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道友,你這是什麼劍法?”
“陸道友,能跟我聊聊你對劍之一道,是什麼看法嗎?”
“陸道友……”
陸青被搞得不勝其煩。
以前,他也不是沒有聽說過白南天這號人,畢竟人家在整個燕國的名氣很大,以前就是非常著名的絕世天才,後來人家也成功的兌現了自己的潛力,輕輕鬆鬆進入到了金丹期,然後又踏入了元嬰。
在傳聞之中,這是一位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大帥哥,一劍斬儘天下敵,很颯很酷的那種人。
但不管是啥傳聞,都沒有說過,這家夥居然這麼話癆啊!
在殺死了鄒子午、白南天見識到了陸青的‘破天’一劍後,就變成了這副德行。
其實仔細想想,陸青也能夠想象得出來,白南天為何如此。
白南天這人,其實可以算是有點單純的。他在過去的生涯之中,整個的人生經曆,可能最主要的就是兩塊——修煉與戰鬥。
在雲霄宗這個燕國第一大宗門裡成長,從小就是天驕之子,被宗門高層的師父收為徒弟,然後一路成長上來。他不用去跟人勾心鬥角,自然而然就是雲霄宗那一代的首席;一路天資縱橫,有長輩鋪路,再加上自身戰鬥力確實猛,他隻需要好好修煉,實力自然而然的就增長了上去,偶爾抽點時間各處遊曆一番,自然就會有很強的實力和很高的地位。
從來不需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白南天自己的性格就逐漸養成了那種一心隻顧修煉,彆的啥也不管的樣子。
麵對一般的人,他最多也就表示出一些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尊重感罷了,想要再多些彆的,那肯定就不可能。
然而,當自己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尤其是在劍之一途上,遠遠超過白南天的想象的時候,他那種一心向道的強烈熱情,自然而然就會被激發出來。
當然,話說回來,陸青能夠感受到,白南天心裡除卻那點仰慕,最大的想法,應該還是希望能夠從陸青這裡學到這門劍法。
一心向劍之人,見到陸青展現出來的這破天一劍,想學簡直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教是不可能教的,除非白南天願意加入陸家,那……
那也不行。聖白劍典本質上是一種金天靈根才能夠修行的功法,在靈根上,白南天跟這門功法並不相符。
當然,不管怎麼樣,白南天也是雲霄宗當今最具有天賦的一個人,也可以說是整個燕國境內,最年輕的元嬰修士,自己又對人家有救命之恩,趁著這個時候,打好一點關係,也總歸沒什麼問題。
一路上,陸青麵對白南天熱情、好奇的各種詢問,也都耐著性子解答了許多。
不過,這種時間總歸不算漫長。
很快,他們二人就來到了此行最終的目標地——燕國皇宮。
皇宮一片寂靜。
在宮廷的門口,幾個禁軍護衛瑟瑟發抖的看著半空之中而來的巨龍,以及站在巨龍頭上、漂浮在巨龍身邊的兩個人。
之前,他們二人與鄒子午在燕都內城的入口處,那激烈的戰鬥波動,哪怕是感知再怎麼遲鈍的凡人,都能夠清楚的察覺到。更彆說,這幾個守門的禁軍衛士,還都是築基層次的修士了。
他們明確的知道,眼前的兩人一龍,隨便哈口氣,他們就要徹底蒸發。讓他們能夠繼續堅持的站在這裡,手持武器,守衛宮廷大門的,就隻剩下一股儘忠儘責的心態。
死則死矣,氣度總不能失。
畢竟,他們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麵。
不過,陸青二人,倒是也沒有什麼對付這些守門禁軍士兵的意思。
沒有必要。
眼下的燕都,在防備力量上來看,近乎於是個空城。羽林禁軍的大部隊,被調集到了平州前線去。帶隊的鄒子午可以作假,但是那三萬羽林禁軍也全是假的?那不現實,雲霄宗又不是真的傻子。
在鄒子午被陸青解決掉之後,在燕都之內,應該已經沒有能夠阻攔二人的活人了。
眼下的皇宮,也沒有必要去闖。
畢竟,燕皇的突破地,是在燕都的上空,那個人工打造出來的雲端平台上。
陸青當然還記得,那個平台的具體位置。
他招呼了一聲,帶著白南天一起向上飛去。
穿過了一層雲,白南天有些疑惑的問道:“燕皇的突破地在這裡?但是我什麼都沒看到啊。”
“有幻術屏障的。”陸青一邊說著,一邊跺了跺腳。
他腳下的龍魂,得到指示之後,就隨著陸青手指的方向,噴出了一道劇烈的星木劍火。
龍火所覆蓋之處,原本是空無一物的。白南天還覺得有點奇怪,怎麼瞎放火?
