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棱,水有波…這世間萬物,固然在追求圓滿,卻也保留著本性,追求著各自的不同。
南鬥星之所以是南鬥星,而不是東鬥星,西鬥星,正是因為他保留著自己的不同。
修亦如此…
有些修士為了追求圓滿,一路舍棄,最終連本心都失去了,連自己的道都更改,如那木鬆道人,改修古佛,隻為獲得天之認可…若失了本心,若更改了道,則縱然道成,又如何!
你已不是你自己。
隻是那天圓大道下,乖乖順從的一員罷了。
執修則不同,執修無論在大道之上走多遠,都還是他自己…
“我之所以是寧凡,不是林凡,趙凡,是因為,我有我的道,有我獨一無二的棱角!渡真,舍空,碎念,渡是舍棄,空是舍棄,碎也是舍棄,真仙三境每一步,都是上天在磨平修士棱角罷了,為的,隻是上天許給修士的一句圓滿。但天,真的能磨平世間棱角嗎!不斷的舍棄,所修的圓滿…是真正的圓滿嗎!”
寧凡陷入了自己的道悟,忘了正與澹台未雨論道。他徐徐站起,目光茫然地走向酒肆窗邊,透過窗,看那南鬥星大好山河。
他看得也不是山河,而是那藏於山河之間,屬於執修的真仙三境之路!
如那山之棱,如那水之波,如那大地之上連綿起伏的不平!
不渡,不舍,不碎,這真仙之路,是否如此走,才能保留棱角…
“以骨血釀酒,方可醉得有血有肉…”澹台未雨怔怔地看著寧凡,似懂了,又似沒懂。
當年她便看不懂寧凡,不明白區區雨界的下修,為何能有那般高深的悟性,如今就更加不懂了。
看不懂,就如同她從未看懂那個名叫逆樊的大哥哥。
許久,寧凡才從感悟之中走出,歉然地回到酒桌,“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
“無礙的,能聽寧公子一番高論,已是未雨幸運,怎敢責怪公子。不知那地下第一酒…公子可會釀製?未雨有一個故人,想飲此酒…未雨想要這種酒,可惜,並不懂得如何釀製。”
對上澹台未雨滿懷期待的眼神,寧凡卻唯有苦笑。
“抱歉,此酒,如今的我,釀不出…”
對這地下第一酒,寧凡也隻能提出個想法而已,且不說這隨口一說的釀酒理論是否正確,尚還有待驗證,真要讓他去釀製,他也沒那個釀酒水平啊…
釀酒,他會一點,雨界橫行之時,他釀過血酒,北鬥問道之時,他也釀過酒,一釀就是多年。但他有自知之明,論釀酒水平,這東天勝過他的不知有多少,就算理論正確,以他的釀酒水平,怕也很難釀出排名第一的酒。
何況,想釀地下第一酒,需要的已不僅僅是釀酒技藝,還有更高層次的東西。
寧凡斟了一杯清水酒,端起酒杯,輕輕搖晃,如這清水酒,他能看出此酒經曆了水成酒、酒回水的路,但真要讓他去釀,他自問沒有那個本事令酒變回水,更無法,令清水酒中多出這股圓滿之意…
釀出這清水酒的,即便不是第三步聖人,也定是那種真正達到了圓滿境界的修士!
這樣的人,東天沒有,四天沒有,整個幻夢界都沒有!因為即便是亂古、不死大帝這種人,終其一生,都沒有做到圓滿…
他釀不出清水酒,也釀不出,他想象中的地下第一酒…
再看清水酒,寧凡有了凝重。此酒從何而來?總之,絕不可能是幻夢界修士所釀!
澹台未雨說,此酒是她家鄉的酒,難道說,她的家鄉不在幻夢界…
是在傳說中的三大真界麼…
“無礙的,此刻公子釀不出,不代表未來也釀不出,未雨對公子,可是很有信心呢。未雨隻有一個小小心願,千年也好,萬年也好,若公子釀出此酒,可否送未雨一些?再久,未雨都可以等的。”澹台未雨盈盈懇求道。
“好。若真有那麼一日,寧某必將所釀地下第一酒,送一些給姑娘品嘗。作為代價,姑娘可否回答寧某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若能回答,未雨必不隱瞞。”
“姑娘的家鄉,在何處…”
寧凡話語一出,澹台未雨頓時一怔,而後掩口輕笑,“公子真是好眼力,連這一點都看出來了…”
這是變相承認她非幻夢界修士了嗎?
