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明道友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難道傷勢還沒好?”二人關切問道。
“不,沒什麼。”寧凡總不能告訴二人,我從你們臉上看到死相,你們呆會死定了,會死得很慘…
有人會信麼?說這話,白得罪人吧。
“哎,聽說周明統領身受重傷,不得已辭去晉衛統領之職,我等聽說,真是大感可惜。”
“哪裡哪裡,周某手段淺薄,剿妖之戰竟然受傷,讓道友們見笑了。不知這傳送陣,為何仍不開啟,周某如今可是恨不能立刻離開大晉…”寧凡皺眉,那危機越來越近。讓他心神難定。
“嗬嗬,周道友有所不知,這太古傳送陣,一陣傳送數千萬裡,距離太遠,一旦少有差池,我等便會死在虛空之內,無法成功傳送,所以需要在傳送之前,認真檢查數日…對了,說起來,陳某準備傳送去‘中州’,參加‘丹會’,而這位楊道友,則是去‘西川’,馳援宗門,敢問周道友又是去哪裡,如此急切,莫非有要事在身?嗬嗬,若是能與我等同行,當真是一場樂事。”
“可惜了,周某將去極東之地,無儘海,是有些修煉瓶頸,需要去那裡突破的…”
“什麼?修煉瓶頸?難道周道友要突破元嬰後期了?”
陳秀與楊朱,二元嬰麵色一變,前者對寧凡的態度更加尊敬,後者眼中,卻浮上一絲嫉妒。
元嬰之上,每一個小境界,都有極大差異,以法力差距而言,元嬰中期修士,法力是初期的2倍。而後期修士,則又是中期的3倍,元嬰巔峰的大修士,法力卻是後期的5倍。
修真之路,越往上,法力差距越大,實力亦是天壤之彆。若寧凡當真要突破元嬰後期,則與二人差距更大,二人如何不驚。
他們倒不知,寧凡根本不是元嬰,突破的亦不是後期瓶頸,僅僅是結丹而已。
隻是,便是當麵告知,寧凡是融靈,他們多半也不會信的。
陳秀仍有閒心談笑風生,楊朱的麵色卻頗不好看,二人的共同點,卻是皆不知自身死期已近。
寧凡眉頭緊皺,這越來越近的危機感,讓其心焦。
“可否立刻進入陣域?”
“哎,周道友何必如此之急,我等多耽擱一會兒,也是為性命著想,一旦傳送有誤,我等可都要死於非命的…”陳秀笑道。
“呃,周某實在有要事,需要立刻遁行…可否要求立刻啟動傳送陣…”寧凡搖頭,若無那危機之感,多耽擱一會兒是自然的,但此刻,寧凡寧願少費時間,一刻也不願在晉國待下去。
“哼,周道友,不是老夫說你,你這人怎如此倔強,老夫等人皆有要事,但總不能因為你一人要事,將我等性命視為兒戲吧…”楊朱不悅道。
但陳秀立刻乾咳幾聲,止住楊朱話頭。
眼前的寧凡,可是即將突破元嬰後期的修士,萬萬犯不著為一點小事得罪…
“罷了,陳某想個折衷法子,我等一麵進入各自陣域,一麵教那些守陣的金丹小輩檢查陣式,如此,便減少了之後再入陣域的時間,周道友可滿意?”
陳秀嘿嘿一笑,將楊朱的話頭抹掉。而寧凡無奈點頭,如此也唯有再等一等了。
畢竟若不仔細檢查傳送陣,葬身虛空,亦有危險。陳秀所言,並非無理。
“如此,周某便再等一等吧…”
地底之中,諸人在守陣修士的引領下,分彆進入了不同陣域。
這地底大陣,被切分出了十幾塊鎮域,可傳送十幾個目的地。無儘海鎮域,僅有寧凡等三人等候。
盤膝於地,寧凡仍不放下,取出龜甲,在地麵一占,果真是大凶之兆。
越卜算,卦象越險,讓寧凡麵色陰晴不定。危機之感越來越劇烈,根本不可在大晉久待,必須立刻橫跨數千萬裡,到達瀛國,方可避此一劫。
“可是有大事要發生?”景灼眼角一縮,他看出寧凡眼中的顧慮重重。
“嗯,有些不好的預感。”
“那不如,快些離去吧…”殷素秋望著寧凡凝重之色,以她的了解,寧凡做事,絕不會無的放矢。
“也好…”
寧凡點點頭,冷漠問向一名守陣修士,
“檢查陣式,還需多久?”
