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意?”
孫起說著話,還下意識看了看左右秦將,一副突然警惕的模樣。
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過蕭遠也沒解釋,而是微微笑了笑,道:“這樣,今日之事,先到此為止,我們容後再議,如何?”
“這,殿下……”孫起不解。
蕭遠則是不等他說完,便擺了擺手,正色道:“將軍先回吧,還望珍重,本王,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這,秦王這是什麼意思?
孫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要說秦王是欲對自己不利,那也不可能啊。
他眉頭暗皺,可見蕭遠已下逐客令,又隻能先施禮告退。
蕭遠話中之意,是在指桓國朝堂。
桓國的情況,是非常複雜的。
項戈他們那些世襲權貴,之間利益瓜葛較深,是不可能任由孫起一直這麼下去的。
作戰的時候,孫起為桓國帶來了利益,桓王需要他。
可是現在,戰爭結束,那情況就得另說了。
桓都,朝議大殿。
大臣郭開出列說道:“大王,現在涼國已滅,戰事結束,可孫起仍舊擁兵在外,其心可疑啊。”
郭開這個人,項戈黨羽。
要彈劾孫起,項戈也不能自己站出來,因為那樣會很容易被說成嫉賢妒能,力度不大。
而聽到這話,桓王也是微微一緊張:“郭大人何意啊?”
郭開道:“難道大王忘了,孫起前番拒不接王令一事?他敢如此忤逆,有了第一次,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次!”
“而且,據細作探報,他在延州戰場上,曾多次與秦王把酒言歡,兩人之間,甚為親密啊,更重要的是,我軍明明是可以先搶占涼都的,可孫起卻將其大方的讓給了秦王,這恐怕是因為兩人之間,曾有過什麼秘密協議啊……”
“微臣聽說,孫起到現在,之所以還屯兵在外,是在和秦王商議著什麼。”
“秦王欲借天子名義,許他王爵,在涼國東境一帶擁兵自立。”
“什麼!?”聽到這話,桓王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桓相邱榮則是連忙站了出來,看向郭開道:“郭大人如此言語,可有確鑿證據?”
“這……”郭開先是猶豫了一下,接著道:“此事真假,在下還有待確認,不過俗話說的好,無風不起浪啊丞相。”
“哼!”邱榮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若不屬實,郭大人就是在王前搬弄是非!誣我忠良!”
“這這這。”聽到這話,郭開有點慌了,連忙麵向桓王解釋道:“大王,臣隻是擔憂軍國大事,想為大王分憂,絕不是丞相所說啊。”
“好了好了。”桓王擺了擺手,道:“郭大人一向忠心耿耿,相國言語,也不要太過偏頗嘛。”
“這,是。”君王都這麼說了,邱榮隻能是應了一聲。
這時候,又有大臣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大王,無論郭大人說的是否存在,但孫起,肯定是有這個嫌疑的,以微臣之見,現在戰事已經結束,理當令其,迅速回都,交還兵符。”
“至於秦桓戰後之事,也不是他一個將領說的算的,理應由王廷遣使,代表君上,與秦王接洽。”
他話一說完,就立即有人接到:“沒錯,孫起此人,當初為了求將,不惜拋棄發妻!微臣可是聽說,他那妻子,知書達理,在他窮的吃不起飯的時候,還跟著他顛沛流離,一直在燈下為他縫衣,可他卻毫不猶豫,直接將其趕走了!”
“這般女子,何等賢惠,可見孫起實乃薄情寡義之人,他為了名利,可以放棄一切,如果秦王許他重利的話,是絕對會被收買的。”
聽著一眾大臣所說,桓王當即也有點慌了,那是連連說道:“不行不行,現在絕不能再讓孫起有兵權,快!傳本王王令,立即讓他回都!”
其實從內心來講,桓王對孫起,是有些複雜的。
一方麵,他覺得這是個人才。
一方麵,他又覺得孫起很可怕,自己根本鎮不住他。
一個君王,覺得自己鎮不住臣下了,後果可想而知。
這也與桓王自身的性格和能力有關。
他並不是什麼雄才大略之人。
邱榮見狀,則是動了動嘴角,想說什麼,可又沒法開口。
而桓王說完這些,則是又看向了他:“另外,丞相即刻代表本王,前去與秦王接洽,商議戰後之事。”
“啊?”邱榮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拱手彎腰道:“是,微臣領命。”
這邊朝議過後,因是大事,邱榮也沒敢耽擱,便帶著使者儀仗,匆匆趕往了延州。
數日後,桓軍營地。
邱榮此來,不僅是代表桓王為使,更是順帶給孫起王令的。
展開桓王親筆書信,看過之後,孫起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道:“我這邊會馬上率軍回都,秦桓交涉之事,就有勞丞相了。”
說著,他又道:“與秦王周旋,不同他國君主,巧言毫無意義,相國當點明我桓軍在戰場上起到的作用,以此為由,死咬不放。”
邱榮聞言,點點頭表示讚同:“將軍所言極是,本相會全力以赴的,不過你這邊,回都之後……”
說到這裡,他也表現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相國何意?”孫起眉頭微挑。
“嗬嗬,沒什麼,總之,你萬事小心。”邱榮隻能這麼說了一句。
孫起就是再沒有政治頭腦,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問道:“相國所指,是在說那些朝堂大臣吧?”
“將軍明白就好,很多事,本相也無法左右啊,唉!”邱榮歎了口氣。
“多謝相國提醒,隻是在下問心無愧,不怕任何人說什麼。”孫起毫不在意道。
邱榮暗暗搖了搖頭。
你一心為桓國作戰,那是你的問題。
不代表後方沒有小人。
但這些東西,就算說穿了也沒用,整個桓國朝堂,要說還幫孫起說點話的,恐怕就隻有邱榮了,這還是其看在恩師的麵子上,所以平常力度根本不大,也沒做到非保孫起不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