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丞相,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扳倒的。
就算桓王對邱榮不滿,他也不可能說罷相就罷相,因為那牽扯了太多政治因素。
而蕭遠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讓桓王和邱榮之間產生隔閡,有了這第一步,才能進行下麵的動作。
桓都之內,是有一批秦國密探的,人數不多,但皆為精銳,潛伏各個行業,表麵上看,有商人,有小販,甚至有酒樓跑堂打雜的店小二。
這其中的負責人,則是軍情機要營、第三營的頭目,侯青。
侯青同樣也是雪族青年,是當初和林初一同追隨蕭遠的最早一批。
某秘密聯絡點。
房間內,有數名小頭目,其中一人道:“侯大哥,桓國現在,人心惶惶,卑職覺得,我們完全可以從朝堂大臣入手,找到切入點。”
“沒錯,就像那個郭開,與桓相素來不和,又是個貪得無厭之人,興許可以重金賄賂。”另有人道。
“不。”侯青抬了抬手,正色說道:“現在千萬不要接觸郭開,三營的主要任務,是想辦法竊取桓國接下來的軍事行動,同時注意桓相,如果貿然接觸,萬一打草驚蛇,可就前功儘棄了。”
說著,他又道:“反正郭開與桓相不和,在某種意義上,是在幫著我們的,不必急於一時。”
千萬不要小看這些軍情人員,兩國交戰,細作諜報,是極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在秦軍當中,如果沒有林初的情報係統,就等於少了一雙眼睛。
第二天,桓國朝堂。
昨天桓王對邱榮沒好臉色,今天亦是一樣,上朝之時,還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
不過基於目前局勢,今天可是有大事要議的。
秦軍已經在攻巫峽關了,項戈七萬中央軍是否能守住,能守多久,眾臣早已展開了議論,紛紛發表諫言。
許多大臣都認為以己國目前之戰力,恐無法與秦軍作長期周旋,當儘快促使靈王發兵。
這其中,以郭開為代表,他說道:“靈軍雖被宣軍牽製過半,但其國內,仍有精銳可以調動,大王當以唇亡齒寒為道理,與靈王曉以利害,請靈軍從南部進入我國,共同抗擊秦軍。”
從版圖來看,秦軍是從左往右打的,也就是必須經過巫峽關,而靈國,就在桓國正下麵,是可以直接北上,從其他路線進入桓地的。
當初,攻桓之前,蘇毅也曾向蕭遠提出過一個膽大的策略,就是出一支奇兵,繞一大圈,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靈國境內,由靈境,突襲桓地,以奇兵之功,而倍勝於眾力。
這是個膽大包天的計策,蘇毅用兵,向來喜歡弄險,不過當時就被上官文若和賈攸直接否決,並給出了:若靈軍一旦察覺,全軍將暴屍荒野的反對意見。
出於種種因素的考慮,蕭遠最終也沒有采納。
眼下,郭開建議,請靈軍從南部入桓,是得到了許多大臣支持的,不過邱榮卻馬上站了出來,當場反對道:
“退敵之戰,豈能讓他國軍隊,進入己國腹地,若是如此,必有大患!”
聽到這話,郭開沒好氣道:“怎麼在相國眼裡,請靈國幫忙,就成大患了?難不成,還要拒絕盟友幫助嗎?”
邱榮看了他一眼道:“即便請靈國幫忙,也是請他們牽製秦軍才對,就像宣國,幫助秦國牽製靈軍一樣。”
“那又有什麼效果!”郭開道:“現在秦王,正率軍猛攻巫峽關!多遷延一刻,我國就多一分危險!值此之時,是急需請靈軍入境內作戰的。”
“荒謬!”邱榮正聲道:“現在戰局明朗,我國雖軍力較弱,但畢竟有百年底蘊,政治、人口、土地,根基皆在,隻要巫峽關不破,那秦國,就是皮膚之疾!”
“可若請靈軍進來,那就是臟腑之痛!”
“秦是惡虎,靈國亦比豺狼!到時候,請他們進來容易,送出去可就難了!”
郭開聞言,不以為意的輕笑了笑,道:“相國虎狼之比,確實妙喻啊。”
說著,亦麵向桓王,拱手道:“大王,請靈國入內,與秦軍交戰,此,正為以虎驅狼之策,到時候,就讓他們在我桓境內打,打的兩敗俱傷,我國,豈不是坐收漁翁?”
喲!聽他這麼一解釋,桓王不由眼前一亮。
郭開繼續道:“而且,要擊敗秦軍,憑我國現有軍力,斷難完成,非請靈軍不可。”
“恩……”桓王緩緩點了點頭,稍稍思慮了起來。
見狀,邱榮大急,聲音也加大了幾分:“大王!郭大人實乃誤國之言!一旦虎狼入內,後果不堪設想啊……”
“哼,相國之言,才是可笑之極,誤軍誤國!我國,不過是騰出一個地方,給虎狼相爭罷了,隨後,大可作壁上觀。”郭開冷笑道。
兩人意見發生了分歧,但以桓國求和派占多的情況,眾臣皆認為不請靈國入內,是退不了秦軍的,因而,多數人都站了出來,開始紛紛附和郭開。
“大王,郭大人之言,乃謀大局,微臣附議……”
“是啊大王,此謀劃,才可使桓國立於不敗之地啊……”
“秦靈相爭,必然兩敗俱傷,屆時,我國將是此戰最大的收益者……”
聽著一眾大臣所言,桓王再次點了點頭,道:“恩,眾卿言之有理,本王現在唯一擔心的,也是靈王不肯發兵啊。”
“大王勿憂,可遣一口才上佳之人,遊說靈王,靈王顧全大局,不會不明白的。”有大臣道。
邱榮則是更急了:“大王勿聽讒言啊!”
這話一說出來,無疑得罪了不少人,桓王也多少有些惱怒道:“相國此言,我滿朝大臣,皆是奸佞!就你一個忠臣!?”
“這。”邱榮語結了一下。
見狀,桓王不由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丞相還是先自證吧。”
說完,他亦瞥了邱榮一眼,便不再理會,開始與郭開一眾,商議出使一事。
見此情形,邱榮知道,已經多說無益了,那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繼而搖了搖頭,拱手說道:“大王,臣,身體不適,請求告退,還望大王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