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聯軍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戰爭的勝利者了。畢竟,當前的局勢持續下去,長安城必破無疑,取得全功,也就隻是時間問題。
然而,儘管如此,聯軍上下,卻看不到太多戰爭勝利的喜悅感;同時,按理說應該非常絕望的長安城內,氣氛雖然稱不上好,但也還沒有到放棄抵抗的地步。
究其原因,那當然是因為,雙方誰也不敢肯定,陸青與秦尚的那場戰爭,到底誰勝誰負,還是同歸於儘了。
秦國人還在想著,萬一秦尚贏了,一旦這位大秦皇帝回歸,當前的一切困難,都將被扭轉。這也是他們堅持繼續抵抗的根本原因。
同時,聯軍也在憂慮這一點。
但日子總要繼續,仗也得打下去。
所以,聯軍對於長安的圍困,仍然在繼續。
但同時,燕國的朝堂,也高速的運轉了起來。
這場戰爭,聯軍是毫無疑問的勝利者——在秦尚不出現的前提下。而在聯軍之中,燕國更是毫無疑問的領導者。
整個修行界東方就不用多提了,魏國、吳國都已經沒了,他們的領土,如今也已經全都是插上了燕國的旗幟。齊國倒是還存在,但大齊皇帝可也姓陸。
晉國、梁國的皇室確實還存在沒錯,但是這兩個國家,都被打得瀕臨滅國之後,被燕國給救起來的。
尤其是梁國,首都、乃至於絕大部分的領土,在一時之間都被秦人拿下了,最後是燕國人,一手給打回來的。
南邊,接受蜀國投降的,是燕國;楚國倒是各方麵還比較獨立,然而在大勢之下,也根本不可能翻起什麼水花來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整個修行界,除了還沒有攻克的長安城之外,已經是燕國、或者說是陸氏說了算了。
在上古時代之後、九國時代之前,還曾經存在過一個大周皇朝。這大周皇朝,那就切切實實是有明文記載的了。
那是曾經統一過整個修行界的龐大皇朝。
所謂的九國,是建立在大周皇朝崩潰後的屍體上的。
而在陸朝熙的心中,也有一個計劃——建立一個統治整個修行界的秩序,而陸氏,當然就是這個秩序的統治者了。
這個計劃,本質上,是他的父親陸青的要求。很早很早,他就知道父親大人的野心了。那時候,他還很懷疑,這到底能不能城鎮。畢竟,九國時代,已經持續了那麼長的時間,想要統一,哪裡有那麼容易?
但到了今天這種地步,這件事情毫無疑問已經具備了客觀條件。剩下的,也就隻有執行了。
雖然,現在還有秦尚沒死、陸青戰敗這個隱患的存在,但是畢竟已經這麼多年沒有消息了,甚至很多的下層修士,都偏向於認為,陸青與秦尚兩位當世驚世絕倫的頂尖修士,已經在那一戰中同歸於儘了。
陸朝熙當然不相信,他始終堅持認為,那場戰鬥勝利的,會是他的父親。所以,大帝國的計劃,仍然在有條不紊的推進之中。
當下,直接執行,那肯定是非常不合適的。
畢竟,現在怎麼說也還是戰爭時期,聯盟還是要維持存在。直接取代掉晉國、梁國,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這有可能會導致南邊尚且還保持著統治力和軍隊的楚國,直接離心離德,也非常有可能導致兩個國家本土,一些本土勢力的反抗。
更何況,建立大帝國,進行統治,也不一定非得吞並其他的國家。
陸朝熙在考慮另一種更溫和,同時也會非常有效的方式。
他打算在‘仙國’這一單位上,再設立一個仙皇會,自己擔任這個‘仙皇’的職位。
仙皇,擁有統治九國一切之領土的權力。各國仍舊可以存在,但是各國的朝政,都是需要仙皇統一安排的,乃至於皇位的更替,也需要經過仙皇的準許。
當然,他當這個仙皇,也不可能真的一個人將天下所有的事情,都給安排妥當。他也需要自己的行政機構。
而這就是所謂的仙皇會,或者叫仙朝。而仙朝,與各國朝廷的關係,就類似於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的關係。
仙朝,當然也就隻為仙皇負責了。
