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扔掉雨傘,從口袋裡摸出鑰匙“蹬蹬”向樓上跑去。
鑰匙扭開了門的鎖扣,抬腳就將門踹開,站在客廳裡憤怒的罵道:“臭三八,你tm給我出來。”
連罵了三聲卻沒有人回應,我抬腳踹開了她住的那間屋子的房門,屋裡空無一人。
看著被收拾的一塵不染的房間,想起自己在外麵淋著雨的行李,我心中的火燒的更旺,抬手就將她床上的被子摔到了地上,還不解氣連席夢思都給掀翻了,枕頭和毯子鋪了一地。
……
歇斯底裡後,我站在米彩的房間裡點了一支煙,緩解著怒火。
米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房門外,手中拿著拖把和一隻方便袋,裡麵裝了不少生活用品,剛剛她應該是去超市了。
她怒視著我,我一把抓住她胸口的衣服,將她揪進了房間,力道大的讓她丟掉了手中的袋子和拖把,東西又撒了一地,剛剛還一塵不染的房間因為我的憤怒瞬間一片狼藉。
我將她拖到窗戶口,打開窗戶讓她看著在雨中淋著雨的行李罵道:“你tm有病吧?為什麼把我的行李扔在雨裡?”
米彩掙脫了我,冷言說道:“你一點沒來,我就找人幫你搬出去了,有問題嗎?”
“被其他事情耽誤了,晚來一會兒怎麼了?”
“答應幾點就是幾點。”米彩寸步不讓,眼神充滿堅決的說道。
“你tmd不可理喻!”我火氣更甚,抬手就做了一個要抽她的動作。
我原以為她會本能的做個躲讓的動作,或者閉眼,沒想到她依舊冰冷的看著我,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我放下了抬著的手,眯著眼睛對她說道:“你給我把東西原原本本的搬上來,我假裝這個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不去。”米彩美目中隱有淚光,卻堅決的對我說道。
我點頭:“你不去是吧?……”
話音剛落我將地上的被子和毛毯帶著發泄和報複的快感全部從窗戶口扔了下去。
風雨中,落下的被子和毛毯看上去是那麼的飄零和無辜,又好似一道道被無情揭開的深深淺淺的傷疤,我看的有些失神,有些後悔,我不該這麼衝動,不該如此的對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或許是那雙落在雨中的黑色皮鞋刺激了我,我心中一陣陣抽搐,在雨水落在黑色皮鞋的殘影中,我好似看到了自己和簡薇死透了的愛情。
……
被子和毛毯終於在上下的交替中落在了地麵上,我有些心虛的對米彩說道:“現在咱們扯平了!”
我的話音落下後,淚水從米彩白皙的臉上落了下來,她咬著嘴唇看著我。
看著滿目瘡痍的屋子,愧疚感忽然充斥著我的內心,卻仍瞪著眼對米彩說道:“我知道你不爽我,看不起我,是的,我是窮,沒出息,但這絕對不是你可以不尊重我和我行李的理由,你是女人,今天我和你發揚一下紳士風度,扔的是你的被子和毛毯,下次我連你人一起扔下去!”
說完我又從錢包裡抽出昨天她給我的那張銀行卡,放在桌上說道:“卡裡我一共取了4016元,現在我是沒錢還你了,不過我一定會儘快想辦法還給你的。”
淚水在米彩的眼睛裡打著轉:“混賬,你們所有人都是不信守承諾的混賬……”
我意外的看著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半晌才說道:“我走了,欠你的錢一定會還給你,雖然晚了些兌現承諾,但並不是你所認為的不信守承諾。”
米彩沒有回應我,依然怨恨的看著我。
……
我離開了,我不知道米彩是不是還在哭,但卻知道待在那個被我弄的一片狼藉的屋子裡一定很不好受。
可正如她之前罵我的一般,我的確是個人渣,也是樂瑤口中的禽獸,禽獸似的不願意控製自己的情緒,人渣似的隨性妄為!
