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滾字,震退無數元嬰化神,更傷及三名煉虛。
寧凡咋舌不已,這雲天決的凶悍,更在他預期之上。
對雲天決的作風,寧凡頗為認同。
對方既然搬出雨皇命令,就算雲天決再怎麼懇求,也不可能被放入雪國。
索性直接蠻橫闖入,倒也無人敢真攔就是。
雲天決表情始終冷漠,似乎一字震傷近萬高手,隻是極為尋常之事。
劍光籠著二人,穿梭於風雪中,半日之後,遁行出十億裡。
遼闊的雪原頭,群峰之間,一處雪穀徐徐現在眼前,暗合龍形大勢。
在雪穀之外,雲天決收下劍光,與寧凡降落在風雪中,目光第一次有些凝重。
這裡,便是決龍穀!
“入穀之後,緊隨我之後,半步不要離開,不要多問,不要多言。這穀主脾氣不太好。”
雲天決一步邁出,蕭然入穀,寧凡立刻緊隨其後,心中則暗暗腹誹。
暗道這決龍穀穀主什麼身份,還能比雲天決脾氣更壞?
穀中一片安寧,道路曲折蜿蜒,唯有風聲呼嘯。
但這片安寧的雪景,卻透露著一絲詭異氛圍,雪穀沿途山壁之上,處處可見幽深的雪洞。
當寧、雲二人途徑某個雪洞之後,忽聞一道刺耳的獸鳴傳來,下一刻,成百上千的獸影自雪洞中激射而出,朝寧、雲二人嘶吼而來。
這一批獸影,竟全部是化神之上的修為,其中甚至有十餘頭煉虛凶獸!
“不要衝動,若你傷了半頭血獸,便無法活著走出決龍穀的。那個人,脾氣真的不好。”
雲天決冷冷一言,卻頗有提醒之意。
繼而一步邁出,一絲清冷如冰的劍意,猛然席卷萬裡。
嗤!
在這劍意張開的一顆,千道獸影俱是獸瞳驚懼,慘呼連天,脖頸之上,俱都被斬出一道劍痕!
那劍痕僅半寸深,一道劍光斬過,每一頭獸影都被雲天決斬落不少妖血,繼而一抖血葫蘆,將所有妖血收走。
若劍痕再深些,這批血獸即便不死,也會重創…
寧凡腹誹不已。
雲天決剛剛還讓他不要衝動,不要傷血獸,自己卻直截了當的欺負這批血獸。
“滾!”
雲天決目光一沉,一股浩瀚的凶威散開,群獸大驚,沒命逃遁而散。
這一幕,讓寧凡對雲天決的認知再次加深一些。
雲天決的凶威,完全比煉虛凶獸可怕。
“入穀!”
雲天決一聲令下,自顧自走在風雪中。
寧凡目光一掃,四周不少凶獸都畏懼不已,但還有少數凶獸躲在暗處,獸瞳盯著寧凡,口水直流,似在看一道美味。
眉頭一皺,寧凡快步跟在雲天決身後,他可以想象,若與雲天決拉開距離,勢必會被這群凶獸群起攻之。縱然是寧凡,都未必能保不死。
“哼!”
一道不悅的冷哼之聲,從雪穀深處傳出,似是一個老者之聲。
這一道聲音,帶著碎虛一擊的強橫攻勢,橫掃而來,化作重重烏雲,自天而鎮,足以鎮死碎虛之下所有高手。
威勢雖強,卻又極有分寸,並未朝寧凡鎮壓,隻攻雲天決。
顯然這老者知道寧凡沒有傷血獸,出手的是誰,他便攻誰,倒是恩怨分明。
“氣勢不錯,但你,不是我對手。”
雲天決表情冷漠,不為所動,單指打出一道劍芒,老者的所有氣勢立刻應聲粉碎。
轟!
