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簡被扔到了殿中,兩邊的蜀地官員都低了低身子。
符德見狀,連忙站了出來,小心翼翼道:“主公,永安郡守李明貴叛敵之後,開城獻降,現在永安治下各縣,皆被秦軍占領,秦主蕭遠,廢我政令,加以秦製,其心可誅啊。”
“他這是在把永安當成秦地了!”黃淞元憤怒的說道:“蕭遠可惡!李明貴更加可恨!竟敢叛我!”
他除了發火,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符德則是又道:“主公啊,現在永安已失,蕭遠五路大軍,兵鋒直指益州,尤其蘇毅一部,今已下涪陵,若梓潼再丟,益州危矣啊。”
涪陵過後,就是梓潼了,而梓潼過後,那離益州就不遠了!
黃淞元聽完,也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連忙追問道:“那以你之見,如何是好啊!”
“這……”符德先是沉吟了一下,才道:“在下以為,當務之急,最好還是先讓連嘯將軍回援,先保益州無虞,而後再行退敵之事。”
他這麼說,完全就是出於貪生怕死,而黃淞元比他更怕死!秦軍若真打到益州了,那還得了!?
後者當即就瞪大了眼睛,可還沒說話,已另有官員站了出來,拱手說道:
“主公,符大人所說,下官以為不妥,現在連嘯將軍正在石城附近,根據前番戰報,他應該是有希望奪回潼關的,若此時回防,雖能保益州,但秦軍必然會趁此機會,大範圍侵入蜀地,屆時,恐我蜀中,會連丟城池啊。”
“那,那你說該怎麼辦!”黃淞元又手足無措道。
那官員想了想,說道:“可讓陳泰將軍回防。”
“這……”黃淞元又開始猶豫了。
見狀,符德再次說道:“那有什麼區彆?陳泰回防,不是一樣會丟地?與其如此,不如讓連嘯回來,對益州來說,也更加可靠不是嗎?”
“可連嘯將軍那裡,是有希望退敵和奪回潼關的。”官員爭辯。
“益州都有危險了!還什麼潼關!就算奪回來了又有何用!保住首府,才是最要緊的,一旦益州有失,整個川蜀危矣!”符德道。
他二人爭辯,而黃淞元聽完符德所說,也當即就道:“對對對,還是益州要緊,馬上傳令連嘯,讓他回防!”
“主公……”
官員還想說什麼,可符德已是拱手彎腰道:“遵命——”
這一場蜀中議事,並沒有持續多久,在符德三言兩語下,黃淞元已下決斷,從中亦可看出後者對其的信任。
說白了,符德就是平日裡能夠領會黃淞元心意,知道他喜歡聽什麼,不喜歡什麼,懂得順著其說話罷了。
議事過後,蜀中官員也三三兩兩的出了大廳,行下殿外台階。
有些人在微微搖頭。
有些人在與左右交頭接耳,微微歎息。
“秦主素有大誌,意欲吞並川蜀,秦軍又是虎狼,我蜀中,真是應該早有防備才是啊,現在戰事如此,局勢不妙啊……”
“之前秦主新任太守之時,在下就曾建議主公,派一使者,前往秦州,與秦主結交一二,無論怎樣,也不至於突起刀兵啊,可主公卻沒有當回事,哎……”
“大爭之世,主上如此,即便秦不伐蜀,早晚必有人伐啊……”
“主公沒有爭霸之心,隻圖享樂,可川蜀沃野千裡,他人豈不覬覦!若早有居安思危之心,也不至於此啊……”
“哎?對了,聽說李明貴投降之後,秦主倒是挺信任他的,仍舊任他為永安郡守……”
聽著眾人的議論,符德心思百轉。
這些人說的都沒錯,若黃淞元英明一點,提前對秦做出應有防範,那憑川蜀之險,秦軍想進來,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可是現在,蜀中形勢,已成敗局。
回到府中之後,符德不由開始深思了起來。
他這種人,說白了,就是哄黃淞元這種庸主開心的,小聰明和機靈足夠,但哪有真正大才能,若益州告破,屆時,他怎麼辦?
他可不想死!
正在他苦思退路的時候,管家卻匆匆來報,稱有一名商人求見。
商人?符德聞言,心中不免一動,以前也不是沒有商人來求他辦事,可是現在,秦軍正在全麵攻蜀,益州也是受到一些震蕩的,這個時候,不應該啊。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說道:“請他進來吧。”
“是。”管家領命而去,不多時,已帶進一名青年男子,並有仆人抬著一口箱子。
男子正是林初手下的密探,潛伏益州多日,表麵身份,是一名正經商人,此時林初,業已抵達這裡,不過卻並未露麵,而是先遣這名男子來求見符德,意在投石問路。
等見到符德之後,男子先是拱手彎腰,深施了一禮:“在下易明,見過符大人。”
接著,他又朝抬箱子的仆人說道:“就放在這裡吧。”
“是。”仆人應了一聲,放下箱子之後就退下了。
易明易明,不就是易名嗎,不過符德並未關注這些,而是先挑眉看了看男子,接著目光移向了那口箱子,凝聲問道:“你這是……”
“在下在益州經商,久仰符大人之名,今日特意求見,略備薄禮,不成敬意。”
說著話,他也隨手將箱子打開,繼而微微笑著看向了符德。
後者見狀,忍不住伸長脖子,這一瞧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暗道一聲好大的手筆!
箱內,自然是賄賂所用的金塊,整整一箱,耀的人眼花。
符德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是很貪,可也明白,這種時候,對方必是有大事求他。
他雙眼雖然還死死的盯著箱內的金塊,可嘴上已是疑聲問道:“這,閣下何意啊?”
“不瞞符大人。”見他那貪婪的模樣,男子決定開門見山,笑嗬嗬道:“在下乃秦主密使,特奉我主之命,前來結交符大人……”
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符德已大驚失色的打斷了他:“你說什麼!?你是秦軍細作!?”
說著話,他亦是馬上揚聲喝道:“來人!”
“符大人,你這是何意啊……”男子有些慌了。
“哼!好你個秦軍細作!竟敢以金銀企圖收買本官!簡直豈有此理!本官又豈是那種背主之徒!”
符德說的是義正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