“但,不能言…不是不願相告,隻是不能…”
澹台未雨苦笑道。
她無法跟寧凡解釋,有些事情,是真界禁忌,若告訴給陰界之民,將會有彌天大禍降臨…
如她的家鄉蒼茫道,便是真界禁忌中的一個,真界之修可以互相談論,但,陰界之民不可…
“不能言麼…那便算了。”
寧凡沒有強求澹台未雨回答。
不能言的東西,必定關乎天地大秘,強求,未必就是好事。這一點,他早已體會過。
二人又喝了些清水酒,聊了些其他東西,那話題,也終於一點點轉到南族之事上麵。
“未雨不知寧公子是如何掌斃三爺爺分身的,但未雨看得到公子的真實修為,絕非幾位爺爺猜測的那樣。公子放心,未雨與公子也算是朋友,不會將公子的底細告知家中長輩,但也希望公子不要對我南族做出任何不利之事,這一點,公子可能保證?”
“姑娘放心,寧某行事,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南族不犯,我自不會犯南族。”
“好,公子快人快語,未雨便也給公子一個承諾。冒充南族族人之事,未雨可以幫公子平息,此事到此為止,可好?”
“好,此事到此為止。”
南族之事告一段落,澹台未雨便也不再久留,告辭離去了。
倒也沒有急於返回南族,而是趁著這一次難得的離族機會,在東天四處遊玩。
正常人辦完了事情,按理說,應該立刻返回南族才是,好將事情辦成的消息早些告訴給族中長輩,讓眾人安心。
她倒好,似乎專門想讓幾位爺爺多害怕幾天。難道看那些老東西急得上躥下跳,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腹黑的世界,果然讓人無法理解…
七日前,寧凡血洗反寧聯盟,收獲的戰利品無數,更搬空了丹宗的儲藏,可惜,因為隨即察覺到有人跟蹤,連著七日,寧凡都沒有閒心整理那些戰利品。
如今澹台未雨一走,他倒也不急於離開南鬥星了,而是尋了個無人之處,直接進入玄陰界。
戰利品,都已被他收入玄陰西界!
首先是三具萬古仙尊的屍身,已經解凍,雖說天靈都被兩儀四方印砸碎,但大致還算完好,加上德雲老祖的屍身,便有四具肉身可供土魔、鐵鴉二奴挑選了。
應該夠他們找到契合度較高的肉身吧。
法寶方麵,寧凡收獲了三件十二涅法寶,一為九龍奪嫡劍,一為百億陰魂幡,一為虛冥劍。
前兩樣是王陽子、孫臨的法寶,第三件,則是韓雲怪的法寶。
三件法寶都隻是十二涅品階,對如今持有四帝羅漢鬆、兩儀四方印的寧凡而言,算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
九龍奪嫡劍與百億陰魂幡,寧凡用不上,可以賜給土魔、鐵鴉,畢竟二人奪舍重生後,總需要有趁手的法寶,才能發揮戰鬥力。至於義兄呂瘟,本身有就十二涅法寶,倒是不必送這種級彆的東西,日後若弄到合手的先天法寶,倒是可以送給義兄…
至於虛冥劍麼…
此劍竟有一絲,暗含虛空大道,倒是可以送給小妖女,想必會十分趁手的。
剩下的,便是那些殺人爆出的道果,以及堆積如山的道晶、低階法寶了。
這些東西,寧凡倒不是很重視,大都賞賜給了玄陰東界的鼎爐。餘下的一些,則準備帶回千秋宗。
此次丹宗一戰,讓他重視的戰利品,隻有兩樣。
大荒鼎,以及那個破舊的羊脂玉淨瓶!
羊脂玉淨瓶似封印著什麼,可惜寧凡還沒修複此物,否則,便可打開淨瓶空間,看一看了…
而大荒鼎…
此鼎,是寧凡此次丹宗之行,唯一不滿的地方!
當日丹宗滿宗皆屠,並無生還者,之後謠言四起,卻也有不少消息,蒙對了事實。有人造謠,說當日寧凡是皺著眉頭離開丹霞星的,這一點,還真是蒙對了。
寧凡看著身前的巨鼎,眉頭深鎖。這大荒鼎,是一尊先天寶鼎。
在那寶鼎之中,更有一顆半成品的丹藥,封在丹封之中,在鼎內溫養著…
寧凡打不開這大荒鼎,自然也就看不到那半成品丹藥的模樣,但他殺丹宗宗主之時,搜過記憶,知道這丹藥是什麼。
丹宗一滅,這丹藥,這大荒鼎,自然落入了寧凡手中。可惜,此鼎打不開,寧凡也根本驅使不了此鼎半分!
