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川,此地風景秀麗,土地肥沃,世家大族眾多,所創立的私學也很多,而最有名的當屬城郊的潁川書院。
能夠以潁川的地名命名,還沒有遭到質疑,這本就是實力的體現。實際上這家書院最初之時不過是荀家的私學,後來也教授其他家族的子弟,包括但不限於世家子、寒門子甚至是真正的窮光蛋。
而曆史上三國之中大量的名士出自這家書院,荀彧、荀攸叔侄,郭嘉、戲誌才、鐘繇……
荀彧的名頭自不必說,留香令君,曹操的大管家,蕭何一樣的人物,曹操每次出征在外,內部都是荀彧主持大小事情。
他出身名門,自幼便是有名的天才,人還長得帥,待人和煦,交談之時如沐春風,即使是敵人也得說上一句好。
荀攸、郭嘉、戲誌才三人則是曹操的軍師,而鐘繇的本領在政務領域,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至於其餘的中堅人士,更是數目多多,整個曹魏正營,中高層幾乎充滿了潁川書院之人,你是從這所書院走出來的,那你就是自己人,升官發財都更方便一些。
而最近幾日,當黃巾軍打敗漢軍以及後續的消息不斷傳來之時,書院之中的學子們則是徹底熱鬨了起來。
他們一個個效仿先賢趙括,開始紙上談兵,要是我的話,我會怎麼怎麼辦,怎麼怎麼做,無論如何也不會敗的這麼慘!
這種人數占主流,通過紙上談兵,通過互相吹捧,自我吹噓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心,滿足了自己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欲望。
而還有很少的一部分學子,則是看到了背後的東西。
大漢這是怎麼了?
十五萬漢軍,竟然敗給了三十萬黃巾軍!
哪怕黃巾軍數量更多,可大漢那是官軍,黃巾軍的士兵數月之前還在種地呢,哪裡有可比性?
書院的某個角落,三人坐在一起正在飲酒。
桌子的正中央擺放著幾碟小菜,除此之外就是幾葫蘆酒,每個人的麵前擺放著一個小盤子,當他們吃菜的時候,會先用很粗大的筷子將小菜從碟子之中分到盤子裡。
雖然是一張桌子,但勉強也算是分餐了。
咕嘟
大口喝了一口酒,老酒鬼隻感覺胃裡麵暖暖的,舒服極了:“公達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難道是太平道又發生什麼大事兒了?”
這個老酒鬼看起來最老,就像是潦倒滄桑的四五十歲老男人一樣,頭發上甚至都有了一縷白發,還有些許皺紋。
他的真實年紀,不過才三十出頭罷了,之所以看上去這麼老,不過是當年修煉之時沒有法門,又不願意投靠世家大族給他們賣命,所以便隻好自創後續法門。
說好聽點是自創功法,自己開辟出一條前路,這是天才們的特權,可是說難聽點就是在拿命去闖,去實驗,完全是沒有法子的事情。
然後他成功了,成功的練出了精神力,並一日千裡,單以修為而論,已經算是當世第一流的高手。
然而他也失敗了,成功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他的根基不穩,實力越強,壽數就越短,當他最光輝的那一刻,當他實力最強的那一刻,也是他身死魂滅之時。
原本的他是純粹的窮人出身,處處受到歧視,你一個窮人不投靠世家還想出頭?做夢呢!
如今的他,修為有成,心裡就更看不起世家了。
咕嘟!
一旁的小酒鬼眨著眼睛也看向了荀攸,三人之中老酒鬼和小酒鬼都不修邊幅,看起來邋遢的很,唯有荀攸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在保持沉默,可至少衣著整齊,穿戴的像那麼回事兒。
“昨日,鄴城破了!”荀攸說道,說完就咕嘟一聲喝了一大口。
戲誌才先是點頭然後搖頭:“鄴城破了這本就是預料之內的事情,太平道既然有本事擊敗十五萬官軍,那麼攻破鄴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不過鄴城那麼高大,人口不下百萬,城內光是壯丁就有十萬之數,如果再加上世家大族的私兵,十五萬人也不是問題。”
“這麼多的高手,這麼多的人口,這麼強大的城防,這麼短的時間就破城,一定是內部出了問題,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是哪個家族投靠了太平道。”
說到這裡,戲誌才歎息一聲,無論是哪個家族投靠太平道這和他本人又有什麼關係呢?即使大漢滅亡了,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大漢不要他,世家們看不上他,以他的一身本事,迄今為止都沒當官,沒有私下裡報複大漢就算是極限了。
“甄家直接造反,公然說服城內的世家並打開城門,直接投降。入城之後,太平道以秦法為準繩,在城內展開大清洗,無論是最底層的百姓,還是豪強亦或者是世家,都沒有逃過這一場大清洗!”
