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執魔!
奪靈棋的關鍵情報,不為世人所知,但還是有一些災後記錄留存於世。
那些毀滅後的廢墟、古遺跡,無不警醒世人,天地大秘不可觸碰。
在尋常修士眼中,成聖無量劫便已是絕望恐怖之事。但對於少數知情者而言,奪靈棋的可怕,更在無量劫之上。
據說奪靈棋是聖人也要避如蛇蠍的大恐怖。
此刻。
玄擊神將跪倒在地,無儘黑霧從他的眼耳鼻之中飛出,在這純白的雪國之地顯得異常醒目。
那黑霧不知是何物,依稀是活物,倏忽間,有成百上千的空洞雙眼在黑霧之中睜開、閉合;黑霧似乎還擁有呼吸,擁有心跳,更還能發出滲人的怪笑聲。
怪笑之後,更有詭異人言從黑霧湧出,千千百百的人言雜雜一起,難以儘數聽清。
【桀嘻嘻嘻,出來了,終於又能出來了!】
【這是哪裡,這是哪裡...】
【不知道,不重要,彆問我!囉嗦死了!】
【入局者幾何?】
【見者...皆入!】
【入局者,十萬三千九百一十一...】
【太多了!不要雜碎!多餘的,清理掉!】
【清理掉...清理掉...】
【刹...古...靈...神..言...】
【...芒!】
此地觀棋者多是強者,如何察覺不出黑霧傳出的危險氣息,更有見多識廣者,漸漸認出黑霧來曆。
“不對勁!玄擊身上,似乎出了什麼變故!”
“諸位且看!黑霧內似有人骨棋的氣息泄露。莫非玄擊竟暗中在用人骨棋作弊,真乃北蠻國之恥!此霧必是人骨棋反噬!”
“非也!因人骨棋而死的棋士我也見過幾人,絕非此等情形!此霧,我倒是在天元聖宗的遺址遠遠見過,若真是此物,我等怕是...”
“哎,老夫也在古海龍宮的廢墟見過此物,今日怕是劫數難逃了...”
“天元聖宗?古海龍宮?嘶!莫非此霧便是...”
“速走!”
“該死!”
“是奪靈棋!”
“等等,先不要莽撞,哎...”
瞬間便有無數修士,見勢不對想要逃離會場,但也有一些謹慎者沒有第一時間做出行動。逃離者之中,不乏遁術強悍者,更有精通遁法秘術之修。許多人仗著術法強悍,輕易便逃出了會場百萬千萬裡之外,正自慶幸,忽然一個個麵色大骸,察覺
到了事情不對。
明明已經逃出極遠,但周圍卻看不到一點景色,準確的說,是看不到一點光芒。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那黑暗向前延伸了無儘遙遠,根本不知邊際
這黑暗的緣由,更不是因為沒有光芒,有修士引燃術法之火,仍無法點亮些許黑暗。
什麼也看不到了
就連自己,就連自己都
一些人察覺不對,想要返回會場,但,身體已經不受控製了。
不,準確的說,是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存在了
溶化!
逃離會場者,仿佛溶化在了黑暗之中!仿佛自身存在都被黑暗吞噬,仿佛...終於成為黑暗的一部分
【我是誰...】
【不記得,不記得了...】
【桀嘻嘻嘻,你,就是我們啊...】
【我們,就是你...就是你...】
那些逃離者最終化作黑暗之中千千萬萬的聲音,卻再也記不起自己是誰
於是瞬息之間,幸存者就隻剩會場中未急於逃離的謹慎修士了。
四方皆化作無儘黑暗,隻有會場內還有光亮,是僅存的安全之地了
卷入奪靈棋的修士,最初有十萬餘人,此刻隻餘二千存活
“此地黑暗,無法看破...這是天人第三境目力都堪不破的術法...”會場內,寧凡以天人法目觀測四方黑暗,卻什麼都看不到。
雖看不清黑暗,但寧凡卻能感知到黑暗之中不斷有氣息消失,直至再無活人氣息...那些逃離者,恐怕都已遇難。
不止寧凡能感受到逃離者儘皆隕落,周圍幸存者已有不少人察覺到了此事,皆是駭然欲死。
“還好,還好老夫沒有急於離去,差一點就被黑暗吞掉了...”
“是奪靈棋!將我等困入其中的,絕對是奪靈棋!不會錯了,我們,完了...”
“據說奪靈棋連聖人都能陰殺,我等今日,在劫難逃,唯死而已...”
“該死的玄擊!殺千刀的玄擊!是他引來了奪靈棋降臨,此人...可恨!”
“等等!玄擊去哪裡了!剛剛他不是還跪在這裡冒黑氣嗎?怎麼一眨眼功夫,他竟不知去向了?”
“該死!莫非這玄擊引下奪靈棋,將我等困死於此後,他自己反而逃走了?”
“玄擊該死!該死啊!”
眾人心知今日沒了活路,哪怕玄擊神將是堂堂準聖,也是開口就罵,再無絲毫顧忌了。
可,玄擊到底還是消失了,不在此地,眾人的憤怒和恐懼需要一個宣泄口,可那始作俑者偏偏不在此地
終於,有少數人的目光落在了寧凡身上
是了
都怪此人!
若非此人應下玄擊的對局,若非此人棋力如此高深,將玄擊下得崩潰絕望,他們這些旁觀者,根本不會卷入禍事!
