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趙元良身份,江儀對他的態度是非常客氣的。
後者聞言,頓感詫異,忍不住問道:“這是為何啊江大人。”
江儀反問:“以趙老爺之見,李明貴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這,不好說啊。”趙元良微微搖頭:“畢竟一郡之首,官場大員,滴水不漏,老夫也摸不透他啊。”
江儀笑笑:“正因他太過滴水不漏,趙老爺可知道,他又為何要接近趙家呢?因為他心裡有鬼,需要趙家這棵大樹的庇護,趙老爺商海多年,必然能夠明白在下的意思。”
趙元良一驚,凝聲問道:“江大人是說,李明貴要出事?”
江儀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不能告訴他太多,隻能若有所指道:“趙老爺應當明白,在我秦國,要辦一個地方長官,不是誰都能辦的,除非……”
說著話,他還指了指上麵。
趙元良再次一驚。
江儀接著道:“與李明貴有牽扯事小,但就怕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將火燒到趙夫人身上,害了大王夫人啊。”
聽到這話,趙元良頓時就有點慌了,趙家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說白了,就是靠趙輕曼的名頭,這趙輕曼要是有什麼事,整個趙家都得玩完。
他又哪能不緊張,老道世故的他,也有點控製不住情緒了:“小女絕不能有事!”
“趙老爺放心,大王和夫人的感情還是非常好的,隻要這火燒不到趙家身上,自然就牽扯不了夫人。”江儀安慰,實則故意如此。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趙元良自是連忙拱手:“是老夫糊塗,多謝江大人提點啊。”
“哪裡哪裡,趙老爺客氣。”江儀擺了擺手。
見狀,趙元良又轉了轉眼珠:“那,貨物扣押之事,不知……”
明白他的意思,江儀說道:“這批貨物是從永安來的,所以才有此事,即便在下不扣,也會有其他人插手,這一點,趙老爺理應明白。”
“這……”
江儀繼續道:“另外,在下想問一下趙老爺,是否跟永安方麵,有過私鹽的合作。”
“什麼!?”趙元良嚇了一大跳,當即露出警惕之色,“這怎麼可能,江大人說笑了!”
“趙老爺不必緊張,在下是想幫你的,而不是來害你的,實不相瞞,在下身負君命,隻有搞清了這一點,咱們才能對接下來的事情,進行更好的安排,不是嗎?”江儀心平氣和。
哪知趙元良是連連搖頭,“不不不,江大人實在說笑,老夫就算再糊塗,也知道官鹽一事,非同小可,豈敢觸犯國法!”
他這是在防範自己嗎?還是說,趙家真未摻和此事?
江儀有點無法確定,心思百轉後,他當即決定,不再刨根問底,而是話鋒一轉,說道:“既如此,那在下自然相信趙老爺所說,不過商隊一事,趙家還是難以撇清關係啊。”…
“這,這是何意?”趙元良緊張的問道,因為剛才已經牽扯到官鹽上了。
江儀道:“如果趙家真想抽身事外,那趙老爺與我,就該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先從商隊來說,趙家貨物,從來沒有通關文書,可卻來往各處,各地官府,並不知道以往的貨物是什麼,礙於趙家,更是從未搜查,這一點,趙老爺承認吧?”
趙元良咽了口唾沫,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江儀接著道:“這之間,趙家偷漏了多少商稅,暫且不提,可趙老爺知不知道,秦州商會,還有其他商隊呢,那些商隊,也都在打著趙家的名號,避過關檢。”
“趙家雖然沒有偷運私鹽,但商會內其他商隊,可就有很大問題了,關鍵他們都說,是按照趙老爺的吩咐。”
“什麼!?”趙元良瞪大了眼睛,“這,這不關老夫的事啊江大人。”
“趙老爺稍安勿躁。”江儀耐心說著:“現在朝廷還沒有查到秦州商會,一旦查到,那趙老爺就有口說不清了,必然一身臟水,因此,以在下之見,當務之急,是將牽扯官鹽的商隊全部查出來,用以自證。”
“同時,主動承認商隊通關方麵的錯誤,上交罰款,方能避過此禍啊。”
“這,這。”趙元良一臉糾結。
江儀察言觀色,又含沙射影道:“趙老爺理應明白,辦此案件,在下是不想把趙家牽扯進來的,這樣一來,也會得罪了夫人不是?”
“若被其他人利用此事,打擊趙家,尤其是那柳長卿,被他抓住了,後果將不堪設想啊,望趙老爺三思啊。”
趙元良心思百轉,江儀的話,開始讓他權衡利弊,半晌之後,說道:“江大人如此相助,老夫豈能不領這個情啊,趙家這一次,會全力配合官府調查的。”
“這就好,這就好,還是趙老爺明事理,請。”江儀說著話,再次端起了酒杯。
“啊,江大人請。”
這一頓酒宴,本是趙元良想讓江儀放人,沒想到,卻成了江儀旁敲側擊,暗中敲打了一下趙家。
且他一番言辭,不僅沒讓趙元良對他產生反感,反而對其心生感激,等酒足飯飽,亦是叫來仆人,送上一份厚禮。
禮物,是非常貴重的,以錦盒裝著,乃玉馬一隻,純玉雕刻,極為精美,價值千金。
初見此物,江儀自然是連忙退卻:“這太貴重了,在下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哎?江大人這就太見外了吧?”趙元良說道:“老夫與江大人一見如故,這小小禮物,何足掛齒,朋友之間嘛,請務必收下。”
“這……”
兩人推了一番,最後,江儀是‘勉為其難’的收了下來。
江儀愛財,連他自己都說過,不過他卻深深明白,什麼東西不能沾,什麼東西是可以拿的。
他可不是柳長卿,他也很清楚,如何辦好一件讓君王滿意的事情。
江儀這個人,才能出眾,愛錢愛權,精明變通,而他今日與趙元良的會麵,也讓後者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回去之後,更是馬上下令,清查商會貨物,同時上交大量罰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