但當火焰衝進雲層之內後,白南天卻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那處濃密的雲,被吹散之後,露出了一個碩大的正方形空洞。
那空洞,跟周邊的環境,保持著一致的模樣。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不是遭到了大範圍的覆蓋性攻擊,哪怕一頭撞上去,怕也是看不出來這塊地方,跟周邊的有什麼區彆的。
明明現在他們已經距離那突破平台並不遙遠的距離了,但在陸青發動攻擊之前,白南天還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並不是白南天的感知能力太差了,相反,他這方麵,在元嬰修士之中,甚至算得上優秀了。這隻能說是李世文布置在自己的突破平台之外的幻術屏障,水平實在太高。
當時,陸青能夠發現這個被幻術屏障隱藏著的平台,也是純粹靠自己意識體可以無視地形、無視禁法,自由行動的特性,然後在大燕皇宮上空,一寸一寸的飛過來飛過去,耗費了大量的時間,才一頭撞進來。
不過,龍魂這一發全力而為噴出去的火焰,卻讓幻術屏障沒有辦法再繼續掩人耳目了。
幻術屏障仍猛然在儘心儘責的發揮著效果,然而在強大的力量衝擊下,卻也在沒辦法毫無破綻的掩藏內裡的情景。
哪怕是通過肉眼,也能夠看到那個巨大的正方形區域內,藏著些什麼。
“看來李世文就藏在裡麵。”白南天興致勃勃的喚出法劍,說道,“趕緊把這個陣法打破,進去阻止李世文突破。在突破過程中被強行打斷,李世文不死也要去半條命了,肯定沒有辦法再拿我們二人怎樣,我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他現在滿心想的,就是趕緊解決掉燕都的事情,然後他就可以好好的向陸青討教討教劍法了——雖然他現在也不知道,陸青到底願不願意教他。
但陸青卻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現在還沒到說穩能解決的時候。
李世文不會將自己的突破是否成功,完全把寶押在鄒子午的身上。
那位大燕丞相,對李世文確實忠心耿耿,而且天分很好。雖然靈根相對比較一般一些,但是在修行上,天賦重要,個人機遇、努力、悟性,卻同樣也都非常的重要。鄒子午就是在後者上,做得比較出色的人。
但無論如何,他都僅僅隻不過是個元嬰三層的修士。
李世文先前搞了那麼多的騷操作,最大的目標,是想要牽扯住雲霄宗的惟雲,這位法相期高手被魏國大將軍夏滄拽在前線,動彈不得,就已經是萬幸了。
而其實,魏國的北伐動靜,比李世文當年開始謀劃的時候,計劃中的還要更加猛烈。這證明了魏國在這件事情上也有自身的野心,很難不讓人憂心忡忡。
但話又說回來,這在客觀上,是給李世文幫了很大的忙,魏國的北伐,不僅拽住了惟雲這個法相期的大高手,另外還超水平發揮,讓雲霄宗的元嬰高手們,絕大多數也都得老老實實的在前線戰場上呆著,能出動的,也就隻有白南天這一個人了。
對於外界的情況,正在突破之中的李世文,是完全不知曉的。實際上,在李世文開始正式進行突破之後,在外界主持各種事項的推進的人,就是鄒子午。
在察覺到隻有白南天一個人進入到燕都之後,鄒子午甚至覺得,陛下突破已成了定局。陛下最後遺留下來的手段,都用不上了。
但陸青的插手,讓一切都沒法再說了。
實際上,在陸青出現、以淨化之雨,化解掉了他最大的手段之後,他就感覺到,自己可能要死。
雖然,死亡這件事情令人很遺憾,但在臨死之際,他也並不覺得慌張。
自己雖死,但皇帝陛下的突破,是不容被打斷的。
他也相信,陛下留下來的最終手段,可以擋住陸青和白南天。
……
對於李世文的最終手段,陸青也是知道的。
畢竟,在此之前,他在意識體的狀態下,是天天監控著這位大燕皇帝的,對他的布置簡直門清兒。
之前對付鄒子午的時候,於陸青而言,充其量也隻能算得上是一場熱身活動。
眼下,這才是李世文最後的保障,也是最大的挑戰。
龍火持續的朝著那處平台噴著,直到包圍著整個平台的幻術屏障,徹底在動蕩的靈氣之下,完全失效,露出了裡麵的陣容。
一整個碩大的金屬平台,在正方形的光膜保護之下,漂浮在雲端。
這正方形的光膜,顯然是一種非常厲害的防禦陣法。
不過,單單靠這防禦法陣,是休想擋住兩位元嬰修士太久的時間的,甭管這個陣法多牛逼。
陣法厲害,無人主持,那也是一時的。除非層次差得太遠,否則能攔住兩個元嬰修士幾天、一兩個月,還能攔住一年?一年的時間,狂轟濫炸,無人主持的陣法早晚都得被破掉,哪怕有靈脈在後麵頂著都不行。
現在,這陣法後麵確實有人,但也就李世文一個……
不對,怎麼還有一個?
幻術屏障消失之後,在半透明的防禦光罩後麵,陸青和白南天赫然看到,除卻盤腿坐在平台正中間,閉著雙目正進行突破的皇帝陛下本人之外,在平台的邊緣,赫然還有一個人!