是了,都怪他!
有少數內心脆弱者,已不願去想寧凡是否無辜、是否也是被卷入的可憐受害者。
他們隻想找個宣泄口,他們隻想
“哦?諸位被困奪靈棋之中,第一反應不是求生,而是與我廝殺一場麼...”
寧凡麵無表情道,看都懶得看背後那些陰沉如鼠的目光。
他的語氣很淡,很尋常,但其話語落在眾人耳中,卻給人一種空前危險之感,仿佛發出此言的不是修士,而是無儘修真血海在和人對話。
有深不見底的殺戮之意從海的深處撲麵而來!
這...是人?這真的不是什麼絕世凶獸在和我等對話麼
咕嘟,咕嘟
不少人都在吞咽口水,顯然是被寧凡話語裡的殺戮之意驚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沒有遷怒寧凡的無辜者。此言一出,本還有極少數人想拿寧凡當情緒宣泄口,此刻這些人皆是一個激靈,冷靜了下來...糊塗!糊塗啊!我等被恐懼衝昏了頭腦,居然忘了此人一拳就
能擊碎玄擊神將四億八千萬鎮仙禁...此人打玄擊這等準聖都可碾壓,殺我等怕也隻是翻手之間,我等真是昏了頭,居然對此人生出惡念
好怕,好害怕啊
好怕還沒被奪靈棋乾掉,就想被“張道”給乾掉了...和奪靈棋一比,這個“張道”好像也是十分危險
“哦?此人身上,果然有股令我懷念的氣息,原因不明...”眾幸存者之中,卻有一人,暗中觀察著寧凡,暗暗不解。
這是一個黑發白眉的青年,二劫仙尊修為,一身錦衣華服,姓歸。
此人雖隻是仙尊修為,但便是一些仙王仙帝,見了他也有客氣三分,不敢得罪。
這不僅是因為他有一個聖人師尊,更因為他自身實力高強,已遠遠超出了仙尊級彆。
他的實力雖然高深,但境界卻遲遲無法突破,隻因曾經遭人算計,導致心中有一妄念,無法斬斷
他需要一個契機,需一個強大要外力助他斬斷妄念,所以,他明知北蠻國有無量劫將至,仍是選擇來到此地。
正是想試試能否從大劫之中,死中求活,尋到斬卻妄念的可能
這很危險!區區仙尊想要染指無量劫,即便隻是打算些許利用,仍有極大可能反噬自身,九死一生。
但,比起斬斷妄念的收益,一切卻似乎又不值一提了
是的,他需要這個機會,哪怕他也知曉,機會渺茫
卻不料,當他真的舍身入劫,還真就讓他遇到了奇怪之事...“混鯤聖宗,韋陀聖座下弟子,張道...此人我曾見過,在某次萬國道果大會...那時的他,給人的感覺平平無奇,有種泯於眾人之感,然而此刻他給我的感覺,
即使鋒芒刻意收斂,仍是透著無儘氣魄...此人,很強,實力強我十倍百倍...但真正讓我在意的,並不是此事...”
“此人,為何會給我如此懷念的感覺,就如同...”就如同回到了在師尊門下求學問道的那些時光。
歸姓仙尊越想越是疑惑。
從前他也見過張道,卻未有這種奇怪感覺,此番相遇,卻是有了...或許是因為心有疑惑,又或者是因為他來到北蠻國,本就有尋求劫數的想法,乍一見奪靈棋啟動,他本有機會和手段直接逃離此地,卻還是沉吟之後,選擇
留在劫中觀望。“哦?這不是歸兄嗎,想不到歸兄也被卷入這場禍事了...”忽有一名仙帝,認出了歸姓仙尊的身份,於是上前交談,言辭竟稱仙尊老者為兄,且絲毫不以為忤
的樣子。
在場之人本震撼於寧凡的殺氣,此刻卻又被此事吸引了目光。
“哦?這位歸道友是誰,竟能讓南閣仙帝如此敬重...”一些不認得歸姓仙尊的人,疑惑道。
“你雖當麵不識他,卻必定聽過他的凶...他的美名。他便是【義清聖人】座下首席弟子,裡字輩七大將中排名末位的【錦衣如暗】...”
“嘶!竟是他!錦衣如暗歸故裡...”
“傳聞此人曾被五位仙帝圍攻,卻反殺對方,令對方三死二傷...真真可怕!”
“聽說此人跟腳不俗,乃是太初之光化形成人,一身光之道術更是厲害異常...”
“哦?此人精通光之道術?那他或許會知道如何驅散此地黑暗,救我等逃離此地了!難怪南閣仙帝會刻意同此人問話...”
