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聯盟的戰事,四方都在關注。
無數真仙勢力都在暗中追蹤此事的進展,等待著三指老魔與白鳥聯盟分出勝負之後,再乾涉此事,從中漁利。
絕大多數的真仙勢力,都以為三指老魔會與白鳥聯盟兩敗俱傷,再不濟,三指老魔也不會輕鬆得勝,畢竟白鳥聯盟底蘊擺在那裡。
卻不料,三指老魔幾乎以一己之力屠儘了白鳥聯盟,一副無可阻擋的姿態,讓世人震驚於三指老魔的強勢崛起。
更讓人震驚的是,堂堂雨之仙君,居然會在白鳥聯盟覆滅的前夕,恰巧回到東天,落點更是巧合地出現在了白鳥星域,抬手斃掉了倒黴的三指老魔。
所有以秘術探查此地的真仙勢力,都駭然了!
一封封情報,瞬間以無數手段,傳遍整個東天!
雨君歸來,且又斃了一名萬古仙尊,無比強勢!
對於東天而言,死一個萬古仙尊,乃是大事,會引起無數勢力的重視,幾乎將此事列入東天又一大風波。
於是,雨之仙君在東天的魔威,無形之中又漲了許多。人的名,樹的影,當寧凡駕著烏仙雲,動靜巨大地橫渡星空,沿途所經過的勢力,沒有一個敢阻攔他,皆噤若寒蟬。
因為東天已傳遍,這個駕著烏雲橫渡星空的強者,是寧凡,是一個照麵瞬殺萬古仙尊的可怕存在!
寧凡更是一式雨術,通知了千秋宗、神虛閣自己的歸來。故而當寧凡駕雲回到神虛閣時,星界之上,早有神虛閣修士在小妖女的帶領下,在此等候。
如今的小妖女,已經適應了子舍利所帶來的修為提升,正在星空中翹首以盼,等待寧凡歸來。
更因為向螟子的命令,神虛雙帝不得不派出兩名仙王,直接聽命於小妖女,成了專屬保鏢。畢竟小妖女如今身份不同了,乃是神虛四閣的總閣主,且深得向螟子器重,地位更在神虛閣一些仙王之上,是神虛閣中僅次於向螟子、神虛雙帝的重要存在,有仙王出行護衛,並不奇怪。
負責護衛小妖女的兩名仙王,是一對道侶,人稱燃燈道侶,是半年前剛剛加入神虛閣的客卿。男子是一個黑衣文士,有著萬古四劫的強大修為,容貌俊朗非凡,卻神情冷漠,不苟言笑,以一盞不知名的古燈為法寶,人稱古燈仙王,俗名早已多年不用;女子是一個一身墨綠宮裝的美婦,據說本體非人,而是一株異種芭蕉得道,人稱芭蕉仙,和古燈仙王琴瑟相和,是一個剛剛突破萬古三劫百多萬年的仙王。
這一對道侶,因為需要時時護衛小妖女的出行,故而此刻也和小妖女一起,在此等待寧凡的歸來。
對於護衛小妖女,二人並沒有太大意見,畢竟小妖女是神虛閣總閣主,護衛她,乃是任何一個神虛修士分內之事。與小妖女搞好關係,也利於他二人初來乍到,在神虛閣立足。
但讓這兩個仙王大能,在這清冷的星空交界恭候寧凡歸來,二人就有些不滿了。
在二人眼中,寧凡的魔名再響,也不過是一個萬古仙尊,以二人仙王身份,迎接區區仙尊,似乎有些屈尊了。
就算傳聞中,寧凡和小妖女早有私情,且還深得向螟子的器重,二人多少還是有些不平衡,認為此舉有失身份,卻又不敢放任小妖女一個人在此等待寧凡。
“我說總閣主妹妹,你才剛剛收到白鳥星域的消息,就大張旗鼓跑到神虛星空的邊界等待雨君,是不是來得太早了。要知道,白鳥星域距離此地何止數千星空,你那情哥哥就算全力趕路,怕也要不少日子才能回來吧,畢竟他隻是一個萬古仙尊,遁速有限呢,我們可能要在這裡乾等不少天了。”芭蕉仙不無抱怨道。
“夫人說得沒錯,這等距離,便是本王全力趕路,也需要至少三日才能返回。以那雨君的速度,少說也得五六日,若路上有耽擱,則便是十天半月也可能的。”古燈仙王皺眉道,言及寧凡,有一絲輕視。