攔了輛出租車將自己的行李搬到一個能避雨的路邊涼亭下,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裡落腳,我現在身上剩下的錢也不夠去租房,住賓館更不是長久之計,而我唯一願意去借錢的方圓,也因為我昨天的不聽勸,對我有諸多脾氣,暫時拒絕和我聯係了。
是的,這些年我隻會找方圓借錢,我把他當交心的朋友,從來不介意將自己的窘迫和潦倒展現在他麵前,而彆人,我不會。
我好似忽然就被這個世界給拋棄了!
……
點上一支煙,坐在涼亭裡的石凳上,看著來往的車輛我有些失神。
我的生活不該如此,可這兩年我卻像這座城市中的那群沉默佇立的樓一樣孤獨、無助的活著,這一切全部源於那個女人,我明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牽住她的手,可依舊固執的跳不出,離不開她的溫柔。
風吹的我有點冷,我從編織袋裡找出一條圍巾給自己係上,終於擋住了些沒完沒了往我胸口灌的冷風。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我就坐在涼亭裡重複發呆和抽煙這兩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直到天色漸暗,才真正有了渴望被拯救的心情。
驟然響起的電話,讓我一驚,抹了一把臉,才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這個電話是板爹打來的。
板爹是我爸,為人古板、木訥,在一中小型國企的采購科工作了15年,進去的第一年就是副科長,15年過去了,他竟然驚天地泣鬼神似的沒能把那個副字給拿掉,這還不算什麼,更牛逼的是:明明采購科是一個可以撈油水吃回扣的部門,15年硬是沒見他收過一份禮拿過一分錢回扣,這份鐵板似的操守,讓他的同事紛紛私下尊稱他為板科,總算擺脫了副科的頭銜,於是我也在17歲那年與時俱進的改稱他為板爹,但他一直誤以為我喊的是“俺爹”。
接通電話,我聽到了板爹木訥的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他對我說:“昭陽,我馬上到蘇州了,明天早上有個展會要參加,今天晚上到你那兒住一宿。”
我頓感苦逼,這個周末實在是撞了邪了,怕什麼來什麼,打死也不能讓板爹知道我混到身無分文、無家可歸!他雖古板,不代表沒脾氣。
我心念急轉:“板爹,你自己在車站附近找一個賓館住成嗎?我今天晚上和同事一起吃飯,時間肯定不會短。”
“你吃你的,鑰匙你不都放在門框下麵的嗎,我進的去。”
“最近賊特多,沒放。”
板爹不依不饒的說道:“那就等等你,吃完飯彆瘋玩,早點回來。”
“板爹,你看你坐了半天車,估計累的夠嗆,你就近找個賓館住得了,你來我這兒還舍不得打車,這會兒又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你那胳膊腿兒也不經擠!”
我百般推脫板爹也不著急,最後說了一句:“你媽給你織了件毛衣我給你送過去。”
……
聽著“嘟嘟”的掛斷音,我愣了一愣,片刻反應過來,立馬肩上扛著行李袋,手中拖著行李箱向路邊跑去,張望著等待出租車,這個夜晚我還得住回那套現在已經屬於米彩的房子裡。
不管她願不願意,我也非住不可,要是讓板爹知道我現在的境遇,非氣出個好歹來不可。
第5章:暫且等等
風雨中,我打車回到那個住了2年的破舊小區,下了車,下意識的張望米彩的那輛奧迪q7有沒有停在樓下。
很幸運,車子不在,更幸運的是:房子的鑰匙我還沒還給米彩,我很樂觀的想道:反正板爹就住一宿,要是今天晚上她不回來,一切不就有驚無險的擺平了麼。
我最快的速度跑回到屋子,用最短的時間將自己的行李放回原處,又鋪好了床鋪,這才撐著傘站在公交站台等待著板爹的駕臨。
大約一刻鐘,一輛從長途汽車站發車的公交車緩緩駛來,我仰著脖子張望著,果然看到了提著公文包從車上走下來的板爹。
我衝他招手喊道:“板爹,這邊。”
板爹有些意外的來到我身邊,問道:“你不是和同事去吃飯了嗎?”
“吃飯是小事兒,你來是大事兒,我分得清輕重。”我說著從板爹手中接過公文包替他拎著。
板爹沉默,隨我向小區裡走去。
我抱怨道:“板爹,你這都是公費出差,下次你來我這兒直接打的成嗎?又不是不報銷!”