一些幸存者本已對身陷奪靈棋感到絕望,此刻一聽居然還有希望,頓時激動起來。
那南閣仙帝也是存了如此心思。
他認得歸故裡,知道此人手段高強,更知此人精通光之道術,此刻如此客氣,便是存了仰仗對方逃出生天的心思。南閣仙帝有自知之明,隻憑他自己,絕對沒有逃出奪靈棋的可能。他是仙帝又如何?要知道,之前想要逃離會場的,不乏仙王、仙帝,但還不是全都隕落在
了黑暗之中?奪靈棋的凶險,可見一斑。一著不慎,仙帝頃刻就得殞命!他不過尋常仙帝,哪有自信從奪靈棋中逃出生天?南閣亦能明白,此地之所以還有兩千餘人存活,不是因為這些人手段高強,遠超那些逃離者,而是這奪靈棋可能還有一些後手,需要對幸存者們施加,故而
奪靈棋留了少數人未殺,但再過一段時間,怕是幸存者也會被斬儘殺絕的
據他了解,卷入奪靈棋的人,能幸存者百萬無一
這既是說奪靈棋凶險異常,亦是說...奪靈棋還是有細微可能逃出去的,即便希望渺茫,但卻絕不是零!故而此時放棄,言之過早!但要如何逃生,他卻也不知從何下手...此地幸存者中,修為達到仙帝的都已經沒幾個了,於是南閣仙帝病急亂投醫,儼然已將歸
故裡當成了救命稻草。
當然,此地更厲害的似乎還有一個“張道”
可惜,南閣仙帝剛剛就想向“張道”求助的,卻被張道一句話中的滔天殺意嚇得憋了回去,此刻生怕一句話不對惹惱了“張道”,又哪還敢胡亂開口
“不知歸兄可有脫身之策,若有,還望歸兄不吝賜教,我等若能逃脫此地,必定永記道友恩德,不敢遺忘!”南閣仙帝朝歸故裡深深一拜,懇求道。
聞言,歸故裡深深看了南閣仙帝一眼,沉默少許,最終搖了搖頭。
“此事,求我無用,解鈴還須係鈴人,此人,強我百倍...”歸故裡卻將目光望向寧凡。
他沒有撒謊。
他雖頗有手段,但那手段,卻也隻足以保他自己堪堪活命,讓他從奪靈棋中救走所有人,此事絕無可能
他沒有能力救走兩千多人,便是救走兩人,都難...但若隻救一人,他倒是有六分把握
“要救此人麼...我與此人非親非故,但偏偏,此人身上有種感覺,令我在意...可若多帶一人,連我自身都有隕落的可能...”歸故裡目光遲疑不決。
畢竟,他和“張道”不熟啊,實在沒有理由為了一個陌生之人冒險。
於是南閣仙帝以及在場之人的目光,又全都落到了寧凡身上。
毫無疑問,寧凡便是此地最強之人,若真有人能救所有人逃出生天,最大的可能,也就是他了吧。
南閣深吸了一口氣,正打算向寧凡求救。
寧凡卻擺擺手。
“莫急。有人會來相救...爾等不會死,便是之前溶化進黑暗的那些人,也會得救...”
卻是寧凡的天人法目,忽然看到了一些未來片段,看到了眾人得救的未來。
“呃?有人會來救我們?怎可能有人冒生命危險,前來奪靈棋施救,這可是聖人都要避如蛇蠍的東西...”南閣等人自是不信寧凡的說辭。
然而下一刻,眾人信了。
忽有一束青色光芒照進會場周遭無儘黑暗中,如一柄跨越時光的古老神劍,直接刺入這片與世隔絕的孤獨世界。
與那青光一道刺入的,還有一道平靜的女子聲。
“刹古靈神言,青!”
女子所念的,似是某種古老咒語。這咒語的內容,有些讓寧凡在意
下一刻,一道紅影隨漫天青光而來,也是在這一刻,寧凡沉吟思索的目光,陡然一怔,哪還顧得上思考女子所念的咒語。
那是一個周身裹在紅色鬥篷,麵著紅紗的女子。
她的手,如雪潔白。
她的目光,亦如雪,看不到人情冷暖,偏又聖潔靜穆,如同沉睡了一千世的冰冷月光。
是她。
是那個逢魔碑女子
是那個請他喝悟道茶,卻始終不敢見他一麵的奇怪女人
“嘶!是北蠻神!居然是神尊親臨,來拯救我等!”
“好!好!好!我等有救啦!誰不知北蠻神算無遺策,她既敢來,必有十成把握帶我等離開!”
“感謝神尊!”
“讚美神尊!”
兩千多道本該絕望的聲音,卻因北蠻神一人到來,變得激動起來。
女子卻沒有理會眾人的情緒。
她越過無儘黑暗的洶湧,徐徐而來,有黑暗欲將她溶化吞沒,卻無法越過她的護體青光。
最終,輕盈降落在了會場之中,降落在...寧凡十丈之外。
她的目光,似不經意地落在了寧凡身上,但轉而移開,最終落在了歸故裡的身上,片刻後,同樣移開。被北蠻神目光掃過,歸故裡頓時有種被看穿內心的感覺,他對自家師尊的妄念,他對亡妻的思念,他來北蠻國的目的,他試圖利用北蠻國無量劫的惡意...一
切一切,都仿佛被人看穿!