“不好意思,勞煩二位和我一起在這裡等小凡凡。二位若是不想等,便回去吧,其他人也是如此,不用刻意在這裡保護我的,我一個人在這裡等他便是。亂古大帝的情況越來越糟糕了,如今更是化作輕煙…我很擔心他知道這個消息時,會如何…我想親口告訴他這個噩耗…”小妖女愁眉不展道。
聞言,燃燈道侶皆是唏噓不已。
唏噓的是亂古大帝一點點瀕臨道滅的事實,此事在神虛閣已不再是秘密,便是在整個東天,也不是秘密…
橫行上古又如何,躋身紫鬥仙域十大仙帝又如何,一旦死去,一世英名都會化為塵土,我輩修士,果然還是應該及時行樂啊。
“亂古大帝一旦道消,身為亂古傳人的雨君,處境怕是更難了。暗族戰帖已下,你家情哥哥接不接戰,其實沒有分彆的…我覺得,總閣主還是早日和那雨君劃清界限為妙,更應該勸勸向前輩,不要拿神虛閣的基業當兒戲。我真是不明白,向前輩為何如此看重一個小小仙尊,就因為他是亂古傳人?便不惜賭上整個神虛閣的基業,與那高不可攀的暗族對立,這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呢。”芭蕉仙抱怨更深。
在加入神虛閣之前,她夫妻二人並不知道神虛閣對於寧凡的支持,堅決到了何等程度。
加入後,她才知道,因為向螟子的命令,整個神虛閣將賭上所有的一切,來保護寧凡,即便和暗族公然對立,也在所不惜。
他二人加入神虛閣,本隻是為了尋求一棵大樹依附,可如今看來,他們尋到的大樹,並不是很牢固呢,居然想要和龐然大物的暗族敵對,這不是自取滅亡嘛。
加入神虛閣,看來是一個錯誤決定,可這因果一旦趟入,再想要抽身,就不易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此刻,他二人隻希望向螟子能回心轉意,放棄與暗族對立,放棄對於寧凡的庇護。其實這並不隻是二人的希望,更是神虛閣無數修士的希望。
神虛閣內,上至神虛雙帝,下至普通閣修,絕大多數都不願意為了寧凡一人,冒覆滅風險,與暗族這等龐然大物不死不休。
可惜,神虛閣話語權最大的人,是向螟子,他的決定,旁人可以規勸,卻無法直接乾涉…
“總閣主確實應該好好考慮此事!天下好男兒何止萬千,總閣主何必非要吊死在這棵樹上。更可況此樹行將枯朽,與他繼續保持關係,並不明智。雖說總閣主已經委身於此人,但對於我等仙修而言,並不會在意這種細枝末節。隻要總閣主願意,本王深信四閣當中,有的是前途無量的男子,願意代替此人,與總閣主結成道侶的。若繼續與此人藕斷絲連,一旦暗族…”
“好了!二位不用再勸了,我也好,向前輩也好,都有自己的決斷,不需要二位來乾涉我們的想法。尤其是我,早已有了死在暗族手中的覺悟。若是與他並肩而死,我無悔!當然,我也不希望你們陪葬的。若小凡凡和暗族真的走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我可以奏請向前輩,允許你們脫離神虛閣避難!”
“這…”二人一時無言,真讓他們離開神虛閣這棵大樹,二人又有些不舍得。自加入神虛閣後,二人可是從向螟子那裡,得到了諸多好處…
嗤!
忽有雲霧破空之聲,從無數星空之外傳來。
小妖女頓時有了喜色,在那破空聲中,一道白衣身影,正駕著滾滾烏雲不斷逼近!
“不愧是小凡凡!居然這麼快就從白鳥星域趕回來了!這才過了幾個時辰而已…”小妖女眯著眼,微笑道。
“確實,此人從白鳥星域返回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燃燈道侶皆是有了驚色,這和他們推測的歸期明顯不符。
而當二人目光落在寧凡腳下烏雲之後,更是神情一變,有了不可置信。
有著寧凡遮掩,普通人或許無法一眼看破烏仙雲的品階,但二人何等眼力,輕易便能看出,這是一件先天品階的遁寶!