“公費也是錢,省一點是一點兒。”板爹言語嚴肅。
“咱們政府幾萬億外彙儲備在美利堅存著呢,不差你這點兒打車的錢!”
板爹沒有言語,顯然不願意與我做價值觀上的爭論,他一直這樣,隻要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從來不願意解釋,好似自己一個人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然後在這個獨立的世界裡做了15年的副科長。
……
回到屋子裡,板爹從除公文包外的另一隻包裡拿出一隻不鏽鋼飯盒對我說道:“這是我上個星期釣的野鯽魚,你媽給煮了,讓帶來給你吃,你想吃的時候熱熱就行了,不熱也行。”
“咱今天晚上就給吃了吧。”
板爹疑惑的看著我問道:“你不是和同事吃過了嗎?”
“這不你來了嗎,吃一半就回來了。”說完又趕忙打岔:“對了板爹,我媽釀的糯米酒你這次帶了麼?”
板爹點了點頭,又從包裡拿出一隻原來裝橙汁的瓶子,裡麵裝的正是我喜歡喝的糯米酒。
我和板爹一人倒了一杯糯米酒,吃著煮好的鯽魚和花生米,等著電飯鍋裡熬著的白米稀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我有些心不在焉,生怕米彩會突然回來,嚇到她不要緊,要是在板爹麵前露了餡,我就可以去死了。
……
一杯糯米酒剛下肚,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緊隨其後聽到鑰匙插進鎖孔裡的聲音,我有點慌了神,看了一眼板爹,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門。
門被打開,果然是米彩走了進來,眼前的景象讓她愣在原地,倒是板爹沒太大反應,隻把米彩當作與我合租的人,也或者當成了女朋友。
沒等米彩開口,我一把扶住她的手臂,關切的問道:“你喝酒了吧?我扶你進屋……千萬彆謝我,大家合租在一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嘴上說的客氣,卻以一個板爹看不見的角度,抬手捂住米彩的嘴,幾步把她推進了她的房間裡。
“人渣……你放開我!”米彩掙紮著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彆叫喚!”我壓低聲音說道。
米彩又掙紮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傻子都知道她是要找警察收拾我,我這行為的確夠得上私闖民宅的罪行了。
我從她手中奪過手機,將她按倒在床上,騎在她身上防止她繼續掙紮,也管不上這是一個多麼流氓的姿勢。
我壓低聲音緊張的說道:“你tm彆叫喚了,讓我爸聽到,我就死了!”
米彩根本不理會我,表情驚恐,本能的抬手死死揪住我的頭發。
我疼的要崩潰,齜牙咧嘴卻不敢吭一聲:“你丫輕點,頭快被你揪禿了!”
“人渣……”被我捂住嘴的米彩喊的含糊不清。
我怒言:“我tm就是一人渣……!”
隨後又低聲說道:“但在我爸眼裡不是!他有高血壓,要是知道我混的身無分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非給他氣背過氣了……大姐,你就當可憐我,對付一晚上,他是來出差的,明天早上就走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來煩你!”
米彩總算停止了掙紮,鬆開了我的頭發,但一雙美目依然帶著憎恨和厭惡瞪著我。
我小心翼翼的鬆開了捂住米彩嘴的手,這一次她總算沒有再叫喊。
我長舒了一口氣,片刻才意識到自己還騎在米彩的身上,剛帶著歉意準備起身時,米彩身子一扭,重重一推我,我“咣嘰”一聲直直從床上栽了下去。
“昭陽,你在裡麵乾嘛呢?”板爹聽到動靜,問道。
我忍痛,道:“撞櫃子上了……”
板爹沒再追問,米彩終於帶著報複後的似笑卻怒的表情看著我。
“我警告你彆亂說話啊!我爸真有高血壓,經不起打擊,你給我待在房間裡不許出去!”
米彩不答應也不否定。
我又做了個拜托的手勢,她依然不言語,我隻能自我安慰的當她默認了,又懇求的看了她一眼,這才帶上房門向屋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