不,定是我的錯覺,我的封神鎖識術早已修到十二重,聖人之下,無人可以觀我內心,此人定也不可能,她又不是聖人
“確實,我並非聖人,也不打算成聖...”女子卻輕描淡寫,道破了歸故裡的內心所想。
歸故裡頓時麵色大變,哪裡不知自己的一切目的,都已落在對方眼中。
他竟然妄圖利用北蠻國的劫數,即便有其苦衷,想必也已惹怒了北蠻神
可北蠻神並沒有因此而怒,亦不願對歸故裡作更多解釋。她好奇的不是歸故裡的目的,而是他的改變。奪靈棋是北蠻國的定數,它何時會來,會將何人卷入其中,又會以何等局麵結束,她早已知曉...但今日,奪靈
棋提前了,定數最終為變數所乾擾...此地之人,皆有入局之命,雖時間提前,命數卻沒有太多變化。然而卻有兩人,本不該入局的。
歸故裡是其中之一,以此人能力,他本有能力在奪靈棋降臨前逃離,但卻選擇留在局中
至於留在此地的原因
是為了更多的觀察“張道”麼
至於不該入局的第二人,自然就是“張道”了。
此人,不該出現在奪靈棋局之中,甚至本不該出現在北蠻國
如此算來,歸故裡也不過是被“張道”所乾擾,真正的變數,還是出在“張道”身上
“張道”
北蠻神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寧凡身上,正對上寧凡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所見的寧凡,乃是聖子試煉幻化的張道模樣。
她對張道的容貌感到陌生,但卻對對方展露的笑容感到親切、不舍
或許,她曾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見過類似的笑容,隻是如今的她,遺忘了太多,早已記不得了
“嘶...十息,北蠻神居然和一個人對視了十息...”
不少了解北蠻神個性的人,此刻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了。
傳聞都說北蠻神生性冷漠,對任何人都不假辭色,無論對方是男是女。
果然...傳聞不可信啊!
等等!現在可不是八卦的時間啊!
“敢問神尊,打算如何拯救我等?”南閣仙帝作為幸存者的表率,硬著頭皮出聲,打斷了北蠻神和寧凡的對視。
“莫急。”北蠻神移開目光,不再注視寧凡,但卻也沒有多看南閣一眼。
“呃,張道道友之前也說,讓我們莫急...”南閣無語了,他知道他們不該急,但他們真的很急啊。等等,這對男女的口氣怎麼這麼像,莫非真的有什麼故事
北蠻神沒有再理會南閣仙帝。
而是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們真的不用急。
“刹古靈神言,圓!”
雪白的指尖輕盈一畫,整個會場已被一個青光大圓罩入其中。
那青光防護之強,竟給南閣仙帝一種被聖人環籠罩的安全感。
“爾等待在圓中,不要胡亂走動,我去去便回...”
說罷也不與眾人多做解釋,足尖一點,已化作一道青光飛入無儘遙遠外的黑暗了。
“什麼!北蠻神為了拯救我等,居然孤身躍入黑暗,去對抗奪靈棋了!”
“這是何等大慈大悲的胸懷!”
“她甚至不惜損耗法力,畫下一道圓,保護我們!”
“這該死的安全感!我見過無數女子,還是頭一次遇到保護欲如此強烈的好女人!”
“感謝神尊!”
“讚美神尊!”
寧凡沒有跟著眾人一起起哄。
就在北蠻神離去之後,他的天人法目,又觀測到了一些未來。
他看到北蠻神從黑暗洶湧之中,一次又一次,將本該溶化其中的遇難者撈出、救回。
他看到青光淹沒黑暗,所有人陸續都被青光送出,安然無恙。
他看到無數人從奪靈棋走出之後,失去記憶,不再記得奪靈棋內發生過什麼,甚至不記得是誰將他們救出奪靈棋。
他看到自己同樣目光茫然走出奪靈棋,同樣遺忘了一切
並不記得如何從奪靈棋內脫身,但,未來的自己還是選擇留在外界奪靈棋爆發之地,默默等待,即便根本不記得要等什麼人
“未來的我,應該是在等北蠻神,即使記憶無存,身體卻還記得有人沒出來麼...”
“北蠻神入奪靈棋,先是將眾人救出,而後獨自留在局中善後...”
“倒是一個儘職儘責的蠻神,不打算讓任何一個無辜者卷入北蠻國的劫數麼...”
“隻是未來的我,在外界等待得未免有些久了...”
漸漸地,更多的未來湧現,一一被寧凡觀測到。
未來的自己,足足在外界等了十六日,才等到北蠻神走出。
隻是那時的北蠻神,烏黑的青絲儘數化作雪白,那是生命力大量透支的表現
這個北蠻神,似乎付出了極為龐大的代價,才將奪靈棋一事妥善處理掉
便在寧凡暗中觀測未來之時。
無數生命氣息開始在黑暗之中湧現,那是本該溶化在黑暗中的生命,一點點重塑自身,重新歸來!
幸存者們頓時驚呼起來。
“盧兄!你居然能死而複生!快來!快躲到這青色大圓之中,這裡有北蠻神的守護!”
“那是我的道侶!她複活了!複活了!”
“父親!父親!”
“孩兒!我的孩兒!”
越來越多的遇難者死而複生,躲入青光大圓之中。
那是北蠻神畫下的保護罩,所有劫後餘生者,全都感激涕零,讚頌著北蠻神的仁慈。
寧凡沒有讚頌。
他的目光反而越來越幽深。
這些人,並非真的死而複生,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死,隻是溶解在了黑暗之內。將這些人重凝救出,寧凡自問也能做到,但卻絕非易事。
所以,那位北蠻神是如何快速而高效地做到這些的呢
回想起自己剛剛觀測到的未來,回想起北蠻神三千青絲化作雪白,寧凡很難不懷疑,北蠻神是付出不小的代價,才達成了全員無傷通關奪靈棋的成就
全員無傷,真是...溫柔且天真的做法啊。
隻有涉世不深的小丫頭,才會選擇這般救人吧,真男人都是直接掄拳頭,把奪靈棋乾碎就完了。
這個北蠻神,總覺得不太聰明的樣子
寧凡搖搖頭,將心中不禮貌的想法掃去,腦海中卻又回想起北蠻神三千青絲化作雪白的一幕
雖然白發的北蠻神也很美麗,但...小丫頭片子想學魔修染發,果然還是不適合
多聞:“胡說!北蠻神才不是什麼小丫頭片子!她...她是世間最無暇的女子,我不準你辱她清名!”