整座雪穀因這二人的一個交鋒,幾乎崩塌,百萬裡地界,皆是地震一般巨響。
寧凡暗暗一震,雲天決這隨手一指,比寧凡日月碑全力出擊都不遜色的。
心中思忖,雲天決與這老者,怕皆不是尋常碎虛,放在碎虛中,都絕對是一流高手。
就是不知,若比上涅皇,孰強孰弱。
“哼,白衣劍神,果然名不虛傳…入穀吧!”
那道聲音漸漸消失於風雪中。
雲天決依然故我,不以為然,看也不看寧凡,徑自走入穀內。
重重迷霧之後,是一處幽靜的萬裡雪海。
血海之上,萬裡無垠,隻有一個破舊的草廬,升著淡淡炊煙,與這周天孤雪極不相稱。
此地給寧凡一種頗為不適的感覺,若沒有感覺錯,之前穿過迷霧後,進入的此地雪域,實則已是另一片洞天空間。
“掌開洞天麼…”
寧凡思索著碎虛老怪的手段,並不以為齊,隻是不解雲天決為何帶自己來此地,又為何來取血,取誰的血…
自不可能是外界血獸的血,那麼,是來取那碎虛老怪的血了?
念及於此,寧凡目光古怪掃向雲天決。
雨界碎虛,皆歸附雨殿,算是雲天決的同僚,此人該不會冷酷到來此地誅殺老者奪血吧。
“楚老,我來取血。”
“十年未到,沒有準備你的龍血!”草廬內傳出一道不耐之聲,繼而走出六道人影。
這六道人影之中,為首的是一老一中年,後麵則跟隨著四名化神。
老者正是出言回絕雲天決之人,一頭火紅的頭發,身穿麻袍,周身卻是火氣騰騰,毫不在意風雪之寒。
修為,碎虛!
其身旁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衫,周身雲氣飛騰,一道目光掃過寧凡,便讓寧凡元神一痛,暗暗一詫。
這青衫中年,竟然也是一名碎虛!
雪國決龍穀,今日竟同時來了三名碎虛!
“雲天決,好久不見,你還未死啊。身中罪印、修為封印在第一重,這感覺,不好受吧?”
那青衫中年目光陰沉,極為不善掃過雲天決。
雲天決看也不看此人,目光隻是望向紅發老者,再次重複之前的話。
“楚老,我來取血。”
“雲天決!老夫說了,十年未到,沒有你的龍血!”
“沒有我的份,應有他的份,他是鈞天殿新晉尊老,名為周明,按雨殿慣例,新晉尊老,可獲賜龍血,至少一壺。”
“他,就是周明?”
楚老目光頓時古怪起來。
其身旁青衫中年則立刻麵沉如鐵,直接斥責道,
“你就是周明!炎尊者,是你所殺?”
顯然,那炎尊者與這青衫碎虛頗有關係的,或許是此人後輩也不一定。
青衫中年一股強橫的氣勢不由分說朝寧凡鎮來,卻被雲天決一抖衣袖,震得氣勢飛散。
雲天決收回衣袖,連看都沒看青衫中年一眼,神情冷漠而倨傲。
“去,取你的龍血!”雲天決對寧凡冷冷令道。
寧凡心思飛轉,目光四掃,暗暗判斷,雲天決定是與那青衫碎虛不和。
從站位來看,四名化神皆立在青衫碎虛之後,似乎與之是一路。
那紅發老者,反倒對誰都一副怒氣衝衝的表情,既不像和青衫碎虛有交情,也不像和雲天決有交情。
細細判斷之後,寧凡看也不看那青衫碎虛,對其質問更是不理會的。
寧凡可是雨殿尊老,一個堂堂碎虛,卻當麵對寧凡動手,這種人,寧凡沒有什麼話好對他說。
至於得罪此人…從一見麵不就得罪了麼?索性有雲天決罩著,寧凡倒也無懼,隻對那紅發老者抱拳道。
“晚輩周明,見過楚老…”
寧凡話未說完,忽然麵色一變。
卻見那紅發老者咧著森白的牙齒,目露精光,一指朝寧凡虛空一點。
霎時間,一股熾烈的火浪襲來,赫然竟是凡虛之火的火威。
“接下此火,老夫許你三壺龍血。”楚老饒有興趣道,其言一出,立刻引得包括青衫碎虛在內的修士,麵色一變。
“三壺!”