至於各個國家的朝廷,理論上,是雙重負責製度。一方麵,他們需要為各國的皇帝負責;另一方麵,他們也要聽從仙朝的命令。
然而,這種雙軌,是不可能公平的。
陸朝熙也不會讓這種製度變得公平。
尤其是趁著戰後,燕國無論是從影響力還是實力,都完全碾壓其他國家的時候,他就要將這種雙軌製度,深深的印刻下仙朝為先的印記。
第一步,就先讓各個仙國的皇帝,變成純粹的國家元首,不承擔太多的直接任務;後續,則慢慢將他們變成吉祥物,從製度上,讓他們無法插手具體國政。
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就已經差不多了。再往後,就看看各國的皇室,到底是什麼樣的反應,以及到時候製度執行起來,具體會是什麼樣子。
如果尚且還可以的話,那麼就這樣維持下去;如果不行,那就乾脆一點,取消各國皇室,隻保留各地政府,也不是不行。
這些,當然是比較遠期的設想了。然而,一切遠期目標,當然是需要從當下出發,一步步的往下推進的。
實際上,在當下,這戰爭還沒結束,前方雲集大軍的情形下,後方的官僚們,也並沒有閒著。他們也已經接到了相應的命令,開始忙碌了起來,甚至忙碌程度,比前線戰場上還要更甚一些。
首先,既然要將仙朝的影響力儘可能的擴大,那麼,儘可能的讓各個國家的朝堂上,充斥著燕國的自己人,這就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當下,就有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晉國、梁國之內,由於之前的戰爭,朝政體係,被破壞得比較嚴重。現在,他們的領土也基本上都已經被收複了,相應的行政體係,肯定是要重建的。同時,他們肯定還需要承擔向前線供給補給的職責。
在這個時候,就大可以接著名義上幫助兩國重建行政體係的說法,將大量成熟的燕國官僚,充入其中。
同時,也大可以從當地,挑選一些親善燕國的官僚出來。
總之,這樣重建起來的政府,必然跟燕國這邊非常貼近。
另外,像是‘仙朝’的架子,現在也可以開始著手去搭建起來了。
陸朝熙建立了一個戰時的行政朝會,以戰爭的名義,統管聯軍一切事務。裡麵大多數決策層的成員,當然都是燕國人。不過,也相當程度上吸納了其他國家的精英、高手進入其中,好讓名義上的聯軍高層,變得更實在一些。
當然,本質上,這肯定還是燕國人說了算的。
在這個戰時統籌行政朝會上,陸朝熙已經開始經由此,直接插手各國的朝政管理。
對於楚國,暫時還不多去刺激,但是對於晉國和梁國,還有投降的蜀國,那乾涉程度就會很深了。
遲遲不宣告戰爭勝利,除卻長安城還沒有攻克下來、秦尚或者陸青的蹤跡還沒有被發現,難以確定最終的勝利者這兩點之外,利用戰時的特殊條件,以臨時行政朝會,建立仙朝的框架和底子,也未嘗不是另一個原因。
戰時,以戰爭的名義,搞這種事情,可比徹底和平下來之後,直接去執行要方便太多了。
……
長安城下的戰爭,在持續了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之後,已經變成了形式上遠大於內容上的了。
誰都知道,對於長安的攻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搞定的事情,而且,這裡的戰鬥,本質上,對於大局的影響力,已經不算太大了。
然而,這場戰爭畢竟還是在進行當中的。
陸朝熙也不是完全為了搭建仙朝,才遲遲不結束戰爭。
所以,在長安城下,戰火還是始終在繼續著的。
破陣炮,擺了許多,幾乎時時刻刻,都有在開火。甚至,時不時的,都會組織起來一場比較大的攻勢。先是所有的破陣炮,集中起來,狂轟一陣,然後由大量的高級修士帶隊,乃至於會直接排上法相高人,直接帶隊發起進攻。
而這樣的戰爭,往往會讓長安城內,死上一些修士。