因為,丹宗宗主還沒死!
嘭!
寧凡翻手一掌,重重拍在大荒鼎上,頓時,整個大荒鼎傳出浩瀚的反震之力,如星空之怒,倒卷而回,一震之下,有如星崩,那崩潰一疊三震,竟將他震退數步,而後便有一道猙獰的笑聲,從鼎中傳了出來。
“寧凡小兒,你殺不死我!哈哈,我沒死,我怎麼會死!我這一絲藥魂,已與大荒鼎融合,除非你能毀去大荒鼎,否則,你殺不死我!”
“可惜,你也毀不去大荒鼎的,這大荒鼎,乃是我當年入極丹聖域時,誤入深處所得!此鼎雖隻是先天下品,用到的鑄鼎材料,卻是極其逆天,你可聽說過太古逆星!”
竟是丹宗宗主的聲音!
“不怕告訴你!這大荒鼎正是以太古逆星鑄成,且用到的,是九星品階的太古逆星!其堅固程度,便是仙帝持中品先天法寶,也無法轟碎!更難得的是,此鼎可以反彈攻擊,若你強攻此鼎,則攻擊越強,反震越強!若反震之力強到一定程度,縱然你是萬古仙尊,也須重傷!你殺不了我,不如放了我,放了我可好!”
“隻要你放我一條活路,我以性命保證,此生此世再不與你寧凡為敵!且這鼎中溫養的丹藥,我也可以送你。若無我允許,除非你能轟碎此鼎,否則,拿不走這顆丹藥!你可知…這是什麼丹藥!”
“不是九轉金丹,也非九轉帝丹,而是…十轉祖丹!可惜我窮畢生之心血,也沒能湊全丹方要求的材料,這祖丹,至今仍是半成品,然而單論藥效,已不弱於任何一顆帝丹!我可以把丹方一道送給你,以你雨君能耐,定能湊齊!屆時,這便是一顆真正的祖丹!一顆足以讓聖人眼紅的丹藥!”
“放了我,此丹屬於你,大荒鼎也屬於你!我不明白,不明白!你我有何深仇大恨,有如此多的好處,難道不能放我一次嗎!”
丹宗宗主近乎癲狂地咆哮著,這樣的咆哮,早在寧凡從丹宗取走大荒鼎時,便聽過了。
直到滅了丹宗,搜了丹宗宗主記憶,寧凡才知,丹宗宗主窮一生之算計,隻是為了煉出一顆十轉祖丹!
丹宗宗主年輕時,曾誤入極丹聖域深處,在那裡撿到了大荒鼎和一卷丹方。撿到先天法寶,本就是天大的喜事,更難得的是,大荒鼎中還封有一顆雛丹!
那是大荒鼎前任主人,遺留在鼎中的半成品丹藥!
據丹方記載,此丹名為【菩提功德丹】,已初步成型,若是徹底成丹,便是十轉祖丹級彆!服之,可引下周天功德護體,增加修士半成成聖幾率!
即便隻是半成品丹藥,也可幫助準聖修士感悟下一境界的瓶頸!
