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公司忙吧,我和她一條路,路上也沒見堵。”
向晨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陰鬱,又無奈的笑道:“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彆的女人吧,巴不得能活得輕鬆自在些,沒事兒全世界各地玩玩轉轉,想購物、購物,想旅遊、旅遊,可她卻偏偏對這樣的生活沒有一點興趣,一個女人這麼一頭紮進商海,真的合適嗎?”
我沉默了半晌,也回應了向晨一個無奈的笑容,說道:“可能她生性比較要強吧!”
向晨似開玩笑,似認真的問道:“她大學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我掐滅掉了煙頭,向路口處看去,說道:“她來了,這事兒你得自己問她。”
向晨也掐滅了煙頭,隨我向路口處看去,再也沒有說話,表情卻充滿了複雜,似乎簡薇也給了他很多無法改變的無奈,麵對這些無奈,他能做的也隻有忍耐,一直以來似乎都是這樣子,因為簡薇實在是太強勢了。
簡薇停穩車子,拎著手提包來到了我和向晨的麵前,問道:“昭陽,人都到齊了嗎?”
“沒有,應該都快了吧。”
話音剛落,羅本已經騎著他的那輛機車載著韋蔓雯,從另外一個路口來到了我們這邊,然後是顏妍,就差方圓和米彩了,而那個蔚然,此時應該和米彩在一起。
羅本和向晨有過幾麵之緣,兩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又互相散了煙,於是女人們聊著天,男人抽煙,繼續等待著還沒有下班的方圓和米彩。
終於,米彩和方圓以及蔚然、米瀾一起從卓美的大樓內走了出來,四個人一邊走、一邊說,似乎還在交流工作上的事情,直到走到我們這邊。
米彩對等待的眾人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會議的時間有些長,讓大家久等了。”
眾人紛紛表示不介意,我又招呼眾人離去,米彩轉身向身後的米瀾問道:“瀾瀾,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坐坐。”
“不了,我今天晚上還有個酒會要參加,你們玩的開心一些。”米瀾說完後便回頭向卓美的地下停車場走去,而方圓則和顏妍站在了一起,中間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這倒讓我相信他們是徹底了結了,畢竟方圓和顏妍有這麼多年的情分在,一時糊塗難免,但絕對不會因此放棄一個家庭的責任,這點我還是相信方圓的。
米瀾離開後,米彩似乎刻意避免我與蔚然的對話,自己先行坐進了我的車子裡,又示意我上車給大家帶路,而這個時候我終於和蔚然有了一個眼神的交集,卻沒有說些什麼,各自上了車,然後一行人以浩浩蕩蕩的姿態向夏凡野那間“舊城以西”咖啡店駛去。
。……
大約20分鐘後,我們來到了那片老城區,將車子停在巷口後,一行人便分成兩列向巷子裡走去,簡薇和向晨走在一起,韋蔓雯和羅本,方圓和顏妍,我和米彩則走在最前麵,最後麵的cc和蔚然則各自一列,全程無任何交流,這讓氣氛顯得有些沉悶,也許這真是一場各懷心思的聚會,但願這種各懷心思不要破壞“舊城以西”這間咖啡店的格調。
很快我們便來到了咖啡店的門口,而天空好似要配合那種說不出的憂傷格調,竟又飄起了小雨,我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已經斑駁的綠漆門對眾人說道:“就是這間咖啡店了,今天讓大家來,就是想請大家喝上一杯店老板自己調的舊城以西咖啡,我和米彩都很喜歡這間咖啡店……”
米彩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嗯,隻是咖啡店背後的故事很讓人傷感,但能被我們遇見也是一種幸運,提醒我們應該更珍惜自己身邊的人和生活。”
cc問道:“什麼故事?”