難怪寧凡能隻花數個時辰,便橫渡數千星空…先天遁寶,好大的手筆!便是仙帝也未必能有這等級彆的飛遁法寶吧!
繼而,二人的目光落在寧凡本人身上。
起初,二人對於寧凡,多少有些輕視,這是身為仙王的倨傲。但當二人對上寧凡一個眼神,雙目居然劇痛難忍,如同被飛針刺中,無法直視其目光!
那是何等淩厲的眼神!居然讓身為仙王的他們,無法對視!
如此淩厲的眼神,便是一些六劫仙帝都不具備的,這雨君,為何會有如此淩厲的氣勢!
就算聽說寧凡抬手斃掉三指老魔,二人也不會動容。但此刻,二人內心卻翻起了驚濤海浪。
這雨之仙君,絕不像傳聞中那麼簡單!
“你在這裡等我?”寧凡收起了眼神中的淩厲,轉向小妖女,笑著飛近,將小妖女接到自己的雲上,摸了摸她的秀發,親昵舉動,絲毫不避諱在場的神虛修士。
周圍頓時有了不少善意的笑聲,口哨聲,咳嗽聲。看起來,眾人對於小妖女這位總閣主,還是很擁戴的,關係不錯呢…
饒是小妖女再腹黑,此刻也是老臉一紅,沒好氣地白了寧凡一眼,轉而想起亂古大帝的事情,一時又有些愁悶,不知道該如何向寧凡開口,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態。
寧凡明白小妖女想說什麼,一歎道,“不要擔心我,亂古師父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此事姑且不提,我自會處理。至於這二位道友…似乎想給你尋一個新道侶呢。嗬嗬,二位道友居然有閒心摻和彆人家的感情問題,不覺得此事管得太寬了麼。”
寧凡目光轉向燃燈道侶,眼神再度恢複淩厲,無形的威壓化作狂風席卷,使得燃燈道侶再次有了沉重壓迫感加身。
人還沒到神虛閣,寧凡的雨念其實就已經覆蓋此地了,對於這二人勸說小妖女另覓新歡的事情,一字不漏全部聽到了。
他自然是有些不喜的。任何一個男人不在家時,被鄰居勸妻子紅杏出牆,都會不喜吧。
當然,考慮到神虛閣的立場,他也不會真對二人如何,最多也隻是警告一下罷了。
神虛閣的人,願不願意站在他這邊對抗暗族,是他們的自由;但破壞他和小妖女的感情,則又是另一回事了!
“百聞不如一見,沒想到雨君一個眼神,便能淩厲至斯,但要知道,這世間很多事情,可不是隻有氣勢就能辦到的。人應當有自知之明,若卑微,則莫攀附高貴;若弱小,則莫與強權硬碰。該低頭時便低頭,該放手時便放手,如此,才是一個合格的修士。久聞雨君大名,本王想和雨君討教一二,不知雨君給不給這個麵子!”
古燈仙王頂著寧凡沉重威壓,忽然一聲冷喝,手中古燈登時散出無數光華,居然將寧凡的威壓逼退了。
威壓一散,他內心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惱羞成怒了。身為四劫仙王,居然承受不住萬古仙尊的眼神,內心頓感恥辱。於是他便想和寧凡切磋一下,找回些場子。
他斷定,寧凡隻是威壓詭異了些,眼神淩厲了點,論手段和實力,定然還是不及他這等四劫仙王的。
畢竟仙王和仙尊,乃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且他還不是三劫仙王,而是四劫!放眼東天,誰敢不敬,便是仙帝見了他,也往往會客氣喚一聲道友,足見重視。
幾乎在古燈仙王對寧凡發出挑戰的同時,寧凡察覺到了一些隱晦神念,從遙遠處的神虛閣大本營傳來。
那些神念,無一不是萬古之上的存在,其中更包括了神虛雙帝。看來這些人對於古燈仙王挑戰自己的事情,很感興趣呢…
寧凡更感受到,不少神虛萬古的神念,在自己腳下的烏仙雲上盤桓…似乎對於這件先天遁寶,同樣很感興趣呢。
