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讓讓,都讓讓――”
“太守大人要回府了,都讓讓,都讓讓――”
現場雖然擁擠,但人們還是自覺分開,紛紛從中間讓出了一條道路。隨後,在大批軍兵的護衛下,蕭遠離開了這裡。
這是多年以來,秦地百姓第一次聚集民心。
毫無疑問,得民心者,威望必增。
蕭遠這個新來的太守,也讓人們看到了希望。
在回太守府的路上,劉玉之跟在蕭遠身旁,開口說道:
“從今日民眾激憤之情,可見惡霸影響之惡劣,大人擲下三條政令,惡霸與匪患一事,已經正在實施,不過貪官汙吏,禍害更深啊。”
他說的沒錯,惡霸和匪患,就相當於是皮膚病,除掉也就除掉了,可秦地官員,觸及臟腑。
這個道理,蕭遠自然是明白的,他考慮了一下,邊走邊道:“這個問題不僅最嚴重,也是最難處理的,秦地二十一縣,除柳長卿外,其他諸縣官員,或多或少,都有問題,若是全部革職,那秦地官員體係將瞬間癱瘓。”
說著話,他又道:“因此,在處理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必須要有足夠的人才,來替補官職,使秦地上下官員,徹底煥然一新!”
“大人的意思是……”
蕭遠直接道:“招賢納士,以本官的名義,從州府發布公文,傳達各地各縣,乃至村落,隻要是有才能的人,無論他是誰,年紀有多大,都可前來應試。”
聽到這話,劉玉之明顯愣了一下。
因為在當時,若要選官,皆是從豪門氏族子弟當中選備才俊,出身尤為重要,也是奠定仕途的基礎。
這是一種規則,也是封建王朝的弊病。
可蕭遠是個現代人,有著開明的思想,見劉玉之沒應聲,他看了其一眼,微微笑道:
“我就不信,秦地那麼大,人口那麼多,就隻有豪門權貴之家才有人才?窮鄉僻壤、山溝溝裡就出不了才俊?鄉鎮村落,就沒有一個有能力的?”
“本官要的,是人才,不是出身,就算他是秦州第一大戶家的公子,沒有才能,那也休想從官,他就算是農民家的孩子,沒有一文錢,隻要能過應試,能展現他的才華和抱負,能於治政,那本官,就敢用他!”
蕭遠的話,斬釘截鐵,劉玉之聞言,忍不住說道:“大人真乃開明之主,如此,秦地必然大治。”
蕭遠不拘泥於當時的規則,打破這種局麵,選備人才,隻看才能,唯才是舉,這不僅會讓秦地官員大換血,從上到下,變得煥然一新,更是為他以後的核心陣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因為這個策略一旦實施,那以後秦地的所有官員,都將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想象,這是一種什麼結果。
兩人邊走邊聊,不多時,已來到了太守府前。
而此時這裡,正發生著一件小插曲。
一名年輕女子,發絲淩亂,身上有著不少傷痕,臉上也臟兮兮的,正跪在府門前不遠處。
太守府門前,可是有侍衛的,怎麼可能任由她在這裡,此時此刻,也正有一名軍兵在女子跟前說著什麼。
兩句之後,軍兵沒了耐心,開始冷聲嗬斥道:“大膽民女!此處乃太守府邸,豈能由你放肆!再不退下,打入大牢!”
可女子卻毫無懼色,仍舊跪在那裡,不為所動。
軍兵頓時大怒,剛準備有所行動,這時候,蕭遠一行人卻恰好回府,見狀不由停下了身子,朝其問道:“怎麼回事?”
“啊?大人。”見是蕭遠,軍兵連忙彎腰一抱拳,繼而如實說道:“這女子不知何故,一直跪在這裡,屬下曾問過其緣由,可她一直不言語,因此……”
蕭遠明白了過來,一個民女,跪在太守府門前,能乾什麼?八成是來訴冤的吧,想到這裡,他也看向了女子,出聲問道:“你有冤情?”
“您是太守大人?”哪知女子卻答非所問。
蕭遠先是微微愣了愣,接著點點頭道:“沒錯,我是。”
他話音剛落,女子已是開始磕頭:“謝大人救命之恩――”
這一下,蕭遠更疑惑了,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女子。
“這女子,感覺在哪裡見過啊……”然而看著女子的模樣,一旁的葉誠卻喃喃說了一句。
他的聲音很小,不過蕭遠就在他旁邊,聞言不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緊接著,葉誠也像是恍然想起什麼,一拍腦門道:“對了大人,我想起來了,這女子,正是前番被丁老四關押地牢中的一人。”
說完,他開始解釋道:“當時一眾女子被救,所有人或是哭訴,或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或是亂作一團,唯這女子,在那種情況下,卻安安靜靜的坐在牆角,因此,卑職對她印象較深。”
原來如此,她是來謝恩的?
蕭遠聽後,朝女子微微笑了笑:“姑娘快起,不必如此,這些,都是本官該做的,丁老四一眾賊人,皆已伏法,你還是快快回家吧。”
說著話,他也準備轉身回府。
“大人!”可這時候,那女子卻急道:“您大恩大德,小女子永生銘記,隻求今生今世,能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哎。”蕭遠歎了口氣,隻好又停下了腳步,道:“本官說了,身為太守,剿滅惡霸,還民眾公道,這是責任,姑娘無需言謝,也不必報恩,還是快快回去與家人團聚吧。”
“我……我沒家了。”女子微微低下了腦袋,道:“民女父母,已被惡霸逼死,無家可歸。”
說著話,她又抬起了頭,看著蕭遠說道:“民女知道,大人定是嫌棄,可民女什麼臟活累活都可以乾,隻求能報答大人恩情!”
她的眼神很認真,透露著一股倔強,且從葉誠先前所言,蕭遠知道,這可能是一個內心堅強的姑娘。
收留她?
蕭遠有些猶豫了起來。
這時候,劉玉之卻小聲道:“大人,如今你已任秦州太守,可府邸上下,還沒有一個下人和丫鬟,是該弄個管家,再招些婢女,安置一下家了。”
他說的沒錯,既已在秦州立根,那就得有家的樣子了。
管家,下人,婢女,這些都該考慮了。
想了想之後,蕭遠也看向了女子:“你叫什麼名字?”
“民女楚凝。”女子連忙回道。
“楚凝?恩,好名字。”蕭遠又道:“我府內正缺婢女,姑娘若是不嫌棄……”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他話音剛落,女子已是喜極而泣。
當時可不像現在,戰爭年代下,百姓能有溫飽就已經不錯了,又尊卑鮮明,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多會在富貴人家為婢,更彆說太守府了,一般的民女能在這裡當婢女的話,其實是很不錯的。
楚凝現在無依無靠,蕭遠肯收留她,這對她來說,不僅有了安身之處,更可以報恩,其心情又哪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