寧凡:“?”
什麼情況?
平時態度謙卑的多聞,今日口氣居然這麼衝,這家夥,莫非
寧凡:“多聞,你已經是糟老頭子一個了,不要成天想著人間美色,那些東西,不適合你...”
多聞:“休得胡言!北蠻神乃是我主,我怎可能癡心妄想!我又不是玄擊那隻癩蛤蟆!”寧凡:“哦?你居然認得玄擊,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你果然對我有所隱瞞啊。還有北蠻神是你主人這件事,我也未曾聽說,所以...這就是你不惜代價,也要
進入聖子試煉的目的麼?”
多聞:“呃,這個,那個...”
多聞似乎不打算在此時此地和寧凡攤牌,此人行事,總是喜歡留一手。
不待寧凡繼續拷問多聞,蟻主卻又說話了。
蟻主:“寧兄,你有沒有發現那個歸故裡有些熟悉...”
寧凡:“並沒有。”
蟻主:“是麼,所以這種熟悉感,並非是因為我與你記憶共享麼,而是來自於我自身嗎?怪事,我明明不認得此子,卻偏對其感到熟悉...”
寧凡:“?”
什麼情況?
自家小螞蟻和不知名的路人甲看對眼了?
寧凡:“阿蟻啊,你已經是成聖的老前輩了,不要成天想著人間美色,那種年輕人,不適合你...”
蟻主:“?”
蟻主:“誰想著人間美色了!還有,你叫誰阿蟻!”
蟻主無語了,她對歸故裡的熟悉感覺,更像是對某個子侄後輩那種,哪有什麼男女之情。
這寧凡自己不乾淨,就把所有人想得肮臟麼,無語...蟻主:“我之前塵,或許認得這個歸故裡,隻是殘魂記憶殘破,故而不記得了。歸故裡,歸故裡...這應該不是此人本名,他是其師座下裡字輩門徒,故裡二字
,或許是師尊給門徒的賜名...”
寧凡:“你既如此在意,要不我去問問?”
蟻主:“算了,問也白問,這裡本也隻是聖子試煉所構世界,沒什麼意義...比起此事,你完成任務不是更重要。”
是了,還有任務。
【支線任務:奪靈棋首戰】
【任務要求:取得首戰勝利,獎勵一百到兩百星分數,額外獎勵,萬年棋力;戰敗,無懲罰。】
雖說他隻需要躺平於此,就能等到北蠻神解決奪靈棋,但果然還是他自己去破奪靈棋更好...一則有獎勵可拿,再則,白發蒼蒼什麼的,果然不好看
多聞:“對對對!奪靈棋事關試煉分數,豈能假手於人!寧前輩,我們快去破了奪靈棋,不要讓我主...不要讓北蠻神搶了先!那可就虧大了!”
寧凡:“嗯...”
蟻主:“一個想騙人去救主子,另一個本來就想去巴不得多個理由!我真不想拆穿你們,算了,心累...”
炒栗老者:“這等口是心非的個性,果然和紫鬥一個鳥樣啊...”
黑魔、小灰塵:“吃瓜,吃瓜...”
有人說,當你足夠強大,你會發現,圍繞在身旁的都是善意。
寧凡有時也會有這種感覺。不知從何時開始,修真路上遇到的,再不是什麼殺人奪寶的魔頭,那些平日裡凶狠狡詐之輩,惡貫滿盈之徒,一旦來到他的麵前,一個個竟都成了逗比,天
真可愛。
就連眼前足以將仙帝溶化的滔滔暗湧,似乎,也沒有旁人眼中那麼可怖。
旁人懼這滔滔黑暗如虎,就連北蠻神在黑暗中行走,都需要術法護身,小心翼翼。
然而寧凡卻從這無儘黑暗中,感到了某種親近。
“這裡的黑暗氣息,有些像魔道深淵內的氣息,又有些許不同...具體有何不同,需要嘗嘗才知道...”
創始元靈的體質,賦予了寧凡強大的五靈親和力。他曾在魔道深淵之內,強行吞噬魔道深淵,修出魔靈血脈,自此成了魔道深淵最不歡迎的敵人。
如今,察覺到此地黑暗氣息和魔道深淵很像,或許會很美味,寧凡再一次伸出了魔爪
當寧凡一步步走向青光大圓的邊界,幸存者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當寧凡終於一步踏出大圓保護,除了一直暗中觀察的歸故裡,所有人都以為寧凡瘋了。
“南閣前輩!是張道,他走出了北蠻神的守護大圓!他想要做什麼!自尋死路麼?還是另有目的?可,他會被黑暗吞掉的!”
“什麼!此人居然如此莽撞!不行!必須把他拉回來!神尊既有令,令我等在此等候,我等便不能辜負神尊,不能讓任何一人有損!”
