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滎陽。
郡守紀葵正在書房手忙腳亂。
一份份的公文帛書,在他手裡匆匆看過一眼後,又連忙整理,彆提有多慌亂了。
因為柳長卿馬上就要到了。
西北道巡察使,包含了整個災區,多郡在內。
又手持王劍,等於代天巡牧,紀葵不緊張自檢,那才是怪事呢!
等他把這些東西都整理好,郡丞也走了進來,拱手彎腰道:“大人,柳長卿快到了。”
“啊?”紀葵把手上最後一卷竹簡放好,亦邁步朝外走去:“快隨我迎。”
當天下午,一眾官員齊聚郡府大門,可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柳長卿身影。
這就相當於欽差大臣,不迎候不行,見時間已過去好久,有人忍不住說道:“根據消息,應該早就到了啊……”
“是啊,我等在這裡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了,搞什麼嘛……”
“哼,這還不明顯嗎,擺官架子呢!”
官員議論,可又不敢輕易離去,殊不知,柳長卿早就到滎陽了,此時此刻,正與楊昭身著便裝,一人牽著一匹馬兒,行走在城中。
要搞清一個地方的真實情況,暗訪是個很有效的辦法。
滎陽並不是重災區,城中百姓還是有不少的,隻是沒了往日的繁榮,來往行人,也多是粗衣麻布的災民。
漫步之中,兩人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賑濟處,那裡正有數不清的百姓拿著碗排隊,前方,則是有官府公人在那裡施粥。
見到這一幕,楊昭忍不住說道:“看來,這滎陽郡守還是在為百姓考慮的,至少,他沒有讓災民餓著肚子。”
“這隻不過是表麵現象罷了,朝廷政令下,他敢不這麼做嗎。”柳長卿可不這麼認為,說道:“來時我們也去過幾個鄉村,你覺得,就整個滎陽來說,災情如何?”
“還……還好吧,百姓未到拔草為食的地步,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楊昭猶猶豫豫道。
“你說的沒錯。”柳長卿道:“滎陽,是整個災區,災情最輕的地方。”
“那,那大人不是理應先去重災區處理問題嗎,何故先來此地?”楊昭不解。
柳長卿道:“你要知道,對於一些貪官來說,他們手段奇出,為了中飽私囊,無所不用其極,輕災區,更是大撈一筆的地方,且風險遠比其他地方要小。”
說著,他又解釋:“就比如說,滎陽本來沒有受到多少災,可當地官員,卻接連上報,蒙蔽上聽,把災情說的很嚴重,於是朝廷緊急撥款,巨額金銀和糧草下來,接下來的事,你該知道了。”
“嘶……”楊昭倒吸了口氣,凝聲說道:“大人的意思是……滎陽郡守謊報災情,從中謀利?”
“這隻是一個推測,現在還沒有真憑實據。”柳長卿說著,掃了眼麵前的大街,“不過有一點,此地蕭條,這就說明,在調動經濟工賑的策略上,滎陽郡守並沒有施政,或者說,他無從下手,因為他要將這裡看起來更像重災區。”
官場套路多,楊昭聽的一愣一愣的,“那,那大人接下來有何打算。”
“去郡府吧,彆讓人家等太久了,不然,會有大意見的。”柳長卿笑笑。
半個時辰後,兩人終於抵達郡府,一眾青衣衛人員也都趕了過來,充當護衛。
見到這一幕,一眾官員臉色一正,剛要說話,柳長卿已是稍稍伸手:“請王詔。”
“是。”楊昭連忙應了一聲,取出蕭遠親筆詔書,雙手恭敬遞交。
將其展開,柳長卿環視一周,開始大聲念到:
“大王詔令。”
所有人齊齊跪地。
“茲委任柳長卿為西北道巡察使,代天巡牧,視察災情,提領一切軍政要務,便宜行事……”
蕭遠的王詔,內容一向簡單,沒有那麼多廢話。
這個提領一切軍政要務,和便宜行事,有多大權利,就不用說了。
王詔念完,一眾官員跪在地上,先是忍不住與左右對視了一眼,接著齊齊高呼道:“臣等謹遵王令——”
流程走完,人們自然都站了起來,這時候,臉上也都堆滿了笑容,紛紛拱手彎腰。
“哎呀,柳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已令人備好酒菜,為大人接風洗塵,快請,快請。”紀葵滿臉笑嗬嗬的彎腰伸手。
其他官員跟著附和,也都在說著一些好聽的話。
這可是帶著蕭遠佩劍來的,誰敢不巴結著,又有誰不擔心被其穿小鞋。
接風洗塵,正常程序,柳長卿並沒有說什麼,與眾人還禮之後,麵上亦道:“諸位大人客氣了,請。”
“請……”
當天傍晚,眾人於郡府聚宴,席上一些客套寒暄、敬酒之詞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