丹宗宗主也是心高氣傲之輩,立誌要在末法時代,煉出一顆十轉祖丹。
增加半成成聖幾率,他倒不在乎,若沒有修到那一步,要那半成幾率也無用。那,不是他奢求的東西。
感悟準聖瓶頸,他同樣不在乎,他所求的,隻是煉丹術本身,是那煉出十轉祖丹的無上榮耀。於是他窮極一生,都在搜尋丹方上的稀世材料,來溫養這顆雛丹。
可惜,丹方需要的東西,皆是世所罕見的東西,丹宗宗主算計了一生,也隻弄到了丹方上要求的七樣東西。
還有五樣,沒有弄到,這也是此丹至今未晉入十轉祖丹的原因,甚至連九轉帝丹都還不是。
丹宗宗主沒有弄到的五樣東西,其中就包括擁有凶妖血脈的丹魔,以及,歐陽暖的五色藥魂…
實話說,丹宗宗主窮儘一生,隻為丹道,單說這份執著,寧凡是欽佩的。
可惜,丹宗宗主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算計到明雀頭上,不該算計到歐陽暖頭上,更不該與寧凡為敵…
若無寧凡滅丹宗,丹宗宗主早晚會對歐陽暖下手…此事,寧凡也是搜過丹宗宗主記憶才知道。
“如此以來,就更加不能放過你了。成王敗寇,叫囂是沒有意義的,求饒也是沒有意義的,但我可以讓你死個明白。”
寧凡一揮袖袍,天空上頓時出現一幕幕畫麵,那是他年少時入鬼雀宗冥墳,與明雀小丫頭結下因果的畫麵。
而後,是古天庭中,斬殺丹宗散仙常山的一幕…
“太古冥雀!這是我養在雨界的丹魔,原來是你,原來是你!當年古天庭開啟,老夫所養丹魔失蹤,原來是你所為!”
丹宗宗主癲狂大笑,當年他曾因此事震怒,卻不曾想,此事竟是寧凡所為…
若非寧凡,丹方上的第八種材料,他已得手!
“你算計彆人,寧某不管,但你偏偏算計到了明雀的頭上,算計到了歐陽暖頭上,她們是我的人,你動她們,便該殺,此為罪一!你對我懸賞百億,害我險些死於群仙之手,此為罪二!你組建修真聯盟殺我,此為罪三!我以這三罪殺你,如此你也可以死得明白了!”寧凡麵無表情道。
“看來你是非殺我不可了,可惜,你殺不死我!你,轟得開此鼎嗎!你以為…你是仙帝嗎!”丹宗宗主癲狂道。
“你躲在此鼎之中,不碎此鼎便無法殺你!誠然,以我修為,還不足以轟碎此鼎,甚至動用底牌,也是一樣的結果…”
寧凡曾得過六星太古逆星,所鑄造的逆星魔甲,可反彈舍空神通,厲害無比。
此鼎,是以九星級彆的太古逆星鑄造,九星太古逆星,足以反彈準聖級彆的神通…
始氣,殺帝第二玉簡…通通不行,殺傷力不夠…
“若我請人轟碎此鼎,又如何!”寧凡忽然開口。
請人?
丹宗宗主內心咯噔一跳,他是聽說過的,寧凡與殺戮殿、神虛閣淵源極深,若他請仙帝出手…
不過就算是仙帝,又如何!在九星太古逆星麵前,仙帝也未必能討得好處!
“哼!你以為仙帝是那麼好請的嗎!且即便是仙帝出手,也未必夠…碎不了大荒鼎,反倒可能因為此鼎反震之力,付出代價,重傷都有可能,老夫不信有仙帝會冒著重傷的危險幫你!.”
嘭!
卻是寧凡再次重重一拍大荒鼎,竟是連人帶鼎,從玄陰界內走出。
丹宗宗主悶哼一聲,吃痛之下,話都沒有說全。
他與大荒鼎融為一體,雖說大荒鼎不毀,他便無法死去,但若寧凡攻擊大荒鼎,他還是會覺得痛的,因那大荒鼎已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向螟子前輩似乎已經返回神虛閣了…”
寧凡想請的,自然是向螟子,等閒仙帝也許轟不碎這鼎,但若是準聖出手,又如何!
嗤!
寧凡肩扛巨鼎,腳踏金虹,直接化作一道金光,飛離了南鬥星。
整個南鬥星的修士都被那駭然的遁光給嚇住了,無數修士想要弄清是何方高人駕臨了南鬥星,可惜,寧凡已經離去。
從南鬥星返回神虛閣,並非花費太久時間,當寧凡出現在神墓之外時,向螟子正混跡在神虛弟子之中,打掃著神墓外長長的階梯。
察覺到寧凡來臨,神墓外無數修士頓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無他,寧凡七日前滅反寧聯盟,滅三尊,驚人的戰績,再一次加深了普通修士對他的恐懼。
在普通修士的心中,寧凡已成了魔頭的代名詞,仙王不出,已無人能阻寧凡鋒芒了,沒看連二劫修為的韓雲怪都被寧凡殺了嗎!
即便明知寧凡來到神墓,不是來鬨事的,一眾神墓修士還是感到了畏懼。
向螟子也是神色微動,寧凡扛著的鼎…不一般啊,竟是一件先天下品的法寶。此子又從哪裡,入手了一件先天法寶…
轟!