這個代價肯定是要付出的,在強攻之下,整個守護大陣,總要人去主持,而且在非如此沉重的壓力之下,法陣承受的代價,靈脈承擔了絕大多數,但是主持陣法的秦國修士們,也是要承擔一部分的,那就自然而然會有人因此而亡。
這種傷亡,往往是集中在中低級彆的修士上。高級修士,隻要龜縮不出,還是不至於就這樣完蛋的。
當然了,進攻一方,自然也會有一些人員上的損失。
但雙方之間的差距就在這裡了。
這種程度的傷亡,聯軍完全可以承受。他們死傷的人手,很快就能夠從後方補充上來。尤其是低級彆修士,在坐擁幾乎整個修行界的情況下,那幾乎就是想要不衝多少就能夠有多少。
世界鎖被解開之後,低級修士的培養成本,原先就不高,當下那就更低了。
哪怕是築基修士的培養成本,都算不上有多高。
但同樣的情況,放在長安城內,那可就是很大的麻煩了。
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人口不足。
修士再怎麼高高在上,再怎麼視凡人為螻蟻,他們本質上,也都是從凡人的群體之中誕生出來的。
而就算是世界鎖被解開了很多,凡人之中出現具備靈根的人的概率,也大大提升了,同時像是五靈根、四靈根這種,原本是很低級的天賦,根本不會有什麼培養價值的,也更容易成為修士、乃至於獲得更高的成就了。
但這又能如何呢?當前的世界鎖被解開了那麼多,可也沒有到完全被解開的地步。凡人之中,出現可以修煉的修士苗子,本質上,還是少數情況。
長安雖然如此之大,但是怎麼跟外麵一整個世界相比?
更何況,大量的物資,還要供給戰事。能夠留下來,作為修士培養所需之資源的,那就更加的稀少了。
多種惡劣的情況,疊加起來,都讓長安城內的修士,在損失之後進行補充,變得非常艱難。
雖然沒有到死一個就少一個地步,但其實也差不多了。
尤其是對於中高級彆的修士來說,就更是這樣。
他們已經在這種環境之下,堅持作戰好幾年了。暫時看上去,還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的。但毫無疑問,隨著時間繼續推移,他們或許能夠撐到十年、二十年,但聯軍完全可以將這種圍困,變成完全的持久化。
聯軍可以向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而秦國人,背靠長安城,難道還能撐五十年?一百年?
早晚有一天是會扛不住的。
而說回當下,這一次的進攻,也是例行而為。
帶隊的人,是陸薇文。
在炮火轟鳴、破陣炮的集中轟炸過去之後,陸茗朝率領的萬人軍團,就發起了直接的進攻。
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修士,組成相應的陣法,集合所有人的力量,針對長安城的守護大陣,開始潑灑各種術法。
而陸薇文,也展開了自己的法相之軀,白金色的劍氣,帶著駭人的氣息,以及斬開一切的氣勢,向長安大陣攻去。
整個氣勢,看起來是相當凶猛的。
但……誰都知道,這幾乎已經變成了日常演練了。
按照一般的情況,大家這樣集合起來,打上差不多一天一夜,待到自身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自然而然就會退去。
甚至,某種意義上,從各地征調一些修士,來進行一番這樣的演練,也未嘗不是一種針對修士的培養方式。
反正,死傷率很低,又是正兒八經的大軍團作戰的實戰,這種機會,順帶著利用起來,也是挺好的。
甚至包括陸薇文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她向來是個非常具備戰鬥意誌、氣勢很高昂的人。但問題是,眼下這種情況,她經曆得太多次了,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些麻木。
然而,在打了差不多半天的時間之後,她忽然覺得,這一次……好像有點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