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到訓斥,那大臣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道:“可,可是大王,唯有解決此事,方能退卻宣軍,全力與秦軍周旋啊。”
“沒有的事本王如何承認!再者,一旦賠償,就代表我國認錯,宣國若以此,要求割地賠銀,如何答應!若不答應,可你已經承認了!將再無回旋餘地,這不是把本王往火坑裡推嗎!”靈王怒聲說道。
“這,這……”那大臣也有點慌了,連忙施禮道:“是微臣愚鈍,言語不當,還是大王考慮周全。”
靈王瞪了他一眼,嚇得後者躬身垂首,退回了班列。
見狀,靈相沉吟了一下,道:“可否去信吳楚,再達之前四國聯盟,這樣一來,足可威懾宣王。”
聽到這話,靈王先是想了想,接著緩緩搖了搖頭:“老丞相以為,攻秦之後,現在的吳楚,還會出兵嗎?”
“以辯士前往,大可曉以利害。”靈相道。
靈王繼續搖頭:“沒有用的,吳王病重,太子監國,吳國現在隻餘自保心理,就算楚王想出兵,可其國內,也無多少兵力可調。”
“那……”
靈相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靈王則是又歎了口氣,無奈說道:“先向樊缺增兵吧,繼續與宣國周旋此事,儘力外交解決,希望桓王能多挺一些時日吧。”
這是靈王目下沒有辦法的決策,他不可能不理宣軍,硬去桓地作戰,那樣的話,靈國自己就有危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宣靈兩軍,極有可能會在邊境線,出現長期對峙、誰都不動的情況。
與此同時,桓國亦對戰事作出了三個方麵的應對。
第一,以項戈為帥,領兵七萬,駐守巫峽關,這七萬人,可以說是桓國現在所有的中央軍兵力了。
第二,以平南侯朱暉,調令所有牢獄,遷十萬刑徒,消滅安陽的周策勢力。桓國此決策是沒有問題的,因為蕭遠極有可能會令周策從安陽發兵,威脅桓都。
第三,由大臣郭開主導,施行全國強征,抓捕壯丁,以充兵役。
而這個時候的秦軍,集三十萬眾,業已兵臨巫峽關外。
這個地方是桓國版圖收縮後的大門,七萬桓軍在內,如果拚死堅守的話,也不是那麼容易攻下來的。
隻是現在的桓軍將士,多有士氣不足,這與軍隊素質有關,也與畏懼心理有關。
主帥項戈同樣如此,讓他在廟堂上吹吹牛可以,真要與三十萬秦軍對戰,其心態可想而知。
關內議事大廳。
項戈正滿臉愁容:“今,三十萬秦軍壓境,不僅有蘇毅、彭雙等輩,更有秦王蕭遠親自坐鎮,如何拒敵,各位可有良策啊?”
他環視一周,眾將皆微低著腦袋,沉默不言。
“唉。”項戈無奈歎了口氣,就在他滿心憂慮的時候,一名士兵卻急匆匆跑了進來。
“稟項帥,丞相來了。”
“哦!?”聽到這話,項戈精神一震,二話沒說,快步出迎,眾將亦跟隨其後。
不多時,邱榮抵達,見到他之後,項戈連忙拱手彎腰,深施了一禮:“邱相。”
丞相乃輔國之臣,典領百官,項戈就是軍階再高,他也大不過丞相。
邱榮亦還了一禮,剛要說話,項戈已是迫不及待道:“邱相可是為破敵而來?”
邱榮微微搖了搖頭:“巫峽關戰事,如何擊敗秦軍,還是得靠項將軍,本相此來,也隻是奉王命,前去求見一趟秦王罷了。”
“這。”項戈有些急了:“秦軍已至關外,正行紮營之事,其意,明顯是要作長期猛攻,以我軍兵力,恐難久守,相國當稟明大王,速派援軍啊。”
“這件事,國內已經在想辦法了。”邱榮道:“現在將軍要做的,就是堅守城池,寸步不讓。”
“這,好吧。”項戈無奈,隻能又道:“那相國何時去秦營,我好給你派些護衛。”
“不必。”邱榮抬了抬手,道:“秦王雖奸詐,但其畢竟是一國之君,不會拿本相怎麼樣的,否則,何以立信於天下。”
既去對方營地,就算帶一些護衛,又有什麼用呢,邱榮很坦蕩,抵達這裡之後,並未有什麼耽擱,當天下午,就出了巫峽關。
秦軍營地。
中軍大帳內,蕭遠一身黑色錦衣,玉簪束發,正與眾將議兵。
正說著,一名負責通報的侍衛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道:
“稟大王,桓國丞相求見。”
“哦?”蕭遠皺了皺眉,本不想見,可想了想之後,隻得無奈說道:“請他過來吧。”
“諾。”侍衛領命而去。
片刻後,邱榮入內,他一身桓相官服,進來之後,先是看了看左右秦將,接著邁步上前,拱手彎腰,施禮說道:“見過秦王殿下。”
“相邦不必多禮。”蕭遠微微笑了笑,客客氣氣道:“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不妨直言吧。”
“殿下何必明知故問。”邱榮苦笑了笑,說道:“秦桓之間,不該有此戰爭,殿下亦不該興此不義之師啊……”
“且慢。”蕭遠打斷了他:“桓將殺我大臣,孤向桓王討要說法,可桓王卻推三阻四,連元凶都不肯交出來,如此,我國內憤慨,孤身為國君,安有不伐之理?若不攻桓,軍民指責,天下又怎麼看待秦國。”
“這件事,完全就是個誤會啊。”邱榮急道:“那紀敖鼠輩,欺君罔上,膽大包天,早已背叛我國啊。”
“相邦此理,實為可笑之極,是否誤會,秦國自知。”蕭遠道:“就好比現在,若孤令一小將殺了相邦,然後再告訴天下人,那小將早已不是秦國將領了,有人信嗎?”
“這。”邱榮有點語結。
蕭遠繼續道:“再者,天子有詔,收複帝國失地,桓王裂土,拒不上表,孤,乃號令王師,奉天伐罪。”
皇旗所指,這可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任誰都無法反駁。
加之楊清安的事,邱榮知道,真要辯理,是根本辯不過的。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一陣黯然。
見狀,蕭遠語氣放緩道:“邱相似乎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