“稟前輩,還需一個時辰…”
“這麼久!等不了了,速速開陣!”
“這…”守陣修士,紛紛露出為難的目光,若不仔細檢查,一旦此陣傳送有個閃失,他們可擔當不起責任。
而那楊朱,更是不滿道,
“周明道友,何苦強人所難!難道你堂堂元嬰老怪,連多等一個時辰的定力都沒有麼!”
“哎呀,楊道友,慎言,慎言…”陳秀勸住楊朱,哭笑搖頭,意思很明顯。
楊道友呀,你不要命了嗎?那周明可是元嬰中期都能斬的狠人,你為何要得罪他?
楊朱麵色難看,平日在自己國家囂張慣了,在寧凡麵前低頭,還真不舒服。
他重重歎了口氣,點頭道。
“罷,罷!速速開啟陣光吧,如此,周明道友可算滿意了吧!”
連楊朱等人都同意了,守陣金丹自不敢再違逆,隻得提前。
一切檢查陣式的工作,從簡進行,在確認無誤後,守陣金丹不敢怠慢,立刻開啟陣光。
絲絲虛空之力,將眾人環繞,天地波紋回蕩。
寧凡微微閉上眼,如此,或許便可避開危機。
終於…終於要到無儘海了!結丹,結嬰,化神,返虛,碎虛!
一步步,以最快速度,提升實力!
而與寧凡不同,殷素秋的心頭,卻頗有些失落。
一旦到了無儘海,她與寧凡便要分道揚鑣了…此生,還會有相見之日麼?
這一路旅途,難以忘懷。
此生,還能為他吹一曲簫音麼?
隻是如此,大晉似有莫測凶險,早些離去,或許更好…但自己,終究感到失落。
陣光一動,天地一蕩,入陣10人,俱被光華閃爍,再過數息,便要傳送向各自目的地。
楊朱麵沉如水,冷哼一聲,似乎仍在不滿自己向寧凡低頭之事。
但便在陣光亮起的一霎那,一股血腥的妖氣,在整座絳州城,肆虐開來,並傳出一道冰冷的笑聲。
“殺我伴妖之人,你,逃不掉!本將總算追上你了!”
一霎,絳州城中所有修士,齊齊心魂大顫!
而地底之中,陳秀與楊朱二人,更是一個瞬間,齊齊大驚失色!
“化,化神妖將!不可能!妖將不應在龍夢澤麼,為何會在這裡!”
這一刻,便是寧凡心頭,都升起一絲震驚。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已萬分小心翼翼,連決戰都拒絕,仍避不過妖將的追擊!
不會錯,這血腥氣息,與收服女妖時斬滅的血鱗虛影,如出一轍!
不會錯,那絲縈繞於心的危機感,果然是此妖帶來!
伴隨這妖將追來,一股妖氛,將絳州城籠罩。
“妖術,血海!”
在那冷漠之聲中,千裡絳州城,俱被血光籠罩,一片慘呼,俱化膿血,修士死絕!
廢墟之中,地底萬丈被血光震碎,露出青天白日。
長空中,立著一個紅發飛揚的血鱗男子,望著腳下,一片血海!
眼中帶著淡漠,以及不可抗拒的化神之威!
他眼皮一皺,想不到竟來遲一步,那擒殺自己伴妖的人族,已躲到傳送陣中,且陣光已開啟,再過數息,就將傳送。
好狡猾的人族…自己自化龍成功,便悄悄離開龍夢澤,潛入人族之地,追蹤此人,想不到此人跑得更快,借傳送陣橫穿無數修城,令自己疲於追趕。
陣光開啟,虛空之力下,便是自己,也不敢輕易闖入陣中,如此看來,唯有在傳送之前,以妖術將陣中凶徒滅殺,以阻止傳送了。
他血目一閃,血光更甚,萬丈之下,一個個傳送陣外修士,早已驚駭欲絕,但凡被血光一籠,立刻化為膿血,死於非命。
守陣修士,一息死絕!
入陣10人,5名陌生金丹死於血光!
楊朱、陳秀二人,各施展極品法寶,苦苦抵禦血光,但各自法寶,卻在血光之中裂痕密布,隨時都會寶碎人亡!
血光,亦籠向寧凡三人!
寧凡背心冷汗淋漓!這血光,即便是自己最強法術,也不可抵擋!而自己底牌——化神一擊,更不可能用來對付妖將本身的!