米彩回頭看了看店招,回道:“舊城以西的故事……我們還是先進去嘗嘗咖啡吧,我和昭陽請大家。”
當米彩說出我和昭陽這樣的話,已經隱晦的告訴在場的人我們已經複合了,而那一段曾經破碎的路,我們還將一邊修葺,一邊走下去。
我下意識的看向蔚然,他的麵色當即變得陰暗了起來,甚至是痛苦,這種痛苦不亞於信仰的倒塌,此刻我相信,米彩可能真的給過他要結婚的承諾,可是卻食言了,再次回到了我的身邊。
在大家都看向蔚然的時候,他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平靜,帶著一種溫柔的有些發冷的笑容看了看米彩,在所有人之前推開了咖啡店的門,獨自走了進去,而米彩卻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我拉起她的手,才回了神。
也許隻有她才懂,蔚然那溫柔笑容的背後到底意味著什麼。
第439章:永遠虧損的店
蔚然走進咖啡店後,眾人又目光一致的看向我和米彩,但這種目光l裡包含的情緒卻各不一樣,而我卻沒有心情去逐一理解,想必米彩也一樣,所以我們看了看彼此,在其他人之前打開了咖啡店的門走了進去。
走進咖啡店後,老板夏凡野依舊坐在吧台上看著一本雜誌,他沒有太多的熱情,我知道,這個男人的全部熱情已經消磨在了那個“舊城以西”的故事中,而在我們之前進來的蔚然則獨自坐在一個角落裡,好像並沒有點東西。
夏凡野起身相迎,我笑了笑對他說道:“我今天把朋友都帶來喝咖啡了,一共10個人,你給我們做10杯舊城以西吧。”
夏凡野點了點頭,取出一些咖啡豆開始研磨,我四處看了看,才發現這個咖啡店竟是如此之小,昨天隻有我和米彩時還不覺得,但今天人多了些,便感覺到了空間的擁擠,於是便將幾隻桌子拚在了一起,招呼眾人圍著坐了下來,隻是蔚然依舊獨自坐在那個靠近窗戶的位置,沒什麼表情的看著窗外的落雨。
與他最不熟識的向晨回過身,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道:“過來一起坐吧。”
蔚然隻是搖了搖頭,又將視線轉移到了窗戶外邊,而雨水已經附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層水汽,窗外的世界是模糊的,於是他好像成了這個小咖啡店裡最孤獨的人。
片刻過去,夏凡野終於送來了咖啡,依次在我們的麵前放了下來,對眾人說道:“這就是小店的舊城以西咖啡,請品嘗。”
cc先端起喝了一口,我以為她會被苦的皺眉,她卻很淡然,喝了一口後,點頭對我們說道:“咖啡很苦,但是隱隱約約的能感覺到一絲甘甜和清爽,味道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但卻讓人享受這種孤獨,因為孤獨裡還有等待著的希望。”
夏凡野看著cc,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認同了cc的這番點評,說道:“泡咖啡的水,是用薄荷葉煮出來的,不過隻放了半片,味道很淡,能喝出來的人不多。”
我望著cc,覺得很是奇異,一個整天抽煙喝酒的女人,看上去粗獷,卻是這麼細膩,至少我真沒有嘗出她說的那個味道。
“謝謝你的這杯舊城以西!”cc說完又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好似很喜歡這個苦中有甜的滋味,而其他人也紛紛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果然如夏凡野所說,能嘗出這個滋味的人不多,所以我們都皺著眉,包括之前已經喝過的我和米彩。
羅本率先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看著我身後的那幅畫,一開始看得很隨意,卻忽然起身走近,蹲在那幅畫的麵前細細的打量了起來,我回過身向他問道:“這幅畫不錯吧,是出自老板之手,名為被禁忌的城!”
羅本沒有搭我的話,表情凝重,伸手對身後的韋蔓雯說道:“給我紙、筆,快點!”
韋蔓雯趕忙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了紙和筆以及一本記事本遞給了羅本,羅本則盤腿坐在了地上,凝神注視著這幅畫,片刻後,低頭在記事本上寫起了詞和譜,於是小小的咖啡店裡更加安靜了,我們都知道,這幅畫給了羅本創作的靈感,實際上很多時候靈感是會相互傳染的,也許羅本和夏凡野便是同一類人,他們生來就是孤獨,卻又本能的會在孤獨中尋找寬慰,以謀求生路……所以他們的身上都有很重的藝術氣質!
我等咖啡涼了些之後,和之前一樣,一飲而儘,然後走到吧台,對夏凡野說道:“找個地方,咱倆單獨聊一會兒吧。”
他點了點頭。
。……
走過小隔層,我與他來到了一個不大的陽台,陽台上有一個遮雨的圓形雨棚,我們站在下麵,隨後從口袋裡抽出一隻紅梅香煙,遞給了他,又幫他點燃,各自吸了一口後,我笑了笑,問道:“剛剛那個品出你咖啡味道的姑娘,你覺得怎麼樣?”
“是個蠻特彆的女人!”