當然,有向螟子這層關係,寧凡並不擔心這裡的人殺人奪寶,便是單憑如今的實力,也不懼。
對於什麼古燈仙王的挑戰,則更加不懼了,但彆人卻不是這麼想的。
“夫君,雨君隻是萬古仙尊,你是四劫仙王,討教的話,是不是有點以大欺小了…”芭蕉仙擔心道,她注意到古燈說出討教之言以後,小妖女明顯有了不悅。她夫婦二人,才剛來神虛閣不久,根基尚淺,若是太過得罪小妖女,絕非明智。
她的話,更是說出了此地不少神虛修士的心聲。這些人當中,很多人都不願卷入寧凡與暗族的紛爭,但卻並不討厭寧凡本人。相反,很多人對於寧凡在東天一路崛起的事跡,都十分推崇。不少人都在心中暗罵古燈仙王無恥,居然以四劫仙王修為,挑戰一個萬古仙尊。當然,這種話,沒人敢直接說出來,得罪古燈仙王。
“夫人放心,為夫知道分寸,說是討教,便是討教,絕不傷及雨君半點。”古燈仙王負手而立,四劫仙王的氣勢橫掃開來,不少修為不濟的神虛閣修士,直接被這氣勢掀飛,無數人駭然色變,驚訝於四劫仙王的強大。當然,在古燈仙王刻意控製下,沒有人受傷。
“抱歉,神虛閣是向前輩的家,我不想在這裡生事,你的討教,我不接受。”寧凡滿麵平靜,搖頭回絕。
但下一個瞬間,便又有更為龐大的氣勢,從寧凡體內發出,直接將古燈仙王散出的氣勢全部擊碎!
那是何等充斥殺意的氣勢!
那是何等煞氣深重的氣勢!
那等煞氣之下,一個又一個神虛修士感到呼吸困難,幾欲窒息,內心狂跳不止,胸口逆血翻湧,有了有史以來最大震撼。
便是燃燈道侶,都在那等氣勢之下冒出冷汗,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栗。
那戰栗,是久經磨煉的身體,對危險的本能判斷!
便是麵對一些六劫仙帝,他們都不會戰栗,但…此刻的寧凡卻僅憑煞氣,便讓他們感到了恐懼。
這不像是虛假的煞氣…
這是連仙帝都擊殺過的煞氣…
且不止一名仙帝!
但這怎麼可能…
此子怎麼可能擊殺仙帝,這絕不可能,且東天也從未聽聞有任何一個仙帝隕落的!
莫非是極丹聖域的仙帝…但也不可能的,畢竟是仙帝啊…
東天曆史上,能以仙王之身殺戮仙帝的,隻有森羅一人,為東天第一魔。
以仙尊之身殺仙帝的,則從未有過…
“…當然若是你仍然想戰,改日你可以再來找我,我會尋個機會,接受你的挑戰。”
寧凡收了氣勢,微微一笑,又朝在此地等候他的眾神虛修士微微抱拳,一駕烏仙雲,帶走了小妖女,直奔神墓而去。
原處,徒留下背心已經汗濕的燃燈道侶,望著寧凡離去的方向,驚疑不定,卻終究沒敢再找茬…
所有觀察此地的神虛閣萬古,都被寧凡的煞氣鎮住了!
一些人對於此事本能地選擇了不信,便是神虛雙帝這種久經風浪的八劫大帝,也不信寧凡可以逆天到這一步,殺仙帝…
若是躲入聖山的那批東天修士返回,或許會將寧凡在極丹聖域裡的逆天戰績,一一傳回。
可惜,那些人還未歸來,目前回來的,都是一群混跡聖域外圍、不敢進入內圍小輩,根本不知道大卑族的一係列大事。故而如今的東天根本無人知道,寧凡都在極丹聖域乾了些什麼。
若知道,便是給古燈仙王一萬個膽子,恐怕都不敢招惹寧凡的。
“你脾氣是不是變好了,我還以為你會暴打古燈一頓。”烏仙雲上,小妖女意外道。
“我在你心裡,就是那種不分場合亂來的人?隻要這些人不觸及我的底線,我不會讓向前輩難做的。”寧凡沒好氣地彈了小妖女一個爆栗,惹得小妖女一個白眼,轉而又對寧凡身邊的鴉天狗極感興趣。
“這是什麼狗,送我玩好不好…”
“你太腹黑,會把他玩死的。”
“我保證不解剖它…我就是好奇這是個什麼狗,從來沒在東天見到過。”
“你養寵物的底線,是解剖麼…晚點我再給你講講我在極丹聖域的經曆,給你講講這條狗的來曆。”
“好!晚點你來我房裡,我們秉燭夜談!”
