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關內,桓軍眾將齊聚,多少也都聽到了一些消息。
項戈站在正上方的位置,先是環視了一周,接著輕歎了口氣,道:“戰事逼至如此,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再戰下去,不僅將士們要傷亡殆儘,且於大局來說,亦於事無補。”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華陽關,已經無法再守了……”
這話外之音已經很明顯了,眾將聞言,皆沉默著微低腦袋,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其實投降之心,早已在軍中蔓延了,隻是大家之前,都沒敢提出來而已,現在主帥這麼說,甚至讓不少人都暗鬆了一口氣。
桓軍將領之中,跟著項戈的,那都是一係的,主帥什麼樣,他下麵的人也可想而知。
少有的敢戰之輩,如顏正那種,不是出身不好遭排擠,就是在前番鬼族之戰中陣亡了。
現有的軍中高層,可以說大部分都是酒囊飯袋。
兩日後。
項戈率一眾部將,打開了華陽關。
關外平原上,是一眼望不到儘頭,鋪天蓋地的黑甲紅纓。
旌旗招展中,蕭遠騎著高頭大馬,位於正前方,左右跟著許虎等護將。
見到他,由項戈領頭,一眾桓將紛紛一撩征袍,單膝跪地,腦袋微低,插手施禮,齊聲說道:“恭迎秦王殿下——”
“請殿下接收兵符。”項戈亦在一眾桓將前方,雙手恭敬高舉。
蕭遠翻身下馬,朝許虎示意了一下。
後者會意,上前接過桓軍兵符,蕭遠臉上也掛上了笑容,連忙上前,伸手將項戈扶了起來:
“將軍請起,諸位請起。”
“今,殿下順天出征,項戈螢火之光,不敢與日月爭輝,特率部眾,願效犬馬之勞……”
一場簡單的受降儀式,蕭遠也顯得非常高興,“好,好,項戈將軍深明大義,本王甚悅。”
“請殿下入關。”
隨後,秦軍進入華陽關,桓軍士卒也早已準備好了,紛紛放下武器投降,中間並未出現任何波折。
將軍事防務撤換之後,當天晚上,上官文若和賈攸也在蕭遠帳中,與其商議起了桓軍降卒的處理問題。
在這上麵,上官文若是率先發表意見的,他說道:“中原大地,連年戰亂,青壯本已銳減,而這十多萬降卒,又是正值年輕的兒郎,他們的家中,多有妻兒,望眼欲穿,大王不可殺之,否則,不僅要背上殺俘的罵名,更會寒人之心。”
對於此事,蕭遠是有所考慮的,想了想道:“這樣,將桓國強征來的這六萬青壯,就地遣散,令他們各自回家,他們本來,就是普通百姓嘛,而那五萬正規軍,收編的話,恐怕也有些不妥啊。”
“大王英明,那六萬多青壯,得此消息,必然大喜。”上官文若道:“至於那五萬桓軍,大王收複桓地之後,肯定是要成立武衛府的,且一向優先錄取軍人,而這些士兵,多有上到戰場,大可將其作為武衛府官兵候補,降卒得知,亦會對大王感恩戴德,對桓地以後的治理,也會起到一定的效果。”
“他們可作官兵嗎?”
“絕對可行,這些桓軍士卒,乃正規軍,可不是烏合之眾,他們本就不願戰,也不想戰,現在投降,大王卻給其如此恩惠,他們又豈能不感激涕零,真心效命。”上官文若正色說道。
“恩……”蕭遠考慮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接著,上官文若又道:“大王要和平解決桓地問題,接下來還需安撫部分士族代表,才能使政治更加穩定。”
“你有何建議。”蕭遠看了他一眼。
上官文若直接道:“選拔才能,任用桓國士族,如果大王每下一地,皆以秦人為主,早晚會遭本地士族反彈,繼而動亂再起。”
他話音剛落,賈攸就跟著說道:“臣附議,大王的胸襟,一向開闊,心懷天下,且知人善任、唯才是舉,隻有摒棄列國之見,才可使天下歸心。”
兩人皆認為,要收複桓國,不能一味以武力鎮壓,士族的力量是不可小覷的,它不同以往開辟秦國之時。
蕭遠聽後,考慮到大局問題,暫時接受了他二人的意見。
隨後,賈攸又說道:“不過郭開這個人,微臣建議,不可再留,此人實乃奸佞之輩,他今日為了金銀財富,可以毫不猶豫的出賣桓王,明日,也會同樣如此。”
對此人,蕭遠當然是想殺的,可卻微微搖了搖頭:“郭開向我軍投誠,勸降項戈,以為內應,如果滅桓之後,就這麼將他殺了,本王恐失信義,以後,也無人再敢投降啊。”
“大王所慮極是。”賈攸對此,並不反駁,卻是說道:“郭開如果不犯錯,大王不能殺他,但卻完全可以借他人之手,比如現在的桓國朝廷。”
說著,他又解釋道:“現在桓王,還並不知道項戈已經投降,大王可讓郭開回都,繼續做內應,許其以高官厚祿,同時,將其來往密信流出,讓桓王知其通敵之罪,桓王必然大怒,到時,郭開又焉有命在。”
蕭遠聽完,忍不住指了指他,笑道:“好計策。”
第二天上午。
郭開得蕭遠召見,見麵之後,自是連忙彎腰施禮:“秦王殿下。”
“唉?郭大人以後就是我秦國重臣了,這稱呼,本王不喜歡。”蕭遠故作不悅。
而郭開聞言,則是喜形於色,連忙再次一彎腰身:“是,是,大王息怒,是微臣口拙,不知大王召見,有何吩咐。”
蕭遠笑了笑,直接問道:“郭大人來華陽關一事,桓國方麵知道嗎?”
“不,桓王並不知曉,微臣是稱病在家的。”郭開如實回到。
“恩。”蕭遠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郭大人大可回桓都,再行勸說桓王一番,如能使其歸順,本王亦再記大功一件,屆時,平定桓地後,郭大人當領桓侯,任桓州令,總領桓州事。”
啊!?聽到這話,郭開一下瞪大了眼睛,眼中的興奮,根本遮掩不住。
桓侯,桓州令,這可不是什麼擺設,而是真正的位高權重,這對他來說,誘惑太大了!
而且在他看來,現在勸降桓王的成功率,無疑是非常高的。
因而,哪會猶豫,當即就跪了下來,顫聲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