“當然特彆,她算一個流浪歌手吧,會抽煙,會喝酒,幾年前來到蘇州開了一個叫空城裡的音樂餐廳,餐廳很特彆,客人們自願付費,雖然經營模式很不符合市場規則,但一直生存到現在,我們都很欣賞她,尤其是她對人生和愛情的態度。”
夏凡野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我明白:他已經在那段逝去的愛情中絕望,這種絕望是不會被輕易喚醒的!
我們在抽煙中沉默,而我卻醞釀著怎麼開口,讓他接受來自自己善意的幫助,我真的不想看著這間“舊城以西”的咖啡館倒閉。
我深知自己不是一個委婉的人,深吸了一口煙後,還是以最直白的方式,說道:“我想幫幫這間咖啡店。”
他看了看我,並沒有拒絕,問道:“你想怎麼幫?”
“這間咖啡店如果不擴大經營範圍,以現有的模式去經營,一定會虧損的,這點你認同嗎?”
“我認同,因為這些年一直都在虧損。”
“那你願意擴大經營範圍嗎?”
他搖了搖頭:“不願意,如果改變了這間咖啡店的模樣,我情願關門,把這裡當作一個永遠的回憶。”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讓這個店一直虧損下去吧……”
他有些不太理解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解釋,道:“我有一間公司,正在做一個旅遊項目,叫做文藝之路,等這個項目最終做好,會在國內的旅遊版圖上打造出無數個有特色的咖啡館、客棧、酒吧、酒樓……如果這條路有生命的話,那麼舊城以西這種有故事的咖啡館,一定是這條路的靈魂……對於你來說,無法長期承受一間虧損咖啡館的經營,但是對於這條路而言,這樣的虧損,恰恰是一種人文的體現,我需要一個虧損,但原汁原味的店。”
夏凡野麵露思索之色,許久對我說道:“我懂你的意思,這間咖啡店我可以送給你……”
我打斷了他:“我不是要你送,你依然是這個咖啡店的老板,依然可以在這裡做咖啡,隻是希望這間咖啡店能夠加入我的文藝之路,所有的虧損由我的公司來承擔!”
“這……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剛準備進一步為他解惑,樓下便傳來了一陣劇烈爭吵的聲音,我探著身子往下看了看,是簡薇和向晨……他們正站在咖啡館對麵的屋簷下,雙方的表情充滿了壓抑著的憤怒……
第440章:二手愛情
我對夏凡野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後,便向樓下跑去,而除了蔚然和羅本之外的其他人也已經在我之前來到了咖啡店的外麵,這時,簡薇的麵色更加憤怒了起來,無比強勢的手指向晨,說道:“向晨,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些話非要趕到今天說嗎?”
向晨麵色冷峻無比:“我想問問你,除了今天,我們還有機會能碰上麵嗎?……我從國外已經回來半個月了,每次打電話約你,不是在公司,就是陪客戶,有他媽這麼談戀愛的嗎,你到底把我當作什麼?”
簡薇放下了指著向晨的手,語氣比他還冷:“如果你對我的事業這麼不滿,隻能說明我們對生活的追求不一樣,與其勉強在一起,還不如給對方一個解脫。”
“分手?……在這份感情中,我一直無條件的遷就著你,你就這麼輕易的和我說分手……然後呢?”
“你還要什麼然後?”
“你不覺得自己的心,狠的不像個女人嗎?”
“是你不能接受我的信仰!……我們不要在這裡爭執不休了,分手我覺得對誰來說都是一個解脫……”
“解脫、解脫……我在裡眼裡到底是什麼,腳鐐、手銬嗎?”
“向晨,有些事情你我都清楚,非要我把臉撕開了說嗎?”
向晨的情緒瞬間平息,卻沉默了很久對簡薇,說道:“總之我不會答應和你分手的,除了你,這輩子我沒有再想過娶其他女人……也許,我們都該冷靜、冷靜!”
顏妍終於來到了簡薇的身邊,勸慰道:“是啊,薇薇,你們都是成年人,彆說孩子氣的話,以後更彆說什麼分手了,差不多的時候就趕緊把婚結了吧……你說,你倆誰還經得起折騰!”
