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量皇就算再強,也不可能同時操控陣法星球壓製鳳天,又操控生滅燈壓製無我燈,還能真身擋住張若塵的攻伐。
隨著張若塵的拳勁,如暴風疾雨般傾瀉而出,魁量皇不得不全力應對。
自然顧此失彼。
那顆能夠焚煉天地的陣法星球,被鳳天一步步拉扯進死亡之門,用數之不儘的死亡規則和命運規則將其鎮壓。
鳳天重新化為人形,拔下一根頭發。
頭發燃燒起來,變成一根丈長的鳳凰羽。
羽毛,如神鐵鑄煉而成,燃燒鳳嫇神焰,拖出長長霞光,將魁量皇凝聚出來的護身命運之門儘數斬破。
「嘭!」
張若塵抓住時機,一拳擊中魁量皇心口,打得他肉身沉陷下去,體內骨骼爆響。
魁量皇倒飛出去千裡,迅速定住身形,全然不顧肉身的傷勢,眼神直視再次飛來的張若塵和鳳天。
他雙手合握命祖神源,將命運神氣注入其中。
頓時,命祖神源的光華暴漲百倍,從他指間逸散出來光束,將空間打得千瘡百孔。
是始祖的力量。
「小心。」
張若塵喚出玉皇鼎,擋在他和鳳天的身前。
鼎身上,無數金色文字閃爍,體積增大數倍。
二人的手掌,皆按在鼎身上。
「嘭!」
隨著命祖神源的光束擊中玉皇鼎,爆發出天地神鐘一般的轟鳴,將天穹許多星辰都震碎,化為火球雨向下墜落。
二人一鼎,倒飛出去。
「命祖神源的力量怎會如此強悍?」鳳天感到難以理解。
始祖神源和始祖神心,的確蘊含能夠讓不滅無量為之瘋狂的力量。一旦可以調動始祖的力量,就能縱橫無敵。
就像劫天,隻是能夠調動始祖神源的一絲力量,就已經可以再宇宙中橫著走。
但他調動的,是不動明王大尊留下的始祖神力。
不動明王大尊是距離這個時代最近的始祖,神源中的神力尚未流失多少,自然威能無窮。當然也包括亂古和上古時期的第二儒祖、大魔神、天魔,離這個時代都很近,最多也就一百個元會。
但命祖所在的時代,乃是冥古,早已久遠得曆史模糊,至少也是幾千個元會之前,跨越了數億年,甚至十億年。
就算命祖生前修為巔絕,神源蘊含無窮威能,但,也該在悠久的時間歲月中流散,怎麼都不可能強到這個地步。
張若塵道:「有一種東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封閉時間腐蝕,保留神源的部分活性。」
「長生不死者的血液?」鳳天道。
張若塵點了點頭,道:「沒錯,就像當初從北澤長城歸來的七十二柱魔神,亦如魂母。」
「這下難辦了,魁量皇執掌命祖神源,而且似乎找到了調動始祖神力的方法,天尊級都未必是他對手。」
鳳天雖這麼說著,但,眸中絲毫懼色都沒有。
因為畏懼也沒有用,今日是非生即死之局,唯有一戰。她不信,等到元會劫落下之時,魁量皇仍敢留在這裡。
但張若塵卻隻,鳳天還有另一個選擇。
她完全可以就此離開!
這是張若塵和宮南風的生死之局,不是她的。
在生死麵前都能站在一起,張若塵就算再不願承認,再怎麼回避,心中又怎會沒有觸動?
鳳天卻渾然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早已超越盟友這個關係。
魁量皇的目標是張若塵,同時也是他玄胎中的宮南風。因此,張若塵轉身就逃,將空間之道發揮到極致
,不斷在虛空跳躍,衝向明亮燦爛的星海。
「張若塵,你走不掉!」
魁量皇不斷向前邁步,每一步踏出,腳下都會出現一座空間傳送陣,將他傳送到張若塵身旁。
鳳天知道張若塵心中在想什麼,正欲追上去。
卻見,濃厚的劫雲中,一道耀目到極點的電光,穿透星海,擊碎數十顆星球,落到張若塵身上。
「轟隆!」
張若塵被劫雷劈飛出去,墜飛數百萬裡,撞擊到了一顆恒星內部。
等他再次飛出之時,渾身都變得焦黑,頭發直立,冒著一縷縷黑煙。
很顯然,元會劫不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這一逃,提前引動了劫雷。
這隻是第一道劫雷而已,以張若塵現在的修為境界,就有些扛不住,受了些許傷勢。接下來的劫雷威能,隻會呈倍數遞增。
劫雲在星空中快速凝聚,再次出現在張若塵頭頂,幾乎是頃刻間完成。
張若塵向上看了一眼,眼中既沒有畏懼,也沒有驚奇,反而生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如果速度足夠快,藏匿能力足夠強,是不是可以用逃加上藏的方式,一直躲避元會劫?