“魏郡劉氏,雖然不是世家,但也是數百年的大家族,直接被拉到了廣場之上,活活吊死,理由是草菅人命,視百姓為芻狗,犯了反諸夏罪,整個家族之中數百口成年男丁或者處死,或者貶為奴隸,曾經的高門,一夜之間雨打風吹去。”
或許是被魏郡劉氏的下場刺激到了,或許是如今還很年輕,荀攸這一次說的話有點多。
“嘿嘿,這叫什麼來著?嗯,我想想應該這麼說。”說到這裡小酒鬼得意的撓了撓腦袋。
“太平道消滅官軍之時,世家豪強在旁觀,我也在旁觀。太平道消滅世家豪強之時,官軍還在修整,我仍舊在旁觀,等到太平道消滅我的時候,官軍仍舊在修整之中,世家豪強已經滅亡,而我無處可去。”
咕嘟
又喝了一大口酒,喝的有些急了,戲誌才麵色有些猙獰,皺著眉頭又喝了一大口:“哈哈哈,草菅人命,這太平道還真沒說錯,大漢的這些世家豪強,九成以上都犯了草菅人命的罪。”
“在他們的眼裡,何曾將黔首放在眼裡?他們根本就不把黔首當人看,你會在意走路之時無意間踩死了一群螻蟻嗎?”
“有意思,真有意思,太平道的做法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好吧,如果這就是你的計謀,那麼你成功了。”
“我如今真的對太平道感興趣了,還有什麼消息,都一並說出來吧,我不介意當一回棋子,幫你們前往太平道探路,但是你們總得給一些買命錢吧?”
說到這裡,戲誌才輕輕的將酒葫蘆放到桌子上,啪的一聲周圍就安靜了下來,小酒鬼在一小口一小口的品著酒,眼睛低著頭也低著好像什麼也沒聽到。
而荀攸則是長長的喘了口氣:“我先說說廣宗之戰的真實情況,事情要從盧中郎貶職之前說來,那個時候太平道忽然出現了一位重瞳子。”
“重瞳?上一個重瞳的是項王吧?他可是大漢的心腹大患,嘖嘖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朝廷的諸公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小酒鬼自言自語道,然後便發現周圍安靜了下來,抬起頭來就看到了荀攸,那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自己,似乎在說:你行你上,你接著說。
“咳咳,你們繼續繼續,我就聽聽。”
“……這一戰就是這樣的,太平道之中除了張角之外,重瞳子也突破了,神將級彆的實力,百丈高的巨大武神。這還沒完,在那天夜裡天降隕石,一切場景猶如當年的昆陽之戰,可結果隕石卻在半空中忽然消散,疑似有高人出手。”
雖然荀攸的話並不多,可是裡麵的乾貨卻一點都不少。
無論是重瞳子的突破,還是天降隕石,甚至是最後的隕石被擋住,所暴露的信息都足以讓天下嘩然,讓世人色變!
怪不得這些消息沒有傳遍天下,怪不得普通人獲得的信息是漢軍與太平道決戰,重瞳子破陣斬將,元帥董卓驚懼之下,倉狂逃竄,導致大軍大敗。
“還沒完。”荀攸麵無表情的道。
這話一出,小酒鬼瞬間就抬起了頭,這麼大的消息,竟然不是壓箱底的瓜,那這一回要吃的瓜兒該有多大?
“太平道獲勝之後,直接改名為大秦,太平道之主張角成了少傅,並改元始皇二十年,尊始皇帝為大秦之主,大秦的丞相叫杜如晦,大秦的大將軍叫武安君……”
“太平道,不,大秦自稱來自於天外天,來自於世界之外的其他世界,如今為了拯救天下萬民,為了讓天下萬民能夠過上勤勞肯乾,就能一天兩頓飯的日子而來。”
驚訝於荀攸所說,小酒鬼強烈懷疑他話語的真假,他打心眼裡不相信,可如果是假的,荀攸為什麼要講出來?
“哈哈哈,勤勞肯乾就能一天兩頓飯,這大秦的目標還真是接地氣啊。”小酒鬼笑著打岔道。
然而無論是荀攸還是戲誌才,卻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沉默,長時間的沉默,不知過了多久,戲誌才終於開口了:“善,這大秦很是對我胃口,我明日就啟程,好好的看一看這域外大秦究竟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