幾乎毫不猶豫,他便一指點出,引動千裡地勢,一座座山脈,轟然塌陷,化作寧凡一指!
“劍指,碎嶽!”
一指按下,帶著一道半寸粗細的灰色劍芒,一指一劍,卻帶著山崩地裂的轟響。
此一指按下,令得千丈之內的血光光幕,狠狠一震,碎裂!
楊、陳二人僥幸保得性命,而血鱗男子,踏立空中,微微訝異。
“嗯?融靈小輩,擋我血海之術,倒是不凡呢。但下一次血光襲來,會如何呢?”
一指劍芒,以寧凡如今境界,遠遠不足以擋下血光,隻能將其微微擊散,片刻後,血光重凝,再次襲來,威力不減。但寧凡氣力,幾乎在一指之中耗儘,再難施展劍指。
之所以能擊散血光,還是因為對方妖術被傳送陣的虛空之力削弱的一半…
這便是自己與化神妖將的巨大差距麼…
寧凡抹去嘴角一絲血跡,眼露寒芒。
距離陣光徹底傳送,還剩兩息!必須在這兩息之內,擋下血光!
傳送陣已開啟,再過兩息,自己便能安然傳送千萬裡,便是妖將,也追不上自己!
兩息!便是楊朱與陳秀,也紛紛意識到,這兩息,將決定自己二人是否身死!
楊朱後悔了,大悔!
難怪那周明一再疑神疑鬼,要求儘快離去,想不到,這絳州城竟被化神妖將給盯上了!
早知如此,自己豈會阻攔周明早些啟陣,說不得,自己還會第一個要求大陣速速開啟,早些離去!
在其大悔之時,第二陣血光,已然襲來!
楊朱心頭一失,法寶錯開,立刻被血光一籠,死於非命!這死,卻是咎由自取,他本可避開死劫,若他聽取寧凡建議!
而那陳秀,亦是法寶粉碎,肉身葬身血光,但元嬰,卻僥幸逃出血光,沒有任何猶豫,便朝寧凡方向疾馳!
什麼遠遁中州,什麼參加丹會,都不再重要!
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在他看來,此次若想脫生,多半還要仰仗寧凡保命了!
畢竟第一次血光衝擊中,寧凡便護下了景灼與殷素秋,未受半點傷害!
“周道友,救我,救我!事後老夫必定以一生積蓄相贈!”
陳秀小小的元嬰之身,躲在景灼身旁、寧凡身後,顫抖不已。
護一個也是護,護三人也是護,若無法再拖延兩息,什麼廢話都是徒勞。對陳秀在自己身後避難,寧凡沒有異議,一心,隻為抵禦第二道血光!
“念守決!”
墨色劍念,俱在此刻飛逝而出,化作一個墨色黑繭,將眾人包裹在繭內。
念守決,以全部念力,化作一次抵禦。以寧凡念力,一日施展一次便是極限,但防禦之力,堪稱恐怖,可阻擋元嬰初期一擊,便是中期之術,也可略微阻攔一二!
但這樣的防禦,卻在血光降臨的一刻,立刻消融冰解,並讓寧凡識海都受到重創,七竅溢血。
念守決被破,寧凡滿麵鮮血,但眼中,卻更露狠性。他一咬牙,破碎的黑光,立刻化作一道道墨色劍念,狠狠斬落在血光之上,將殘餘血光斬滅!
識海之傷,再重一分!
但,第二陣血光,總算撐了過去!
距離傳送,還有一息!
踏天而立的鯉伴,大感意外,寧凡區區融靈,竟擋住自己兩陣血光,如此看來,最後一息之內,想憑血光妖術拿下此人,倒是不易了。
除了血光妖術,自己,有的是手段對付區區融靈!
“本將說過,你,逃不掉!龍筋現!”
鯉伴一指按在眉心,指入天靈,狠狠一抽,徐徐抽出一道雷光轟鳴的銀色長鞭。
此物,並非其他之物,而是鯉伴血鯉化龍之時,凝雷而化的一條龍筋!
這一條龍筋,不需任何祭煉,便堪比極品法寶強橫,而諸多妙用,便是法寶也比不了。
譬如,法寶無法穿透虛空之力,打在寧凡身上,但此龍筋,可以!
“死!”