南閣仙帝大手一揮,帶著一大批修士去阻寧凡了。
但他們還沒接近,便被寧凡的行為嚇到了,一個個匆匆後撤,不敢走出大圓,不敢靠近寧凡。
隻見寧凡運轉神通,強行抽取了一縷黑暗氣息,攝入手中。
那氣息一經入手,頓時化作一道凶猛猙獰的黑霧,黑霧之中更是長出一個蛇頭,對著寧凡張口就咬。
卻被寧凡一把捏住蛇頭。
“你想吃我?”
哢嚓。
二指用力,掐斷黑霧蛇頭。
繼而黑霧長出了更多蛇頭,咬向寧凡。
卻被寧凡反咬一口,然而,這縷黑霧就這麼隕落了
南閣仙帝:“???”
眾幸存者:“???”
歸故裡:“???”
什麼鬼!
那可是能把仙帝滅殺的黑霧,這人直接往肚子裡吃???
什麼腸什麼胃?太初神鐵打造的五臟六腑嗎???
眾幸存者:“南閣前輩,我們...我們是不是不用管他?感覺他好像沒什麼危險...”
有危險的是這些黑霧吧?
南閣仙帝:“嗯,不急,再看看...不妙,不妙了!這裡的黑霧被他激怒了!事情鬨大了!希望這裡發生的事情,不要影響到神尊大人行事才好...”
寧凡吞吃黑霧的行為,激怒了此地所有黑霧!
亙古至今,無數人在奪靈棋內取勝、落敗,但從無一人敢對奪靈棋下如此重手。
要知道,這些黑霧的本質,並不是什麼術法,而是...【荒】的血肉!
等閒修士僅僅是觸碰荒的血肉,都會被荒給同化掉,便是聖人染上黑霧,都要遭受侵蝕,苦難重重
更彆提去吃荒之血肉了
然而今日,天地間最大的奇葩誕生了。
這位奇葩,曾一度吃得魔道深淵對他永久關閉大門,而今,他又要對奪靈棋痛下殺手,簡直殘忍!
更過分的是,吃下荒之血肉後,寧凡甚至感覺有些難吃。
“果然是我的錯覺麼...這裡的黑霧雖然和魔道深淵很像,但味道,根本不同...此地黑霧太難吃了...”
寧凡的言語,如一滴水滴入滾燙的油鍋,瞬間激得此地黑霧勃然大怒、洶湧而來。
遠在黑暗深處破解奪靈棋的北蠻神,莫名覺得周圍黑暗壓力一鬆,卻不明緣由,便是掐指去算,也算不出來。荒之血肉,自帶【不可思】的力量,即使北蠻神有能力算出其中因果,也會轉瞬遺忘;再加上,如今北蠻國身處無量劫中心,她本就難以算清因果,自不會
知道寧凡在做些什麼。
“這黑霧味道雖然不好,但,似乎對錘煉肉身一事頗有神效,我的肉身,似乎變強了一些...”
“隻是...我的肉身為什麼會變強呢...有些,想不起來了...”
好家夥,徹底消化掉這縷黑霧之後,寧凡瞬間記不起自己吃過黑霧的事實。
“說起來,這裡的黑霧有些像魔道深淵呢,不知道味道是否一樣,必須嘗過才知道了...”
“怪事,剛剛此地黑霧似乎還很平靜,給人可親可愛的感覺,此刻為何如此狂暴,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我明明沒做什麼,它們卻如此仇視於我麼,有些過分...”
寧凡搖搖頭,他並不會責怪這些黑霧凶狠猙獰的,畢竟,他本人也不是什麼好人,有什麼資格責怪區區黑霧呢?
嗤嗤嗤!
無數黑蛇忽得從黑暗中湧出,朝寧凡咬來。
更有無數聲音雜亂嘶吼著什麼,但因為幾百幾千萬道聲音一起呼喊,具體內容是難以聽清的。
【小輩,找死!】
【吾血,吾肉,汝當還回!】
【此刻,寂滅之時!】
【吃了他!吃了他!】
【刹...古...靈...神...言】
【...巳!】
如此多的聲音,寧凡聽不清,便是聽清了,也會因體內不可思影響而遺忘。
麵對如此多的食糧反抗,以寧凡胃口也不可能一口全部吃下了,隻能徐徐圖之。於是取出功德傘,撐傘而行。有此傘守護,等閒黑蛇根本靠近不得一星半點;偶爾有強壯黑蛇衝破功德傘防禦,卻又如強弩之末,不能入魯縞了,殺傷力早
已十不餘一,反被寧凡反口一咬吃掉。
每吃一條黑蛇,肉身便會精進不少,副作用則是寧凡會遺忘掉自己吃下一條蛇的事實。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明明已經吃了成百上千黑蛇,卻還是沒嘗出黑蛇到底啥味道。
倒是肉身,莫名其妙強大了一倍不止,讓他大惑不解。
多聞:“你吃太多了!彆吃了啊寧前輩!”
聽不到,不可思影響下,他聽不到多聞的聲音,聽到也會遺忘。
蟻主:“這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的肉身,變得異常龍精虎猛,這不會是什麼虎狼之藥吧,小心吃多傷腎...”