顯然這個數量,對於寧凡一個化神尊老而言,是極多的。
寧凡目光一閃,此火看似威猛,卻留有餘力,縱然寧凡接不下此火,也不會有絲毫損傷,隻是再想從老者手中討得龍血,卻是艱難。
雲天決帶寧凡來決龍穀,說是考驗,實則是為寧凡索取龍血。
若寧凡懼了此火,不但失去龍血至寶,更未免讓雲天決、楚老等人小瞧自己。
當下二話不說,一步邁出,迎著火海五指一抓,掌心升起一道陰陽魚漩渦,赫然竟是采火之術。
此術一經施展,熊熊火海立刻消弭無蹤,儘數被寧凡收入日月碑之內。
嘶!
楚老輕吸一口氣,繼而目光大喜。
“好!好!不愧是不滅火體,化神修為,卻連凡虛虛火的攻擊都能擋下,你,不錯!”
楚老徐徐走近,一拍儲物袋,取出三個翡翠玉壺,每一壺中皆封印著些許龍血。
雖不知這所謂的龍血,究竟是什麼級彆,但僅僅輕嗅那血味,便讓寧凡確信,此血比之前引下的神皇之血,都不弱太多的。
“多謝楚老厚賜!”寧凡抱拳一謝。
“不必!這是你應得的。龍血已到手,雲天決,你帶著此人離去吧,決龍穀不歡迎你!”
楚老不耐地擺擺手,剛想要走,卻忽而一道劍光架在其脖頸之上,赫然竟是雲天決單手持劍,仿佛要一劍斬了這名碎虛。
“你這是什麼意思!”楚老麵色一驚,他竟沒看清雲天決如何出劍,此劍太快!
須知楚老好歹是碎虛第二重修士,竟看不破雲天決劍光,這說不過去啊。
外界盛傳,雲天決隻是碎虛第一重,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
隻是思忖之後,楚老終究麵色一沉。作為雨界碎虛至尊之一,他可從沒有被誰刀劍架在脖子上過。
“讓他去血龍池親自取血。”雲天決冷漠道。
“不可能!他才化神巔峰,若入血龍池,必死無疑!”
“我不喜歡廢話。”
雲天決根本沒有給楚老拒絕的餘地,他不喜歡廢話,若楚老拒絕他的要求,他這一劍會直接斬下去。
他不喜歡跟人講道理。
寧凡目光一變,並未插嘴,他此刻仍是一頭霧水,不知雲天決究竟在想什麼。
說是給自己考驗,又帶自己取龍血,還以刀劍逼迫一名碎虛就範…
“你狠…好,老夫準他入血龍池,不過若這小輩死了,你休要怪我!”
楚老又是憤怒,又是好奇。他素聞雲天決囂張跋扈,但此人帶著後輩來取龍血,還是第一次見…暗暗猜測,寧凡難道與雲天決大有關係麼?
“他死不了,連飲三口都未死,豈會死在血龍池。”雲天決話語平淡,卻立刻讓楚老麵色一驚。
“連飲三口?煉虛之下,誰可連飲你三口血酒!”
楚老細細打量起寧凡,眼中帶著一絲探究,漸漸發現,這個小家夥有些讓他看不透。
心思百轉,終於點點頭,同意了雲天決的請求,
“好!我即刻準備,爭取明日開啟血龍池,供此次進入。今日你等可在決龍穀內稍稍歇息。至於你們…”
楚老目光掃向那青衫碎虛,猶豫道,“索性要開血龍池,雲驚虹,你所帶來的這四位新晉尊老,明日一並入血龍池吧。”
聽楚老所言,那青衫碎虛赫然竟是‘雨殿七皇子’之七,雲驚虹!