這等同於,與天地玩追逐遊戲和躲貓貓遊戲。
當然,這個速度,張若塵不可能擁有,命祖不可能擁有,甚至那些始祖也達不到。
但張若塵總覺得,如果將時間或者空間修煉到一定程度,是有可能做到。
天地規則有強弱潮汐,強的時候,藏不住,隻能選擇逃。弱的時候,就可以隱藏起來,修養生息,療養被劫雷所創的傷勢。
魁量皇望著星空中的劫雲,感受著那股毀天滅地的氣息,眼中甚是忌憚,因此沒有繼續追。
但,要他就這麼放棄,卻怎麼都不甘心。
他要破境,要變得更強,必須奪取命祖的神魂。
「越是這個時候,才越是有機會。命祖應該不會再想著融合張若塵的神魂,迅速奪舍。在他奪舍的時候,就是最虛弱的瞬間。隻有把握住這一瞬間,才能將他的神魂抽取。」
魁量皇如此想著,心念越來越堅定,開始推算每一次元會劫的強度,尋找出手的時機。
他有自知之明,命祖若處在巔峰狀態,自己就算掌握著命祖神源,能夠取勝的機會,也是微乎其微。想要收取命祖神魂,更是癡心妄想。
此前對噬魂燈說的那些話,完全隻是在利用它。
「轟隆!」
轉瞬間,第二道元會劫落下,大片空間隨之湮滅。
張若塵根本擋不住,身體變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許多地方隻剩骨架。但他扛住劫雷後,立即飛向魁量皇,想要將其拖入劫雲中。
魁量皇冷笑一聲,立即遠退,與張若塵保持距離。
……
一條青龍,如同數千裡的青色山嶺,橫陳在黑暗而空寂的虛空。兩隻龍角的中心,有著一道「卍」字印記。
它道:「命祖的確很不可靠,隻是表麵臣服,實際上,從來沒有忘記複仇之心。但你將命祖神源交給魁量皇,用魁量皇來取代命祖,卻是選錯了人。魄力、能力、心氣,他都差了命祖一大截。我看他必會失敗!」
卍字青龍頭頂,站有一道挺拔而傲然的身影,身上青衣無風自動,棱角分明的麵容透著一股仿佛可改寫天地的氣魄,那雙含笑的眼睛卻又深邃不可測。
他道:「你覺得,這是魁量皇和命祖的對決?」
卍字青龍道:「當然不是,這是魁量皇、命祖,還要張若塵的三方對決。無論是誰,隻要能夠取勝,都可扶搖而上。」
那挺拔身影搖了搖頭,道:「你錯了!這場對決,與魁量皇沒有任何關係。」
卍字青龍瞪大一雙龍目,道:「那你為何將命祖神源給他,助他奪取命祖神魂?」
那挺拔身影再次搖頭,道:「我不是在助他,而是利用他對付命祖,以動搖命祖奪舍時的決心,令其瞻前顧後。」
「同時,也是打擊命祖的心境,令他陷入眾叛親離的自我懷疑,幫張若塵創造一個更公平的對決環境。畢竟命祖的修為,高出張若塵太多,若要奪舍他,隻需一念。」
卍字青龍道:「那麼,讓神樂師派遣元笙來找張若塵,取十二石人,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
「換做彆的太古生物族皇,怎麼可能舍命祖,而幫張若塵?但有神樂師的那席話,加上元笙和張若塵的交情,怎麼都夠了!」
那挺拔身影,繼續道:「被自己煉製的神器反噬,被自己培養出來的親信背叛,甚至連自己的族人都不幫他。這樣殘酷的現實,還有什麼活著的意義?」
「或許仇恨可以。」卍字青龍道。
那挺拔身影道:「有多大的仇恨,就有多大的痛苦。更何況,仇恨早已成為他的魔魘,僅是他心中的那份恐懼和不自信,已經注定他無法複仇。這一點,他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必須要融合張若塵,而不是斬魂奪舍」
卍字青龍不解道:「我心中,尚還有一個疑問。你為何要這麼做?」
那道挺拔身影笑了起來,道:「既然注定將來會生死相向,我想自己挑更喜歡的那個對手。」
……
命祖的元會劫,聲勢太過浩大,引起大範圍星域震蕩。
不知多少雙目光,窺望深空。
一隻青木小船,飄在五彩斑斕的星雲中,如同靜止不動。
一位身材凹凸曼妙的黑袍女子,如柳似月的站在船首,紅唇晶瑩道:「他已經破境,命祖應該無法奪舍他了吧?」
「不,命祖若願意,一念就可將他奪舍。」船中,響起另一個悅耳的聲音。
黑袍女子道:「我們真的無法乾預?」
