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大漢很快端來了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療傷的藥瓶和紗布等東西,開始為孫起包紮。
後者也沒阻攔,而是坐在那裡,仍舊麵對著侯青,詢問著心中的困惑。
侯青這個人,是林初手下數一數二的大頭目,同樣也是雪族青年,滅涼之後,就被派到了桓都,主要負責孫起一事。
從中不難看出,蕭遠對孫起的看重。
而對他的一些疑問,侯青亦是知無不言,一一回答。
等大致交談後,孫起心中的震驚也更大了,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秦王早就知道我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個怎麼說呢。”侯青笑了笑,道:“我王曾言,將軍軍事才略,堪稱一流,可在桓國,怕無容身之地。”
“嗬嗬。”孫起聞言,蒼涼的笑了笑,自己的君主,如此不信任自己,他國君主,卻如此在意,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他心中五味陳張,一時間,倒是有些沉默了起來。
侯青則是又道:“桓王貪弊自私,素無大誌,這些,將軍理應是清楚的,而桓國朝堂,勾心鬥角,眾臣皆為自己私立而為,多無公心,這樣的國家,這樣的國君,這樣的桓國,又怎會有將軍一展抱負之地呢。”
“你想說什麼,直言吧。”孫起道。
“去秦國。”侯青直接道:“我王如此看重將軍,俗話說的好,士為知己者死,一個君主,能看到臣子的才華,才是臣子最大的榮幸,否則,有再大的誌向,又能如何?”
孫起再次沉默了。
桓國如此對他,秦王如此看重他,這是一個非常鮮明的對比。
一個有統帥才能的人,最怕的,就是上無明君。
在孫起心中,桓王和秦王,是沒法相比的。
他當初為什麼選擇了桓國,那是因為在他看來,桓國並無他這樣的人才,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桓王太過庸暗,喜聽讒言,且奸臣太多。
未去秦國,則是因為秦國有一個蘇毅,自己去了,恐怕不能大放異彩。
但現在一看,秦,有吞並天下之心,遠非桓國可比,那裡,才是自己真正的舞台!
思念及此,孫起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侯青則是又道:“我王交代過,不可強求將軍,但在下還是有一句私下話想說,我若有將軍統兵才能,必然入秦,至於其中原因,將軍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你自己考慮吧。”
“不過,秦州,還有人在等你……”
第二天,桓王宮,朝議大殿。
砰的一聲,桓王拍案而起,臉上瞬間布滿了怒色。
見狀,所有大臣都嚇了一跳,亦有人壯著膽子問道:“敢……敢問大王,發生了何事啊……”
“又敗了!項戈又敗了!!”
桓王額前玉珠顫動,大叫之下,更是惱羞成怒的將王案戰報柔成了一團,狠狠扔到了下麵:“你們自己看!我三十萬大軍啊!竟數戰數敗!無法阻擋鬼軍一步!”
啊!?聽到這話,眾臣大驚失色,也有人慌忙上前,拾起地上的帛書,展開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繼而雙手微顫道:“這這這,大王啊,這……”
“項戈這個廢物!臨戰之前,口口聲聲,跟本王承諾,必一戰退敵!可是現在,接連丟失城池不說!更把我三十萬將士,折損殆儘!”
桓王站在上方,那叫一個氣的不輕:“馬上傳令!將項戈押回都城,以戰敗,處以軍法!”
他話音剛落,沒等彆人反應過來,大臣郭開,已是連忙出列,拱手彎腰道:“大王息怒,臣以為,現在大敵當前,實在不宜論罪,若在此時,撤回項戈將軍,那前線戰況,將越發危急啊。”
“是啊大王。”另有大臣站了出來:“臨陣降罪於統帥,實非善舉,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兵力問題,前線戰場,更不能一日無帥啊。”
“此戰,項戈雖戰敗,但古語有雲,勝敗乃兵家常事,大王與其現在問罪,致使軍中大亂,不如等戰後再說……”
“如今鬼軍勢如破竹,當下國內還需增兵為上,至於項戈戰敗一事,大王大可讓他戴罪立功,對戰鬼軍數次之後,相信他也一定有了一些軍事謀劃……”
“請大王息怒……”
許多大臣都站了出來,開始紛紛為項戈求情。
而桓王,嘴上大有要斬了項戈的意思,實則哪裡會這麼做,因為項戈祖上,功勞太大了,更是桓國數一數二的權貴,桓王對其,也是非常信任的。
可信任歸信任,但這事任誰也會受不了,聽這些大臣們所言,桓王是瞪著眼睛喝道:“增兵增兵!國內還有多少將士了!”
他的怒喝,讓許多人都咽了口唾沫,郭開則是轉了轉眼珠,說道:“大王,不是說,秦王已昭告天下,邀列國會盟,共逐外敵嗎?有了諸王的支援,到時候,不愁鬼軍不滅啊。”
“你說的好聽!”桓王怒氣不消:“誰知盟軍還要多久才能支援過來!丞相入秦,到現在還沒回來呢!誰又知道,秦王是否說說而已!國內形勢這麼危急,我軍兵力銳減,接下來,又要如何擋住鬼軍步伐!倘若盟軍到時,鬼軍已兵臨都城,又有何用!”
“這……”郭開被嗆了一下,也沒敢輕易開口了。
眾臣也都沉默了起來,桓國滿朝文武,竟無一人獻策,可見朝堂之腐朽。
“三郡之地,鬼軍已占領我三郡之地啊!”
“說話啊!都啞巴了!?”
眾臣不由低了低腦袋,腰身更彎,可卻再無一人出列。
這時候,發泄完心中怒火,桓王多少平複了一些,見狀深吸了口氣,又坐回王椅,環視一周道:
“再調十萬兵馬吧,傳令項戈,退守鎮陽,不可再與鬼軍正麵交鋒,堅守壁壘,拒不接戰,等候列國援軍……”
桓王已經沒有收複三郡之心了,他把希望都壓在了盟軍身上,想法雖然沒什麼錯,但他卻忽略了巫峽關。
更加不知道,鬼軍已開始大規模向西線頻繁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