“…嗬嗬,秉燭夜談是麼,我沒意見。”
…
寧凡一路來到神墓,烏仙雲的動靜雖大,沿途巡守之修見是寧凡到來,便也沒有阻攔,一回生二回熟,寧凡早已是神虛閣的常客。
向螟子沒有在墓外掃地,而是在墓內。
神墓之底,向螟子孤零零的一個人,守在亂古墓宮外,沉默不言。
當寧凡一路進入此地,所看到的,便是向螟子孤獨、苦澀的背景。
“小友已經從極丹聖域回來了麼?此行似乎收獲不小呢,看你的實力,怕是已經可以和一些六劫仙帝一爭長短了吧。”
向螟子略帶驚歎轉過身,雙目雖瞎,神念傳來的訊息,卻讓他深刻意識到,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寧凡發生了何等匪夷所思的改變,那改變,連他這等準聖都無法全部看透,有部分與神靈有關的強大,更是超出了他的理解…
“嗯,此行確實收獲不小,當付出,卻也很大…我想我很快就需要再尋找一塊開天石來修補法寶了。”
“呃,又需要開天石?既如此,老夫會幫你找找,看有哪個老東西還有開天石。”
“如此就多謝前輩了,此行我諸多收獲中,也有一些禮物,稍後打算送給前輩。”
“哦?又有好東西送給老夫?你給老夫的好處已經很多了,這些東西,你還是留著自用吧,增加自身實力更重要。”
“無礙的,此事稍後再說。我想先看看亂古師父的情況。”
“哎,小友節哀順變…”向螟子苦澀一歎。
如今的亂古大帝,已經消散到隻剩一縷輕煙,便是一絲意識都無法發出了。
所有人都知道,亂古活不長了。向螟子並不認為寧凡去了一趟極丹聖域,就有辦法救治亂古。連神虛閣始祖都辦不到的事情,他不認為寧凡可以辦到,卻不想打擊寧凡的信心。
“節哀麼…”
寧凡內心微微沉重,實話說,就算把小貓兒養到成年,就算此行還順帶得到南海泉水,他也沒有十成的把握,替亂古延命。
所能做的事情,也隻是儘人事,聽天命…
他將小妖女、向螟子留在墓宮之外,獨自一人進入亂古的墓宮。
墓宮深處,一縷已經看不清人形的輕煙,無風飄動,那是亂古大帝虛弱到了極點,所化的煙…
“師父,我回來了。我一生隻認三個師父,韓師引我進入修真路,教我為人;紫鬥師助我認清本心;而你,給了我一路搏殺至今的功法、手段。雖說陰陽鎖並非你老人家親自傳授,但寧凡,不敢忘記其中的師承,更不敢忘記你傳我亂環決的恩典。我不知今日能否替你延命,但我會儘力而為…”
寧凡一翻手,取出一個封印無數層的金瓶,金瓶之中,封印著一滴氣息龐大的九狸魂血。
世間萬物,有種五品至陽之物,可延道滅之期,一曰上清蓮葉,二曰道古仙杏,三曰荒古扶桑,四曰九狸魂血,五曰逆聖之息…
寧凡猶記得當日小貓兒迫出一滴魂血後,出現了何等虛弱的姿態…
在償還因果的同時,他又欠了小貓兒因果,日後,該給她補償…
九狸魂血,一人隻可使用一滴,隻能拿此物延命一次…
延長壽命的長短,根據此人身體狀況不同,修為不同,差彆很大。
若是凡人老死之前,服食九狸魂血,幾乎可以長生不老,壽與天齊。
若是仙修,則修為越高,效果越差…
寧凡微微沉吟,許久之後,以小貓兒傳授的九狸指訣,發動了這滴魂血的力量。
霎時間,魂血之內飛出了無數晶瑩的光絲,沒入到了墓宮內的輕煙當中。
咚咚,咚咚,咚咚!
一絲絲心跳聲,從那輕煙之中傳出!
咚咚,咚咚,咚咚!
那心跳聲越來越有力,最終,隻是心跳聲,便幾乎讓神墓底層整個世界不穩!
這是全盛時期的亂古,才能發出的強有力心跳!
隻心跳聲,便有毀天滅地之威,一粒塵可填海,一根草可斬儘日月,說得便是眼前這種蓋世人物!