一聽要入血龍池,四名化神皆是目光一懼,唯獨那青衫碎虛滿意點頭。
“哦?他們也可入血龍池?若如此,本座便替四位晚輩,多謝楚老厚賜了,畢竟若能入一次血龍池,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不可多得的體悟,即便他們可能會死…嗬嗬,既然明日才進入血龍池,那麼今日,可否先允本座與這雲天決好生清算下舊賬?”
舊賬二字,雲驚虹咬的尤其怨恨。
他一步邁出,青衫獵獵,周身雲氣大現,虛空驟然紛紛崩潰,氣勢驚天。
“白衣劍神,雲天決…嗬嗬,區區碎虛第一重的你,算什麼劍神!區區一個神使之子,若非僥幸獲得劍魔傳承,你豈能一步步成為神子?你受父皇器重,卻不思報效,反為一個女人,弑殺我四哥,這筆帳,今日我便和你算算!”
“…”雲天決依然沉默,但目光卻有些冷了。
“你是碎虛,我也是碎虛。如今我已摸到第二重的瓶頸,假以時日,必定突破碎虛第二重,你,比不了我!你區區一個失憶之人,舍情修劍,連自己女人都再也記不起,有什麼資格成為七皇子之首!”雲驚虹冷笑道。
“女人…”雲天決心頭一痛,卻不明緣故,眸色更冷。
“你這種人,也配獲得雨殿至寶——玄微血葫,憑什麼!交出血葫!否則,我突破碎虛第二重之日,便會進諫父皇,剝奪你第一神子的資格,廢你另外一臂!”雲驚虹咄咄逼人道。
“憑你!”
雲天決目光如冷劍刺出,好似萬載不化的寒冰。
他從不是一個受人欺淩之輩,且這雲驚虹的話,句句讓他不悅。
千年以來,世界皆知他是碎虛,卻隻知他是碎虛第一重。
因為他犯過大錯,被種下過罪印,被封過修為,被廢過手臂。他可以說是雨殿的恥辱。
但他真的隻是碎虛第一重麼?
寧凡搖頭,至少在他看來,這雲天決絕對比楚老、雲驚虹強橫,就算比之涅皇,都不遜色多少了。
卻見雲天決一步踏出,巨力一踏之下,山河搖動,風雪呼嘯,劍氣亂飛。
在這劍氣之下,堂堂碎虛第一重的雲驚虹,竟肉身一震,幾欲崩潰,元神一痛,幾欲粉碎。麵對雲天決,卻好似螻蟻般卑微!
對上雲天決的目光,他便如被劍刺,雙目染血。
對上雲天決的氣勢,他便覺胸口如遭重擊,驟然連退數十步,方才穩住身形,卻立刻咳出一口鮮血,麵色難以置信。
“碎、碎虛第四重!這不可能!你應該是碎虛第一重才對!你應該在弑殺四哥之時,便被父皇種下‘伏魔罪印’,你不可能繼續突破境界…難道你早將那罪印衝破了!但這怎麼可能!”
雲驚虹麵色恐懼,碎虛第四重,是一個可怕的境界!
他以為雲天決是碎虛一重,卻不曾想,雲天決竟強到這一步。
若非雲天決沒動殺心,他雲驚虹絕對會被一劍瞬殺!
震撼!
他堂堂碎虛一重,在雲天決手中,不堪一擊!
“這一次,我手下留情,下一次,你未必還有命!”
“我不喜歡廢話,但殺你,就像殺狗一樣簡單!”
雲天決目光斜睨雲驚虹,帶著倨傲與冷漠,一卷劍光,卷著寧凡遁向決龍穀深處,揚長而去。
寧凡震撼難平。
碎虛第一重的老怪,是寧凡必須仰望的存在。
但這種老怪,落在雲天決手中,竟毫無還手之力。
雲天決的強大,未免有些可怕了。
“若我有此人實力,何懼涅皇!”寧凡的目光,第一次麵對雲天決火熱起來。
(2/2)(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