「你不必像那麼多,魁量皇攜帶命祖神源現身,已經說明,有人在乾預了!手段極為高明,直擊命祖內心。接下來,就等結果吧!今天,注定張若塵和命祖,隻能活一個。」
……
第三道劫雷在雲中凝聚,不斷扭纏,爆發出來的毀滅氣息,比第一道和第二道加起來都更可怕。
張若塵急速在星空中遁逃,但劫雲如影隨形。
魁量皇則緊緊跟在劫雲後方,精神力完全釋放,料定命祖將會在第三道劫雷,或者第四道劫雷落下之前,奪舍張若塵。
留給他出手的時間,隻有那麼一瞬間。
突然,魁量皇生出毛骨悚然的危險感知,立即停下。
隻見張若塵體內,衝出一道明亮的光柱,從下而上,與從天而降的劫雷對撞在一起,竟是將劫雷打得爆開。
「轟!」
刺目的光華,撕碎天地間的一切物質。
魁量皇不敢閉眼,定睛盯著光華最為耀目的地方。
隻見,宮南風卓絕而英氣的身影立在那裡,長發披散,目光睥睨四方,展現出唯我獨尊的傲然氣勢。
噬魂燈被他捏在手中,無論怎麼掙紮,都無法逃脫出去。
「好啊,今天來了這麼多人,有的是想奪我的魂,取我一身修為。有的是想看我的結局,看看命祖會不會以淒慘的方式落幕。」
「看熱鬨嘛,是要付出代價的!」
宮南風低頭看了一眼噬魂燈,眼神既有嘲諷,也有不甘,道:「我曾經自詡一人
可敵九巫,所以,親手煉製了你,欲要煉十二神燈,讓命運之光照亮整個宇宙。今日,我便親手毀了你,也埋葬自己的過往。」
「嘭!」
在器靈的求饒聲中,噬魂燈被捏成碎片,化為萬千火雨,灑向滿天星海。
魁量皇早已爆發出最快速度,向遠處急遁。
他怎麼都無法理解,命祖居然放棄奪舍,從張若塵體內飛了出來。
掌握著命祖神源,魁量皇自認可以與命祖一戰。但,命祖現在擺明是不要命的架勢,上方還懸著劫雲。
當今天下,誰敢與這個狀態的命祖交手?
「嘩!」
天樞針劃破星海,追上魁量皇。
宮南風的聲音,從天樞針中傳出,道:「噬魂燈已經湮滅,你還想去哪裡?」
魁量皇猛然轉身,催動命祖神源中的始祖神氣。
但宮南風怎麼可能給他那個機會?
始祖神氣才剛剛逸散出來,就被天樞針擊中。
「噗嗤!」
魁量皇的肉身,被天樞針撞穿,大量血液飛灑。
「以為掌握了一枚神源,就抓住我的命門?你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
宮南風的實態魂體,從天樞針中顯現出來。揮臂間,一道大手印拍出去,將魁量皇掀飛數千萬裡。空間亦是塌陷數千萬裡。
本事藏身在宇空深處的卍字青龍河那道挺拔身影,感受到來自生與死的極致危險,立即意識到他們天機已被命祖洞察。
「好厲害的命祖!明知被算計,卻還是放棄奪舍,這是為什麼呢?」
卍字青龍載著那道挺拔身影,立即騰飛而去,消失黑暗之中。
下一瞬,他們剛才所在的星域,被一道命運之門,打得化為虛無狀態。成千上萬顆星球變成塵埃,如薄霧星雲。
張若塵頭頂的劫雲,已經散去,所有壓抑的力量都消失不見。
追殺魁量皇的宮南風越來越遠,已不在這片星域。
「他……竟真的放棄了?」
張若塵沒有半點喜悅,反而眼眶發紅。
他當然知道,今天唯一的活路,就是逼宮南風放棄。但宮南風一旦放棄奪舍,就不可能擋得住元會劫,一定會死。
張若塵當然不會因此感到愧疚,這一切他本沒有任何錯,他才是受害者。
但,又怎麼可能不遺憾?不惋惜?不同情?
任何人聽到他同情命祖,或許都會認為這是一個笑話。命祖那樣的人物,哪怕是殘魂歸來,依舊是當世霸主,誰會同情一個強者?
張若塵的確不同情命祖,但他同情宮南風。
因為,他曾經真的將宮南風當成了朋友。
鳳天追上來的時候,卻發現張若塵已化為一道流光,追向星空深處的劫雲,冷喝:「張若塵,你追上去做什麼?若命祖反悔,依舊有時間奪舍你。他隻是因為魁量皇在一旁覬覦,自知不可能成功奪舍,才暫時放棄。」
張若塵的聲音傳回:「你不懂他!男人之間的事,女人永遠都不會懂。就算什麼都無法挽回,但,我必須去陪他走完最後一程。每個人死的時候,都一定痛苦,都應該有一個送彆的。他……應該有一個人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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