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幾人,皆為悍匪頭子。
其中一名叫餘盛的,更是殺人如麻,橫行一時的江洋大盜,當初被官兵圍剿遼陽一帶,數月才將其擒獲。
此人匪名遠揚,在普通刑徒中極具威懾力,故而朱暉破格將其提拔,說白了,就是拉攏他們,讓他們幫忙管製罪犯,上戰場賣命。
要知道,悍匪,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不僅需要心狠手辣,還得有精明的頭腦,因此,這幾個人可都不是什麼傻子。
餘盛這個人,長相是比較凶惡的,三十多歲,臉上有一道疤痕,蜈蚣一樣,從眼角到下顎,使他顯得多少有些猙獰,是那種能嚇哭小孩的類型。
聽完朱暉所說,他眼珠左右移動了一下,卻仍舊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怎麼,餘將軍有異議?”朱暉冷聲說了一句,繼而伸手點了點餘盛,“你不要忘了,你的這個將軍頭銜,是本侯給你的!沒有本侯的支持,你什麼都不是!還是一名待宰的賊寇!”
這話聽在餘盛耳朵裡,讓其臉色一下陰沉了起來,目光幽幽,盯著朱暉,抱拳說道:“明白侯爺所說。”
“哼!這還差不多!”朱暉冷笑了一聲,揮手道:“下去吧!明日,本侯不想再看到有任何流言!”
“明白。”餘盛還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盯了朱暉一眼,走了。
等其帶著幾名悍匪頭子走後,朱暉手下的正規將領忍不住說道:“侯爺,這餘盛身上凶惡之氣很重,以末將之見,不可提拔啊。”
“唉?”朱暉抬了抬手,道:“我們現在需要這些江洋大盜,不然,壓不住那些普通刑徒,暫時利用一下他們,什麼狗屁將軍頭銜,不過是哄一下他罷了,不必在意。”
“那,這要是攻不下安陽……”將領又有些擔心。
朱暉看了他一眼,輕笑道:“那也無所謂啊,用這十萬刑徒,換安陽三萬守軍,最好,雙方全部戰死,於我們,才是最大的收益……”
尊卑鮮明的時代,這十萬罪犯,在權貴眼裡,怎麼可能看重,完全可以說,螻蟻都不如!
朱暉的這個算盤打的很好,可他卻忘了,能做悍匪的,那都是有點本事的人。
從中軍大帳離開後,其他幾名悍匪自然而然以餘盛馬首是瞻,有人說道:“大哥,這一次攻城,很多人都死了,加上這流言,恐怕不好辦啊。”
“是啊,我們都是要被斬首的人了,碰到了這個機會,如果能洗脫身上的罪名,彆我他求啊。”另有人道。
聽到這話,餘盛不由腳下一停,轉身盯向了他,冷冷說道:“能他娘的有點誌氣嗎!”
“這,大哥何意啊?”那悍匪不明所以。
餘盛冷笑了一聲,說道:“不管流言真假,但有一點,那就是我們現在是自由的!並不是在牢獄之中!明不明白!?”
“啊!?”幾人對視了一眼。
餘盛接著道:“有句古話說的好,亂世出英雄!現在我們都出來了,有這麼多人,憑什麼還要聽那個朱暉的?憑什麼要為他去賣命送死?”
“安陽有那麼多守軍,強弓勁弩,攻的下來嗎!?打到最後,大家都得死!”
“這,那大哥的意思是……”有悍匪咽了口唾沫。
“我餘盛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名頭還是有一些的,在這道上,也還有那麼點號召力。”說著,餘盛也環視一周道:“兄弟幾個,如果願意跟著一起乾,不僅沒有性命之憂,且我保你們榮華富貴!”
聽到這話,幾悍匪再次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道:“小弟久慕餘大哥之名,雖不才,但在連州一帶,也有點人脈,那整個連州牢營的兄弟,也都聽我的,願跟隨大哥,求個富貴!”
“我在華陽牢營,也有一大幫兄弟,願意跟著餘大哥!”
“我也是!大哥就說怎麼乾吧!”
道上自然也有道上的圈子,以前大家沒見過麵,但那名頭可都聽過。
而這些悍匪頭子,毫無疑問,在各自的牢營裡,都是一霸,現在聯合在一起,就是這十萬刑徒的中堅力量。
“好!”餘盛眼中精光閃動,“現在馬上下去,聯合我們各自的兄弟,再凝聚其他犯人,我們自謀功業!”
“如何自謀功業?”有悍匪忍不住問了一句。
餘盛斬釘截鐵道:“先殺了朱暉!脫離朝廷的控製!然後占領廣元!”
“啊!?”幾人嚇了一跳,皆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餘盛明白他們的心理,馬上說道:“兄弟們想想,攻安陽,死路一條,而現在,廣元並無任何兵力,唾手可得!我們去了那裡,不僅吃香的喝辣的,更有美女金銀,而且憑兄弟們,大可割據城池,在這亂世,得一棲身之地!獨霸一方!”
這話太有誘惑力了,他們以前都是殺人放火之輩,可也從沒敢這樣想過,現在聽餘盛一提,幾悍匪先是大驚,緊接而來的,就是滿臉激動。
“他娘的!跟著大哥乾了!”
毫無疑問,這個不安定的因素,在流言之下,很快爆發。
當天下午,餘盛和一乾悍匪頭子,就糾集了無數的刑徒,背著朱暉,開始進行訓話。
下麵一眼望去,全是身穿囚衣,手拿兵刃的罪犯。
餘盛位於正前方的位置,來回走著,同時大聲說道:
“現在,大家心裡都明白,攻安陽,就是個死!”
“朝廷也根本不會赦免我們!”
“而我們,如果各自逃跑的話,回到家中,照樣還得被官兵抓捕!”
“隻有像現在這樣,團結在一起!才是一股大的力量!”
“我們這麼多人!足可占據一個城池,割據一方!任何官府也拿我們沒辦法!”
“願意跟著活命的!我餘盛保準你們吃香喝辣!”
一麵是送死,一麵是占城為王,這幫刑徒,是非常容易被煽動的。
餘盛話一說完,許多人都開始跟著起哄,那幾名悍匪頭子帶著各自的人,更是第一時間響應。
這場訓話,更像是一場洗腦大會。
興許是動靜太大,終於有桓軍正規將官趕了過來,快步而走的同時,亦連連指著餘盛,厲聲喝道:“乾什麼!你們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