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是一種微笑,笑過之後,則是說道:
“道義之事,在下已言明,現在,且論利益。”
“哦?照秦相這麼說,我桓國不出兵,還有利益可得?”桓王反問道。
“當然。”劉玉之道:“敢問殿下,之前中原大戰,桓國參與數次大型戰役,最後,雖兼並不少土地,可為何還非要強攻新城?”
說著,他又道:“據在下所知,當初的新城一戰,桓軍可謂血灑疆場,損失慘重,可即便如此,殿下你,還是非要打下這裡。”
聽到這話,桓王聲音沉了幾分:“此乃本國國策,無需秦相費心。”
“當然,貴國國策,外使不敢妄論,可亦能明白,殿下之所以不計代價,此目的,無非是要製衡強晉罷了。”劉玉之道:“若在下言語有失,殿下勿怪。”
他的話,可謂說到了桓王的心裡,彆看桓王麵上與晉王挺好似得,可都是一國之君,誰還沒有一些謀劃手段。
而劉玉之說完,桓王開始眯了眯眼睛,繼而麵色又恢複了平常,道:“好了,秦相如此言論,都讓本王有些糊塗了,且直言吧。”
劉玉之道:“既然殿下是需要製衡強晉的,那我秦國,現在攻晉,豈不是正合殿下心意?”
“此,隻為一點,第二,在下聽說,上郡不錯,以地理位置來看,若桓國能得此郡,不僅版圖擴大,更能與新城作犄角之勢,繼而俯視中原、環伺列國。”
這段言語,不由讓桓王眼中精光一閃,這也正是他日夜所思之事,否則,也不會向晉國索要上郡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桓王緩緩開口道:“聽秦相的意思,是說我桓國,有可能得到上郡?”
“當然。”劉玉之毫不猶豫的說道:“今,宜陽已破,晉國門戶大開,而廣陵一帶,亦激戰正酣,如此兩線作戰,晉國必將連續丟地,屆時,上郡那裡,晉王又如何能顧及得到呢?”
“因此,在下以為,與其求地,不如自取。”
“上郡!”桓王目光幽深的說了一句,繼而又看向了劉玉之,說道:“秦相是在拉我桓國同盟,共取晉地?”
“不不不,殿下不要誤會。”劉玉之連忙搖了搖手,說道:“取與不取,全在殿下決策,而以在下之見,桓國也大可避此刀兵,待秦、晉、涼,三國戰至一定程度,再輕易取上郡,不比現在出兵要好嗎?”
說完,他繼續道:“如此一來,第一,殿下不必擔心師出無名。”
“第二,不必勞師費眾,不必費兵甲勇士。”
“第三,可坐收漁翁。”
“第四,於戰略目的而言,既達到了壓製強晉,又取得了重要之地。”
“如此四點,在下以為,桓國實在沒有理由出兵,當然,這些,也僅為在下之建議,請殿下深慮。”
劉玉之說完,便沒了聲音,桓王也開始認真的思索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劉玉之說的這些,令他非常心動。
助晉國,不如看戲,等時機成熟,自己輕易取上郡,這要比晉使說辭誘人的多。
眯了眯眼之後,桓王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決定,可正在這個時候,一名桓國大臣卻站了出來。
“大王。”他先是朝桓王施了一禮,接著麵向了劉玉之,拱手說道:“在下杜義,有一事,想向秦相請教一二。”
劉玉之禮貌的拱手還了一禮。
杜義說道:“方才聽秦相所說,雖表麵是在為我國考慮,實則,皆是虛言,敢問秦相,若我桓國出兵,秦國如何?”
“能如何?”劉玉之反問。
“秦軍必退。”
“我看不然。”
“何以見得?”
“可於山峪關一戰。”
對話至此,杜義明白,這是劉玉之在拿四國攻秦說明,他無法反駁,不由冷哼了一聲,一甩袖袍,又回到了班列。
接著,沒等桓王說話,又一名大臣站了出來,同樣拱手施禮道:
“晉,強盛數代,秦,蠻荒之地,若論國力,不可相比,然而,在下方才聽秦相所言,似乎對攻晉一戰,秦,有必勝之把握。”
“當然。”
“以何而勝?”
“以君主之英明,統帥之才能,將士之驍勇。”
“秦王且不提,蘇毅何人?”
“名將也!”
“無名小卒而已,秦相也言之名將,豈非可笑之極?”
“任何名將,絕非生下來就是,而是曆經多次大戰,赫赫戰功所累,我秦軍主帥蘇毅,用兵如何,諸位有目共睹,宜陽如何?一日克之,試問名將,也不過如此吧?”
“這……”劉玉之拿出事實,那大臣不知如何反駁,隻好也回到了班列。
隨後,又一名大臣站了出來,拱手施禮道:
“秦,以弱攻強,勝敗如何,暫且不提,在下以為,不若盟晉,鎖秦於山峪關之內。”
“足下言論,桓國有何利可圖?”
“至少,可阻止秦國東出。”
“此言謬矣,於山峪關前,桓國要耗費多少兵力?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鎖秦,屆時,伏屍百萬,流血漂櫓,桓國損兵折將,卻不得一地,有何可為?”
“這……”
“盟強退弱,不若以弱製強,此,桓王殿下心裡明白,在下就不多言了。”
這時候,還有大臣要站出來,不過桓王已是抬手說道:“好了!諸位愛卿不必再說了,秦相言論,本王已經知曉,隻是有一點,本王還需問問秦相。”
“殿下請講。”
桓王道:“之前,四國攻秦,不知秦王作何想法?”
他這麼問,無非是想要一個答複,劉玉之毫不停頓的說道:“眾所周知,白澤會盟,乃晉王之謀,桓國,隻是被巧言誘導,我王乃當今明主,又怎會將仇恨轉移桓國。”
說著,他又道:“今在下前來,一為建議桓王殿下,二來,則是代表我國,與桓國訂立友好關係。”
聽到這話,桓王忍不住追問道:“哦?當真?”
“當然。”劉玉之直接點頭。
這時候,又有大臣忍不住了,問道:“兩國戰和之事,足下在此言論,可能全權做主?”
劉玉之看向了他,聲音平淡道:“我乃秦相,相印在此,足下又何須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