聽不到,皆聽不到。
炒栗老者:“住口!住口啊!這是荒之血肉,你怎麼下得去口!彆吃了!聖子試煉要崩了!”聽不到,完全聽不到。不可思直接在體內對寧凡造成影響,遙遠之外的炒栗老者聲音無法傳達,除非他和那些不可思之力一樣,進入寧凡體內再和寧凡對話
,或許憑他修為,能夠壓製不可思的影響。
但,他哪有那個閒工夫啊!
沒看到聖子試煉的世界又有了崩潰的趨勢了嗎!
他得阻止啊!娘的!紫鬥的徒弟怎麼這麼能折騰啊!話說他不是更新了試煉規則嗎?為何這一次黑屏滅殺沒有出現?試煉規則居然沒有阻止這小子?哦,是不可思的力量
在乾擾啊,那沒事了...哎
南閣等人在一旁,早就看麻了。
他們就知道,他們就知道!張道此人比奪靈棋更可怕!奪靈棋吃人,張道吃奪靈棋,張道比奪靈棋可怕,沒毛病啊
不知過了多久,寧凡終於有些吃累了。
他的體質雖然強大,但再強大的人,也有吃撐的時候啊。在不可思的影響下,寧凡根本不記得自己吃了多少黑霧,但,就算被不可思影響,遺忘了許多東西,但此刻肚子撐得滾圓,寧凡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乾了些
什麼。
不需要識海去記憶。
他的身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雖然我不記得自己吃過這些黑霧,但很明顯,我已經吃下很多了...這些黑霧,會讓我忘掉一些東西是麼...”
寧凡打了一個飽嗝,有些尷尬,不再吞吃黑霧。黑霧們則早就不敢再攻擊寧凡了,什麼荒之血肉的尊嚴,它們早已不管不顧啦。一開始是它們為了尊嚴洶湧而來,追著寧凡打;之後是寧凡胃口大開,追著
它們吃。它們逃,他追,它們插翅難飛...好在這廝此刻終於吃飽了,不追了!
於是眾黑霧如蒙大赦,嘩得一聲,四散而逃,直接逃回黑暗至深處。
那裡是奪靈棋的核心。
而當此地黑霧儘數逃散,此地黑暗終於驅散!
不是被北蠻神遺留下的青光術法驅散,而是被寧凡的不講理手段驅散。
當黑暗驅散,寧凡也好,周圍幸存者也好,終於看清了奪靈棋的內部景色。
這是...何等震撼的景色!
此地景色根本不似真界所有,反而更像一場夢幻,因黑暗驅散,終於映入觀者眼中!
有金色的光束從天空灑落,落在每一個茫然震撼的麵孔之上。
哪有什麼天空?
奪靈棋內,沒有天!
在那天空本應存在的位置,存在的,是一片倒懸的金色的海!無人知曉海的真名,但所有觀測到海的人,都會近乎本能地從血脈深處,想起兩個字
【無涯】!
“無涯海,傳說中的...無涯海...”
“假的,假的吧,站在這裡,居然看到了無涯海,這究竟,究竟...”
“傳聞北鬥仙域也有一海,名為北鬥無涯海,據說便是無涯海衍生出的子海。莫非,此地便是北鬥無涯的源頭嗎...”
“好美的海,在此海麵前,我等一生所修,根本...毫無意義...”
“我兒時夢想,便是終此一生能看一眼無涯海,沒想到...今日卻是如願了...”
無法形容這片海洋的美麗,無法描繪海水具體的顏色。
時間在海洋之中流淌,每一滴海水,都足以誕生一個輪回,推演出一場文明。
永恒的靈魚在海中嬉戲,毀滅的洋流,卻又在海的深處衝擊。
那是何等毀滅的氣息,仿佛隻需一個海浪,就能將一位聖人的一切儘數拍碎
在此海麵前,修士太過渺小,數百萬年的一生,甚至不如海麵破碎的泡沫漫長
無數道法和規則在海麵誕生,在深海沉沒,死寂
在海的麵前,仿佛三大真界也隻是浮於海上的小小島嶼,不值一提
“想不到,想不到...”南閣也好,歸故裡也好,全都被無涯海的壯美震撼了。
卻在此時,海的中心,忽然出現了一塊巨大陰影。
那陰影漸漸凝視,最終變得溫柔,化作一個巨大眼瞳,注視著下方中的渺小生靈。
芸芸眾生,本不值得注視。
但今日,無涯海看到了一位客人,所以它不介意睜開眼睛。
無法形容被無涯海直視的恐懼!
即便是苦修一千世的逆聖,其目光,也沒有無涯海的注視來的沉重!
在無涯海的注視之下,無人再敢抬頭仰望此海,就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褻瀆一般。
唯有寧凡沒有感受到那股壓迫
若無涯海不願,便是寧凡也不可能觀看此海,但,他是無涯海久違的客人,所以他的目光的,得到了允許
“怪事,這些人都不被允許注視無涯海,似隻有我得到允許...”
寧凡有些不解,但那不解,瞬間有了答案。
天人第三門,讓他瞬間理解了一切。
是啊,他和無涯海並不是初識。
他是殺戮殿殺帝,他得到過北鬥無涯海的洗禮,他甚至可以召喚無涯海水傷敵
可笑的是,那隻是他自以為的無涯海水,取自北鬥無涯海,實則隻算是真正無涯海的子海
饒是如此,寧凡也算得上無涯海的客人的。
見寧凡理解了一切,無涯海的眼神愈發溫柔,愈發滿意。
但忽然,無涯海察覺到了什麼,原本溫柔的眼神,有了怒意。
並非是對寧凡發怒,而是...對闖入者發怒!
