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商睿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董華見狀,則是立即站了出來,憤怒指責道:
“豈有此理!陛下乃天子!秦王不過王爵,即便功勞再大,又豈能以上迎下!”
“規矩不成規矩!這天下,還成何體統!”
董華大怒,其他大臣也多多少少有些義憤填膺,一副想指責,又不敢明著來的樣子。
丁榮聞言,則是嗤笑出聲,毫不客氣的說道:“如無秦王,陛下能安坐如此?恐怕早就被炎軍追殺了!”
“如無秦王,逆賊何以剿滅!社稷何以匡扶!”
“此等功勞,功蓋天地!正因陛下為天下之君,才理應出迎,方顯天子威儀,表彰秦王之功!”
“再者,若陛下不迎,恐秦王不悅啊。”
聽到這裡,商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對蕭遠,這一次,既有感謝維護皇權正統,又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畏懼,可以說非常複雜。
正在這時,大殿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以江儀為首的秦國一幫大臣紛紛進入大殿。
眾人於殿中站定。
看到這一幕,商睿有點沒反應過來,可還沒等他說話,最前麵的江儀已是一拱手,正色說道:
“啟稟陛下,我王率軍討逆,凱旋而歸,今,已至秦州不足五十裡,還請陛下帶領百官出迎。”
他的話,說的很直接。
又來一個這樣的!董華氣極,指著江儀道:“你們!”
“怎麼?董大人有異議?”
江儀瞥了他一眼,彆看董華是皇廷丞相,可秦國官員哪裡將他放在眼裡!
瞥過一眼之後,他更是懶得再理會董華,又直麵商睿道:
“以我王之功,難道不該如此嗎!陛下還在猶豫什麼!”
他話一說完,身後秦國官員更是齊齊說道:
“請陛下出迎——”
眾人齊聲,哪裡是上奏,更像逼迫。
一乾皇廷大臣身子都更低了。
“你!你們!”董華氣的差點吐血,目眥欲裂,可卻半晌說不出來一個字來。
商睿先是環視了一周,接著身子癱軟王椅,喃喃說道:“好,好……朕親自出迎便是……”
當天上午,皇帝商睿,帶領皇廷所有官員,出迎秦州城外三十裡。
眼下,這裡不僅有董華他們,更有秦國所有大臣。
兩幫人是不站在一起的,官服也有著明顯的區彆。
周圍更是被大批的王宮禁軍戒嚴。
不多時,蕭遠抵達。
他騎著戰馬,走在軍隊的最前麵,身邊是一乾將領和謀士文官,再後麵,則是長戟林立的秦軍將士。
見到他,所有官員紛紛跪地施禮,禁軍單膝跪地。
董華那邊,剛開始是極不情願的,可對方王爵,不跪不行,否則,必會被抓住小辮子。
皇廷大臣隻管跪伏不作聲,秦國大臣那邊則是齊齊高呼道:
“恭迎大王回都——”
“眾卿平身。”蕭遠隨意擺了擺手,話明顯是對著秦官說的。
隨後,翻身下馬。
現場隻有商睿沒跪,見狀,他也連忙前迎了幾步,強顏歡笑道:“秦王蕩平逆賊,大勝而歸,朕,朕甚悅,今特率文武百官,以國禮迎候。”
“陛下乃天子,實在不該如此。”蕭遠說了一句。
“嗬嗬,秦王之功,震古爍今,朕與百官出迎,情理之中。”商睿繼續強笑。
“陛下言重了。”
蕭遠現在很累,本不想再說這些廢話的。
可這時候,商睿卻稍稍側身,朝後招了招手。
隨著他的動作,一名太監很快就將一個托盤端了過來。
托盤上,墊有一層金黃色的帛錦,帛錦上,則是放有一個玉杯和酒壺。
等呈上來之後,商睿拿起酒壺,親自倒了一杯酒,笑嗬嗬道:
“秦王出征,為戡平戰亂,縱橫千裡,一路凶險,朕,謹薄酒一杯,以去疲乏。”
聽到這話,蕭遠再看了看商睿遞來的玉杯,稍稍頓了一下。
這商睿,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明著謀害自己,否則,他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蕭遠剛要伸手,哪知身後的許虎卻突然跨步上前,一把接過玉杯,仰頭直接喝乾,同時擦擦嘴道:
“大王身體不適,不宜飲酒,這一杯,就由末將代替了,多謝陛下!”
“這,虎侯……”商睿明顯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那可是皇帝賜酒。
“臣確實身體有些不適,虎侯無心之舉,還請陛下不要介懷。”蕭遠打了個圓場道。
“嗬嗬,哪裡,哪裡……”商睿又能說什麼呢。
身後的皇廷大臣看在眼裡,都敢怒不敢言,而丁榮,則是一陣後悔,暗拍大腿,後悔剛才那麼好的機會拍馬屁,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實則,許虎哪裡是他這種想法。
虎侯忠心耿耿,性情耿直,思考問題不會那麼深,隻表麵覺得酒有問題,便不顧自身安危,搶喝一杯。
等這些場麵過後,商睿又強笑著與蕭遠說了幾句,便回了他的車駕,一行人開始返回秦州。
路上,蕭遠側頭看了看許虎,故作不悅道:“剛才乾什麼呢!?”
許虎撓了撓頭,沒有說話。
“若酒有問題怎麼辦?”蕭遠又問。
“臣死了,無足輕重,可大王若有事,秦國怎麼辦,就完了!”許虎一本正經的說道。
“匹夫呀。”蕭遠搖了搖頭,麵上如此,實則心裡,又怎會不感動。
因為他明白,許虎是沒有想那麼多的。
三十裡外,並無百姓,可等到了秦州的時候,那場麵可就太熱鬨了!
蕭遠這個君王,在己國百姓之中,威望太高了!
每每出征歸來,必然都是萬人空巷。
街道兩邊,再次聚滿百姓。
“大王萬年——”
“秦國萬年——”
沒有任何人組織,秦地百姓紛紛齊呼,場麵沸騰。
聽著外麵震天的喊聲,車駕內的商睿臉色一陣難看。
他這個皇帝,即位以來,不論到任何地方巡遊,都從來沒有過這種歡迎場麵。
在秦國,與秦王相比,他的威望,實在太低了!
“愛妃……”
他忍不住緊了緊情妃的小手。
情妃沒有說話,靜靜的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