寧凡直接降落在向螟子身旁,將巨鼎仍在了地上,對向螟子微微抱拳。
“向前輩,我有一敵,藏於此鼎之中,可否請你出手,轟碎此鼎!”
嘶!
那些膽大沒走遠的修士,一聽寧凡此言,紛紛倒吸冷氣。
稍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寧凡扛來的鼎,是一件先天法寶。寧凡瘋了不成,竟要請向老祖出手,轟碎一件先天法寶!
要不要這麼浪費,就為了殺個藏於鼎中的敵人,就碎鼎?!
便是仙帝,也沒有這麼揮霍的吧,先天法寶,一件難求,雨君竟舍得轟碎!
“這是…太古逆星鑄的鼎,且這逆星品階!”向螟子伸手摸了摸大荒鼎,而後深深動容。
竟是九星太古逆星造的鼎!
九星太古逆星,這可不是末法時代能有的材料啊…這種煉器材料,準聖都難以入手,其反震之力不容小覷,即便是他,轟碎此鼎都得拚儘全力,還難保不會受些傷勢…
罷了,左右是這小家夥的請求,受傷便受傷吧。
向螟子點點頭,答應了寧凡的請求,連鼎中敵人的身份都不問,便願意付出受傷的代價,助寧凡毀鼎。
寧凡心中一暖,他欠向螟子的有些多了,正因為欠得太多,之前麵對巫神,他都沒有請向螟子出手。但這一次,他是真拿大荒鼎沒辦法了,九星太古逆星,那可是始氣都轟不碎的堅固材料,這一次,他不得不請向螟子出手了。
丹宗宗主,他非殺不可,便是大荒鼎碎,也在所不惜!且鼎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要大荒鼎何用?倒是那鑄鼎材料…
“前輩幫了晚輩很多,若鼎碎,則鑄鼎的太古逆星,通通可以送於前輩,煉製寶甲!”
那些材料,就送給向前輩吧,算是償還他屢次相助的情分!
向螟子更加動容了,這鑄鼎材料,可是準聖都要視為至寶的九星太古逆星啊,寧凡隨手就送,還真是不把他當外人啊。
“此物太過貴重,老夫不能收!你,留著自用吧!”
自用?沒必要,太古逆星是煉製逆星魔甲的東西,煉製其他東西純屬浪費。而逆星魔甲麼…寧凡已經有滅神盾這種至寶,逆星魔甲於他而言已非必要之物。
“前輩莫要急著拒絕,這鼎中其實還有一物,比太古逆星更加珍貴,晚輩同樣打算送給前輩。此事稍後再說,請前輩轟碎此鼎!”
還有一物比太古逆星都珍貴?
向螟子本來是不相信的,但當他全力出手,轟碎大荒鼎後,整個人都激動了。雖說也因大荒鼎的反震,受了少許傷勢,但與這丹藥一比,那小小傷勢,算什麼!
這是什麼丹藥!
他雖不認識此丹,卻能感受到此丹之中龐大的藥力,於他提升準聖境界大有好處!
並無益於提升修為,卻有益於他感悟二階準聖的瓶頸!
此丹對於仙尊、仙王、仙帝,沒有大用,但對於任何一個準聖,怕都有致命誘惑力!
“這丹藥太過貴重,老夫…不能收!”
寧凡卻沒有跟向螟子繼續客套,鼎碎之後,伸手抓住欲逃往天地的一縷魂,謝過向螟子碎鼎之事,便離去了。
半成品的菩提功德丹,以及大荒鼎的碎片,全部留給了向螟子,算是感謝。
他所求的,隻是丹宗宗主的最後一縷魂!
“不,不要殺我!”丹宗宗主渾身發抖,他做夢也想不到,寧凡輕而易舉就能請來一名準聖出手!
可笑,可笑,可笑!
可笑他還組建修真聯盟,欲殺寧凡,他那算什麼號召力!寧凡隨便開口都能請來準聖出手,這才是真正恐怖的號召力!
“若有下一世…莫要與我為敵!”