他穿著一身莊嚴肅穆的長袍,這長袍底色為黑,其上刺繡著金色的龍紋圖案,跟燕朝皇帝的服飾一模一樣。冠冕戴在頭上,玉珠串成的冕旒,紋絲不動。
這人的麵相上,看上去是個中年男人,五官跟閉眼的李世文,略微有些相似。隻是,他的雙目之中,並無半點光彩,看上去不類活人。
“這是誰?怎麼還有一個人?”白南天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
陸青的聲音,幽幽響起:“這是咱們大燕朝的第三代皇帝。”
“還活著?”白南天的瞳孔頓時縮了一下。
他努力的翻閱了一下自己的記憶,隱約記得,不知道從哪兒看過的記載之中,提到過,這位大燕的第三代皇帝,名叫李雲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法相期頂級高手!
在那個遙遠的年代,燕國國內的形勢,還不是現在這樣子。當時,雲霄宗雖然已經建立了,但卻隻是武州的一個地方性宗門,甚至在武州之內,都並不算是霸主,遠遠達不到如今的地位和層次。
那時候的燕國,朝廷才是最強盛的,統領著燕國七州之地,皇帝的權勢,是可以真正的貫徹到國度的每一寸土地上的。
當然,後來隨著宗門勢力的強大、再加上後代的皇室之中,再也沒有出現過法相期的高手,此消彼長之下,燕國成了眼下這種宗門為主的形勢,皇帝的權威被壓縮。
但……李雲絎少說也是好幾千年前的人物了,哪怕是法相期的修士,也不可能活這麼長的時間。
那現在,他看到的李雲絎是啥?
白南天不由得將探究的目光,望向了在旁邊的陸青。
“他早死了,這是他的遺蛻。”陸青給白南天這個臨時隊友解釋說道,“隻不過,李雲絎是戰死的,並非是壽元耗儘而亡。在死時,他的法相之軀,仍然保持著很強的力量,被李氏皇族修複後,製成了活屍。”
看到白南天臉色有點奇怪,陸青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活屍隻殘留了很細微的神魂,沒有思考能力,隻有基本的戰鬥本能。而且,由於沒有完整神魂,還死了這麼多年,身體活性大為下降,不可能有真正法相期的實力,這個放心吧。”
白南天聽完這話,總算是舒了一口氣:“要是這樣的話,那還好……”
“但也彆太大意了,畢竟生前是法相,不知道打起來會怎麼樣。要是壓力太大,我可沒工夫保護你,自己小心點,彆死了。”
元嬰一層跟二層的說‘沒空保護你’……
白南天的臉色有些古怪,他心裡多少是有些不舒服、不服氣的。但隨即,他又想起了先前跟鄒子午的那一戰,尤其是那破天的一劍,於是也就隻能將心裡的那點不服氣給壓下去。
陸青座下的龍魂,停止了噴吐龍火。而陣法之內,古代皇帝隻是用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外麵的兩人,也暫時並無動靜。
這樣的隔空僵持,持續了好一會兒,氣氛有些凝固。
“他乾嘛不打出來?”白南天如是問道。
“法陣的強度降到一半以下,活屍才會啟動。”
“那我們在等什麼?”
“等我的劍。”
“你的劍?”白南天疑惑了一下,旋即又興奮了起來。
確實,他沒有見到過陸青的武器。先前,陸青施展出那破天一劍的時候,也是空手而為。
在他的想法之中,頂級的劍修,都會有一把心愛之劍。隻有劍在手時,才能夠發揮出最強的實力。
他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陸青的劍會是什麼模樣了。
而這一等,就等了近乎一天的時間。
一天之後,兩件器物,白南天的感知中,有兩道流光,從很遠的地方飛了過來,然後落在了陸青的手上。
那是一把通體潔白、形製古樸的劍;另一件,是柄頂端固定著深藍色寶珠的權杖。
“你不是劍修麼?”
“誰跟你說過我是劍修了?”陸青右手持劍,左手持杖,不再跟白南天廢話,“動手吧,陣法無人維持,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把陣法的防禦強度削減到一半以下。不過,打的時候留點力氣,彆太累,還要對付活屍呢。”
“我明白。”
兩人開始動手。
無人維持的陣法,在他們二人手下,還是挺堅挺的。畢竟是李世文拿來保護自己突破的東西,強度高是很正常的。如果,裡麵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元嬰修士坐鎮,還能勾連六階靈脈大陣,想要強行打破,怕就不是幾天、一兩個月能完成的事情了。
但可惜,並沒有。
哪怕陸白二人是留著手的,以比較養生的方式,消磨陣法的強度,在大約三天之後,法陣的強度持續下降,最終跌落到了一半以下的臨界點。
感知到這一點的二人,一邊維持著輸出,一邊緊緊盯住了李雲絎這位古代皇帝。
活屍李雲絎的目光沒有什麼變化,但他的身體,卻忽然動了。
他在平台的邊緣站了起來,然後,一言不發,麵無表情的漂浮了起來。
陸白二人,不約而同的停手,看著這位數千年前的大燕皇帝、法相高手,穿過了防禦陣法的光膜,憑空漂浮在他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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