簡薇看著向晨,沒有說什麼,隻是背過了身,不願意再進行交流,而似乎除了方圓和顏妍夫婦,我們也插不上話,隻能這麼看著,至少我不知道該怎麼勸。
向晨點上一支煙,緩解著自己的情緒,快要吸完時,才對簡薇說道:“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頂多把我當作是一個高級朋友……但是簡薇,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在意你,更愛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等你想通了的時候,給我電話。”說完後又來到我的身邊,笑了笑說道:“昭陽,很謝謝你今天請我們喝咖啡,讓我們有這個機會把憋在心裡的話說清楚,下次等我來蘇州再聚,先走了!……各位,抱歉,先走了,有機會我請大家吃飯。”
向晨說完後,轉身向巷子口走去,而簡薇卻至始至終也沒有轉身去看他,一直聽到車子發動機的聲音從巷口處傳來,才對我們說道:“我也先走了。”
顏妍拉住了欲轉身的她,好言勸慰道:“你跟上向晨,好好聊聊,要是真的分手了,你到哪兒再去找這麼遷就你的男人?你這脾氣沒有個能遷就的男人,怎麼行?所以千萬不要等到失去了,再遺憾……”
話沒說完便被簡薇冷言打斷,道:“搞笑的言論,我的身邊為什麼就一定要有男人?我又為什麼需要依靠著男人的遷就活著?”
顏妍有些錯愕的看著簡薇,而簡薇已經走進咖啡店,拿過了自己的手提包,然後在眾人的注視中向巷口走去,卻沒有人知道,這個還在下著雨的夜晚,她是否會去找向晨。
。……
眾人已經陸續回到咖啡店內,而我卻站在屋簷下,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心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因為我不太能理解向晨臨走前說的那一番話,不僅僅是向晨,甚至是簡薇,她的話裡也有讓我費解的地方,但這隻言片語,根本不能有效的串聯起來,讓我想明白其中的緣由。
很快我便放棄了,因為我不了解,就算自己想明白了這些,意義又在哪裡,過去的那些是是非非,早已經離從我現在的生活中剝離了。
終於,我掐滅了煙蒂,再次回到了咖啡店裡,而羅本依舊沉浸在自己創作的世界裡,嘴裡時不時哼唱著,對剛剛發生的一切表現的很無動於衷,至於蔚然,他甚至連姿勢都沒換,好似被冰凍過,而這恰恰反應了他此時的內心正在經曆著一場嚴寒,但我卻不敢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去麵對他,因為從來沒認為愛情是一場較量,何況也不代表,經曆了這一劫後,自己就能穩妥的和米彩繼續走下去,否則今天也不會約上他一起來喝咖啡。
我再次從閣樓走到了陽台,而夏凡野一直沒有離去,我繼續剛剛沒有聊完的事情,對他說道:“其實我的意思很簡單,我隻需要舊城以西這個咖啡店掛到我公司名下,但所有權依然是你的,我們會作為一個重點去宣傳,而這個咖啡店依舊隻賣咖啡,沒有任何其他的附屬經營,公司每個月補貼你壹萬伍仟元的經營費用,你看行嗎?”
“你這是赤luoluo的幫助。”
“你錯了,我獲得的收益要遠遠比你大,這個咖啡店會給我們這個項目帶來精神文化上的升華,讓我們這個品牌有了真正的含義,隱性的價值是沒有辦法評估的。”
“你們完全可以複製這樣一家店。”
我笑了笑,道:“那有的隻是形,而不是神……隻有你開的咖啡店,才是真正的舊城以西,為了這個咖啡店,為了你的繪畫夢,為了你……你和她舊城以西的夢想,不要再拒絕了!”
他沉默了很久,在沉默中又抽了一支煙,終於對我說道:“謝謝。”
“真的沒有必要客氣,我很慶幸自己能夠遇到這間咖啡店,有機會結識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畫家,這一定是她最願意看到的。”
他的眼眶濕潤了起來,這一刻,我好似透過了他的眼睛看到:她曾經為了他的畫家夢,傾儘心血的模樣,哪怕勞累,卻仍帶著笑意,去憧憬著……於是連我也有了一種被撕裂的感覺,在我有夢想卻貧乏的時光裡,我的身邊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女人,我隻是荒廢了夢想獨自走完了那段路,但和夏凡野相比,我卻無法評判,誰幸或是不幸!
。……
離開閣樓回到了樓下,沒有離去的眾人仍在沉默中喝著咖啡,而羅本的那首歌似乎還沒有寫完,他時而皺眉,時而興奮,我看了看時間,從來到現在已經半個小時過去了。
我又和夏凡野要了一杯咖啡,然後端到了蔚然的麵前,說道:“出去聊聊可以嗎?”
他似乎也等待著這一刻,徑自打開了屋門向剛剛那個屋簷下走去,我端著咖啡緊隨其後,然後兩人麵對麵的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