寧凡抬手滅了丹宗宗主最後一縷魂,眼前,又想起那個整日吵鬨著要吃丹丹餅的小丫頭。
呃,好像說錯了,是丹餅餅?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分不清這些。不過丹宗宗主已滅,也算是替那小丫頭報了仇,那個小丫頭,不知在冥雀一族過得可好…
寧凡離開神墓後,去了神虛閣主星,將繳獲而來的虛冥劍送給小妖女。
小妖女還在閉關感悟子舍利提升的境界,故而寧凡也隻是將劍留了下來,便離開了,沒有打攪小妖女修行的意思。
而後,寧凡又回了羅家一次,這一次,總算與戰王見了麵。
戰王欲重謝寧凡救命之恩,寧凡卻辭而不受,他救戰王,是為了履行對於羅石的承諾,戰王並不欠他什麼。
可惜,戰王卻是個固執的性子,你越推辭,他越要給。
“聽說小友為暗族所欺!若有用得上羅某的地方,大可直言!羅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席話,倒是說得堂堂正正,義無反顧。
寧凡唯有苦笑。
旁人對於暗族之事,唯恐避之不及,戰王卻非要趟入這渾水中…
日後若真與暗族發生爭端,這戰王多半不會坐視不理了…他寧凡,承了戰王這份情。
一番酒宴後,寧凡辭彆了羅家諸修,辭彆了呂瘟,隻帶著烏老八,朝著千秋宗返回。
呂瘟畢竟是神虛閣修士,雖在千秋宗掛了客卿之名,卻不能常駐千秋宗。寧凡滅了丹宗,弄到不少上好療傷丹藥,給呂瘟留了不少。
為救戰王,呂瘟重傷未愈,會有個三五年,不在東天走動了。
烏老八也獲賜了不少丹藥,打算跟寧凡會千秋宗好好療傷,他跟在寧凡身後,服服帖帖,畢恭畢敬,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是一個天下第一忠仆。
回千秋宗的半路上。
“主子主子,你說小的最近表現好不好?是不是值得獎勵一下?”烏老八綠豆小眼溜溜轉,賣萌中。
寧凡嘴角抽了抽,若是小蘿莉賣萌,他還願意看看,烏老八就免了…
“有話直說!”
“小的想要獎勵。”
寧凡目光微微一眯,問道,“你想要什麼獎勵?”
“自遇到了主子,小的也不知是怎麼了,身上黴運一掃而空,從前修為想要提升,那是極其坎坷的,但近些日子,小的竟接連衝開了數十個氣運孔,也不知是否是因為主子在身邊的緣故。哦,對了,主子可能不知道,氣運孔是我黑運宗功法的一部分,是我師父的師父,也就是太師父…”
“說重點!”寧凡皺了皺眉。
“主人你身上好香!這味道…有癮!”烏老八十分陶醉地朝著寧凡方向聞了聞,菊椛臉都綻放了。
寧凡一陣惡寒,這烏老八腦袋哪根線短路了麼,胡言亂語也要有個限度。還是說,這烏老八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癖好…
莫非…
龍陽?
寧凡默默與烏老八拉開了一丈距離。
烏老八屁顛屁顛靠近,聞,使儘聞。
寧凡默默與烏老八拉開了十丈距離。
烏老八依舊屁顛屁顛靠近,聞,繼續聞。
寧凡眼中寒芒一閃。
烏老八渾身一陣激靈,匆匆後退,轉而茫然地看著寧凡,不明白寧凡為何嫌棄地看著自己。
內心則在一瞬間反省了十幾遍。
不好!這煞星為何突然嫌棄我,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事!
一拍腦門,烏老八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那句話、那行為有多大的歧義,完了,主子誤會了,這誤會太大了!他烏小八可是這世上頂正常的爺們!且即便不正常,他調戲誰,也不敢調戲自家主子啊!那種一言不合、滅人聯盟的煞星,他是瘋了才會去調戲!
他是對主子身上的水元力味道動心了好麼!
“主子,你誤會了!小的不是說你香,小的是說你身上的水元力香!小的是正常的,請主子一定要相信小的!”
“水元力?”寧凡一怔。
“是!主子回羅家時,小的便聞到了,這水元力這麼強,主子莫非是獲得了什麼水行至寶?小的早就想問了,隻是羅家人多嘴雜,不好開口。”
烏老八擅長水行道則,故而對水之一道感知極其敏銳,且他還擅長一式搜寶神通…不會錯!主子絕對是獲得了什麼水行至寶!