轟隆隆!
有神秘轟響從下方傳來。
那是...山崩地裂的聲音!
直到此時,眾人才察覺,原來此地不僅有無涯海,更還存在著一座山!
此界,無地!那山,存在於大地本該存在的位置!
劫念,是構造此山的岩石!
因果,是流蕩於火山口的岩漿!
無數神樹生長在山中,其名不朽!
無數因果獸在山中咆哮,畏懼著山崩山怒!環繞在山腰的不是山霧,而是赤紅的雷!那也不是雷,而是無量劫所化劫雷!每有一名聖人成道,此山無量雷,便會多出許多,如今更是不知有多少劫雷,
直看得人驚心動魄。
那山不知有多高,在山的周圍,空間被拉伸的無儘漫長,永無儘頭!
不可攀登!不可逾越!不可忤逆!
所有看到此山之人,都能感受到山之怒火,都會從血脈深處,本能湧現出兩個字。
無量!
此山名為無量山,乃是世間所有無量劫的起源,乃是...無涯海的宿敵!
而今時今日,山與海,於不該相遇之地,相遇了。
令二者相遇的,正是吃跑無儘黑暗的...寧凡!
瞬間理解一切的寧凡,目瞪口呆。
敢情此地黑霧並不是什麼惡棍,而是阻止山與海觀測到彼此的好人。
我才是那個壞人?
寧凡正自思考,今日他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才能阻止海與山的戰勝,避免自身被戰火一個餘波碾成飛灰。
卻在此時,一道紫色星光爆射而來,直衝無量山而去,並同時有一道聲音響徹如雷,卻偏偏隻有寧凡被允許聽到此聲。
“山,我來轉移;海,你來安撫!”
是炒栗老者怒氣滿滿的聲音。
若放任山海打起來,眼前一切都將毀滅。屆時,寧凡頂多會損失一縷心神,試煉結束,而他...他苦心經營的聖子試煉,估計會毀得渣都不剩。
瞬息後,無量山和炒栗老者一同消失了,不知去了哪裡。而在無量山離開後,無涯海的情緒也得到了平複。若是平時,它倒也不會這麼快平息怒火,而是會選擇宣泄,但今日,寧凡是它的客人,它不願在客人麵前
失態。
“你,不生氣了?”
寧凡瞬間理解了無涯海的情緒。
看無量山的暴脾氣,炒栗老者即便轉移走了此山,怕也要在不知名的區域和此山大打一場,才能收尾。
而他,卻幾乎沒用什麼力氣,就撫平了無涯海的情緒,未免有些輕鬆。
無涯海無法言語。
但寧凡本就可以萬物溝通,再加上天人第三門的瞬間理解,他和無涯海之間,完全不存在溝通難度。
隻要不讓海遇到山,這海,其實蠻好相處的。
前提是不能遇到山
明明沒有聊太多話,但寧凡卻感覺自己的道悟在不斷暴增。
畢竟,對方是無涯海,隨便一句話,都是無上道法,直指大道本源。
每多聊上一句,寧凡的道悟便會增加一分。
可惜的是,明明和無涯海相談甚歡,但結束後,寧凡居然不記得彼此到底聊了些什麼。
就好比一個爪哇國的漢子,遇到了一名中山國的女子,二人把酒言歡,徹夜未眠,可第二日酒醒後,就又把酒後之言忘了個一乾二淨
對於忘記交談內容一事,寧凡本還以為是不可思在影響,最終忽而福至心靈理解了一切。
原來,遺忘道法本身,隻銘記其本源,才是無涯海的最高款待。
【坐忘】!
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
坐而論道,哪比得上坐而忘道
寧凡並不知自己從這場坐忘之中獲得了多大好處,那不是可以用數量來衡量的東西。他隻記得,在無涯海離去前,他和無涯海約好了下一次他會前往無涯海家裡拜訪...好家夥,他連無涯海的家在哪都不知道,敢情奪靈棋構造的世界,並不是
無涯海的家啊?
也是此時他才知道,無涯海和無量山之所以出現於奪靈棋之中,隻是一場意外。
原來,北蠻國此時即將迎來一場無量劫,有人將在此地成聖,而無量山自然會將目光投放到應劫之地。
作為無量山的死對頭,無涯海當然也會將目光投放過來。
好在二者目光都很克製,中間又隔著荒的阻擋,並不至於目光對視。
然而寧凡吃跑了荒
於是海與山對上了眼。
山:你瞅啥?
海:瞅你咋滴?
一場戰爭險些不可收拾。
幸而,有炒栗前輩幫忙,否則自己的試煉怕是要直接結束了吧...“山與海,不可相遇麼...修道至今,還是第一次知曉此事,不過,一旦我走出奪靈棋,應該就會記不起這裡發生的一切了吧。無量山也就罷了,忘就忘了,但
我和無涯海還有一場約定,若我失約,也不知無涯海會不會生氣...”“罷了,先解決奪靈棋吧。在我觀測的未來之中,北蠻神用了十六天才解決奪靈棋。我需要快些解決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