那心跳聲回蕩天地,繼而衝出神墓,覆蓋整個神虛星空!
那心跳聲不斷蔓延,傳遍一個又一個星河,傳遍一層又一層虛空,一直傳到了一處暗無天日的星空!
這一刻,隱藏於這片星空的暗族,有了有史以來最大的恐懼。
那心跳聲每複蘇一些,暗族的老怪物們,身體便顫抖地更劇烈一些!
“亂…亂古大帝!這是七竅古神才能擁有的聖人級心跳聲,亂古大帝這是要複活了嗎!這絕不可能!當年的他,可是被太蒼劫族的那位無上存在,親手所滅,怎可能還有複活之日!”
“若非連紫鬥仙皇都救不了亂古,亂古也不會魂歸幻夢,苟延殘喘於虛無…這世間不可能有任何人將他複活才對,但為何…”
“不,不是複活!亂古的宿命沒有改變,他的未來,仍舊會道滅,但道滅之期,卻被人以逆天手段延後!”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能壓下劫族無上存在的傷害,給亂古延命的東西,世間隻有五種,那五種,沒有一種存在於幻夢界,此事絕無可能才對!”
“但這心跳聲絕非造假!等等,這心跳聲為何又虛弱了…”
“莫非有人嘗試替亂古延命,但卻失敗了?”
“哈哈!失敗得好,失敗得好啊!”
一瞬間,原本雞飛狗跳的暗族,漸漸冷靜下來,虛驚一場。
…
墓宮之內,寧凡氣息虛弱,消耗巨大,他強撐著身體站立著,目光凝重打量著亂古大帝的墓宮幻象…
不,用墓宮幻象形容亂古大帝,已不準確!
此刻的亂古,經曆了九狸魂血、南海泉水的救治,已不再是一道幻象!
那飄若輕煙的幻象不斷凝實,最終…竟凝出了真實存在的血肉之軀!
且凝出血肉之軀後,亂古大帝的身體,竟還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起初,亂古大帝凝出的血肉之軀,是一個滿頭白發、身形形似骷髏的乾癟老者,血肉徹底乾涸,皮膚沒有一絲光澤。
他盤膝於半空,一動不動,軀體感應不到一絲生機,像是一棵枯死的老樹,若非心臟在跳動,幾乎可以認為這是一個死人。
但繼而,亂古的肉身之內,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生機,好似百川彙海,從天地之間直接攝取而來,無視法則限製,霸道至極。
漸漸地,亂古大帝的血肉開始恢複機能,皮膚上的皺紋也一點點消失,滿頭白發更是化作黑發。
他的模樣不再是一個遲暮老人,而是一個雄姿逼人的中年霸主!
一聲聲撼動大道的心跳聲,讓寧凡感到震撼。
亂古大帝血肉之下的每一絲精血,都讓寧凡感到氣息浩瀚,不可戰勝!
一呼一吸間,仿佛可吞日月!
眼皮翻動間,好似即刻便要巨龍蘇醒!
寧凡有一種直覺!若亂古睜開雙眼,回到世間,則那睜眼刹那的氣勢,足以蠻橫到摧毀整個神墓!
他的內心有了激動!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能替亂古大帝延命多久,但看起來,似乎還是有效果的。
隻是他左等右等,亂古大帝就是沒有睜開雙眼,就連傳遍天地的心跳聲,也不知為何,漸漸平息,最終…更是詭異地停止了心跳。
天地間的咚咚聲響,隨即平息。
最終,亂古大帝隻是保持著氣息浩瀚地血肉之軀,盤膝於墓宮的半空,似生非生,似死非死,並沒有蘇醒,也沒有下一步的肉體改變。
“看來還是失敗了…連九狸魂血都沒有效果嗎。”
寧凡長歎一聲,再難壓抑救治亂古所帶來的虛弱感,腳步一虛,昏倒在地。
便在他昏倒的瞬間,亂古大帝的心跳又跳了一下,但繼而,又出於某種等待,再度平息了…
現在,還不是他蘇醒的時刻!寧凡為他爭取到的短暫生命,他必須好好利用,隻為在緊要關頭,替這個了不起的小家夥,掃除東天最大的隱藏敵人…
那些存在想將東天如何,他不管!
但若是敢算計到他的傳人身上,則他會讓所有人知道,欺負以護短著稱的烈元宗門徒,是什麼下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