這麼強的水元力,絕不可能是普通貨,若能討來當獎勵…
寧凡微微沉吟,他這一次從丹宗回來,身上並沒有多出什麼特彆之物。擁有水元力的寶物,也有,但都是些低階法寶,不足以讓烏老八動心才對…
莫非…
寧凡翻手取出一個破舊的羊脂玉淨瓶。
烏老八的眼瞬間直了,呼吸急促如牛,好像恨不得把那瓶子吞了一樣!
“你在這個瓶子上,感覺到了水元力?”寧凡目光微凝。
他擅長感知,都無法從瓶子上感覺到水元力,烏老八卻能…
“不會錯!竟然是,竟然是此物!我在師父的搜寶筆記裡見過,幻夢界內,水行至寶,此物可列前五!看,搜寶龜也有感應…”
烏老八激動地從袖中取出一隻小烏龜,大眼呆萌,倒是和他的萬古真身很像。
此刻,那小烏龜正在烏老八掌心,激動地滿地打滾,這種情況,唯有遇到真正的好東西才會出現。
“搜寶龜是什麼?”
寧凡似笑非笑地看著烏老八,此人隱瞞的東西似乎不少啊。
“主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瓶子,竟然毀了,怎麼能毀呢!必須修複啊!可,這需要的東西也太多了…必須千萬年以上的海眼之精,加上十色以上的湖藍玉,還有…”
烏老八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東西,寧凡竟沒有幾個認識的,可想而知,修複這淨瓶,用到的必定都是稀世材料。
“主子,可否將此瓶暫時交給小的,小的保證,三年之內,必定修複此瓶,歸還給主子!”
烏老八信誓旦旦地道。
“三年修複此瓶?”寧凡大有深意地看著烏老八。
此瓶損毀如此嚴重,在他看來,幾乎都沒有任何修複的希望了,但烏老八卻還有辦法修複,且似乎極為精於此道…
寧凡更好奇的是,此瓶究竟什麼來曆?幻夢界水行至寶排名前五,想來也不是等閒法寶…
又或者,是瓶中封印了某物,才讓烏老八如此激動?
“不錯!小的決定了,小的不和主子回千秋宗了,小的要在東天尋找材料,修複此瓶!”烏老八小眼賊閃賊閃。
尋找材料?那不過是好聽的說法罷了。烏老八尋找材料的流程,就是使用搜寶龜的神通,找到擁有材料的宗門勢力,然後...一屁股坐人家門口,不給不走。
寧凡玩味地看著烏老八,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將羊脂玉淨瓶給了他。
“此瓶,究竟是何物?”
“等小的修好此物,主子就知道了。”
烏老八乾笑了兩下,收了淨瓶,內心卻在祈禱,主子最好永遠不要知道此瓶來曆。
至少,在自己收取了淨瓶空間的東西以前,不要知道…古魔一脈,九祖第三祖,水淹大帝的戰毀之物,曾讓魔羅大帝無比垂涎的法寶…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
於是烏老八屁顛屁顛裡去了。
寧凡則朝著烏老八離去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他對於烏老八的了解,這貨這般模樣,多半是從淨瓶裡發現的天大的好處,想要獨吞。
嗬嗬,想獨吞是麼…
不知烏老八想獨吞的東西,與那淨瓶中出現過的蒼老聲音,可有關聯。
可惜,那聲音也隻出現過一次,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了…罷了,等日後烏老八修好瓶子,再說吧。
絕不承認在瓶子上動了手腳的寧凡,微微一笑。
然後,獨自回千秋宗。
千秋宗前來請罪的勢力不計其數,寧凡卻對這一切漠不關心,所有俗務,都交給趙蝶兒等女處理了。
他低調地返回了宗門,直接叫來了土魔、鐵鴉二奴,將四具仙尊屍身擺在了二人麵前。
“選吧!要哪具!”
寧凡微笑道。對自己人,他從不吝嗇,旁人難以弄到的仙尊肉身,他一出手就是四具!
土魔、鐵鴉皆是目光狂熱。
他二人…終於有望恢複修為、重新複活了嗎!
這重活一次的機會,是寧凡所賜!一出手便是四具仙尊屍,獨闖聯盟,滅丹宗,殺三尊!這樣的人物,當他們的主子足矣!
“活命之恩,無以為報,從今日起,小人這條命就是主人的了!從此生為主人生,死為主人死!”
活命之恩大於天!
二人鄭重跪地,朝著寧凡一拜。
這一拜,便是男兒一諾,此生不改!
從此生為主人生,死,為主人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