一鞭抽下,萬雷滾落,鞭影雷光中,千裡大地被鯉伴一鞭,抽成兩半,連地底不少陣眼,都被一鞭毀去,即便傳送成功,也無足夠的陣力隔絕虛空之力,寧凡等人必死。
那鞭影,向寧凡抽來,避無可避,若鞭落,他必死,而他的儲物袋,則歸鯉伴所有。
東溟鐘,古妖祭器,此物鯉伴頗為看重!
但這一刻,寧凡一拍儲物袋,取出東溟鐘,金色的小鐘,迎風而長,而寧凡眼露寒芒,狠狠一拳,砸在金鐘之上!
“鯉伴!你過了!”
這一拳,他法力與妖力融合,一身法力,幾乎無限接近金丹中期,將東溟鐘四成法寶威力,激發!
音波化作金色光圈,自東溟鐘散開,在此光圈一震之下,便是那肆虐的雷霆之鞭,也被生生定住一瞬,甚至因為懼怕,而顫抖了一下。
“什麼!”鯉伴眼角一縮,他早探出寧凡身懷古妖祭器,但隻以為是極品法寶,而並未在意,僅因為是古妖祭器而有所看重。豈料此祭器竟如此詭異,那金色音波,莫說龍筋雷鞭,便是自己,都心中畏懼了一霎!
不是定身之術,而是…妖威懾服,令雷鞭不敢妄動!
那鐘聲…帶著什麼級彆的妖族氣息,一絲,便讓雷鞭幾乎想要臣服!令自己,心顫!
而更讓鯉伴震怒之事,出現了!
卻見寧凡一點眉心,一道星光飛出,化作劍影,直斬龍筋!
龍筋為太古雷龍雷力所凝,本無形,自不會斷,所以血麟男子才放心以之為寶,抽打寧凡。
但星光劍影一斬之下,無形無體的雷鞭,竟被生生斬為兩截!
那劍光,太快,太過鋒利!快到鯉伴來不及抽回雷鞭!
當其一驚之下,狠狠抽回雷鞭之時,龍筋已隻剩半條。
剩下的半條,落在寧凡手中!
龍筋為無形,不可斬,能斬之物,唯有太古神兵!
那星光劍影,足斬龍筋,無疑是太古神兵!而那劍中,熔煉了太多星辰!鯉伴眼露殺機,那些太古星辰,皆是自己交給獅妖之物!
自己的龍筋,竟是被自己的星辰鐵,斬去!
“你,該死!”
他怒視寧凡,卻發現寧凡,同樣在怒視他!
這一刻,寧凡眼中寒芒閃爍,逼視血麟男子,絲毫不懼!
最後一息,陣光傳送,隨著陣光一閃,此地再無寧凡等人,隻有一片狼藉、廢墟,血海、死屍!
但寧凡之語,卻仍在此地,回蕩!其中攜帶的一絲殺機,讓鯉伴,都為之一顫!
“鯉伴!今日你以龍筋打我,我便斬你龍筋!他日若遇,你難逃一死!”
鯉伴雙目圓睜,殺意浮動。
他萬萬想不到,區區融靈的寧凡,本是他眼中手到擒來的螻蟻,竟會自其手中逃脫。
竟擋自己兩次血光,竟斬自己半條龍筋,竟反對自己…放下狠話!
“此子,可恨!不過,太古傳送陣被我毀去無數陣眼,失去陣力保護,他即便可傳送,也必定被虛空之力絞碎…隻可惜了那件古妖祭器,也將長眠虛空,而我想重塑龍筋,恐怕也要至少百年苦修了…”
鯉伴恨恨握拳,寧凡雖死,但自己以化神殺融靈,竟受此損失,當真得不償失。
不過總算,讓此子葬身虛空,也算稍減心頭之恨吧…
鯉伴目光,落在身後大地無數道疾馳而來的修士遁光,其中一道雪光,讓其眼角一縮。
“人族化神,真是纏人…罷了,本將總算化龍成功,這便中止妖潮,前往妖界吧,想必妖界之皇,已支會此界,準備迎接於我了…妖帥任務,總要放在首位…”
紅發飛舞,鯉伴冷笑一聲,化血光徑直遁去。
至於大晉妖潮,殘餘伴妖,是生是死,他竟毫不關心。
涼薄如此。
隻是他,注定要失望。
一日後,寧凡一行,傷勢雖重,但終究到達了瀛國。
虛空之力?怕什麼?寧凡有東溟鐘,可克製虛空之力!
能安全離開大晉,實在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