強的兒子,雖說我是側妃所生,但若父王死了,我才該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天下豈有三千七百年的太子乎!蒼天有眼,終於被我等到這一天了!”
族人寅:“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哥哥若有弑父奪權之心,且算我一個,苟富貴,勿相忘!”
族人卯:“不藏了!我其實是朝月龍族的間諜,最愛看地巨族自相殘殺,但這可是秘密,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啊這
寧凡看著亂成一片的神足城,絕不承認這一切是他的手筆。
有所精進的萬古溝通,竟意外的有些好用呢。
隻是,眼前混亂的局麵,真的能讓芸芸眾生互相理解麼,好像不太行啊
且我做了這些事後,地巨一族的族運真的能漲麼?總覺得族運反而掉了不少,算了,肯定是錯覺
姬小搖:“哎呀,本打算分神下界救一救某個失足少年,卻不料能看到如此熱鬨,這一切,該不會是你的手筆吧?畢竟此地所有人都在胡言亂語,偏隻有你一言不發,好可疑呀~所以,你到底是如何做到此事的,可以告訴我嗎?又或者,你更願意被我做成切片,成為下一篇道卷報告的研究素材?為什麼不說話呢,是嚇到了嗎~彆害怕呀,淘氣的小奶狗,隻要你願意收起你那俏皮的古國神術,並隨我一同平定此城混亂,我也不是不能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哦,還是說,你更願意被整個道靈世界通緝~”
一隻黑色的小麻雀輕盈降落在寧凡身前,月華一閃,變成了一個黑裙少女,笑眯眯地看著寧凡。
她是姬扶搖的分神,容貌肖似姬扶搖,外貌和體型卻比本尊年輕不少。因姬扶搖本尊不可擅離招搖星,最多也隻能分神下界,故而才會派她前來拯救寧凡。
劇本本該是少年遇到摘心之苦,而她從天而降,冒著沾染滾滾紅塵的風險,女俠救少年,接著再救贖少年的一生。
可誰能告訴她,為何眼前的凡人少年,居然擁有禍亂秘族的誇張神力,連此族兩位仙帝老祖,都被少年玩弄於股掌之中,極儘失態!
也就是她身持不可言印,才沒有因少年的神術胡言亂語,若非如此,連她這等臨近成聖的存在,都可能會言行無狀了。所以這到底是什麼神術,在她查閱過的古國文獻裡,可從未出現過如此歹毒的神術
竟能強迫芸芸眾生說出心中所想?
世界需要善意的謊言點綴,若人人都隻會說真話,不知會有多少感情被打破呢。
但很有趣,不是麼~多麼富有創意的神術,莫非是這小子的自創?那他一定是天才吧
基於她鴻鈞門徒的立場,在察覺到古國後人出現的第一時間,她就該上奏道靈世界才對。
可一看到少年三分清澈、七分樂子人的眼神,她就有些移不開眼了,更彆說是跟人舉報少年古國餘孽的身份了
怪事。
她可以理解自己覺得少年有趣,卻不太理解自己居然會對少年移不開眼。
她又不是玄鳥那個笨蛋,豈會被區區酒色惑亂心智。她早已戒酒多年,除非玄鳥請她喝露水釀,否則她更樂意喝茶的。
酒惑不了她,美色同樣不行。
且眼前的少年姿色隻能算是優秀,距離傾國傾城差得還遠,更不具備天生媚骨,亦未被人施加任何魅術。
即使如此,卻還是能迷惑她麼,真是個可怕而又神秘的少年呢
這不科學,但很玄學,此事背後定有更深層的理由,若能將之挖出,要麼她會寫出好幾篇影響學界的道卷論文,要麼她能挖出好幾個打算借此少年算計她的老對頭
即使是算計也無所謂,反正她早就習慣了,倒不至於遷怒身為棋子的少年。
怕就怕這少年並非他人算計,而是她成聖劫數的命定一環...屆時,她要斬了他麼?稍微有些不忍心呢
踐踏他人生命,交換自己的聖路,這樣的人真的配稱作聖人嗎?
在想清楚何為聖、何為人之前,她並不打算成聖,即使宗門不斷催促,即使道靈世界不久前傳來了第十二道金令,逼她做出決斷,可
隻為一人成聖,便在大千世界引下災劫、殺戮無數,那樣真的好嗎
她需要時間思考這些問題,而在遇到少年之後,她需要思考的問題又多了一個。
眼前這個少年,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
這很重要。
其重要程度,僅次於她對古國神舟、古國神弓、古國神矢等墓葬文物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