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趙高將秦皇下達的第三封聖旨的副卷,交給了蒙恬,並對著他一臉嚴肅地說道:“陛下口諭,廷尉府全員出動,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將相關案犯捉拿歸案。”
蒙恬臉色微微難看道:“中書令大人,這事疑點眾多,恐怕還需多多調查一二。”
趙高歎了歎氣說道:“蒙大人,彆想太多了,陛下態度十分堅決,按旨行事吧。”
蒙恬微微有些怒氣道:“趙大人,可凡事都得講個道理,斷案得遵照大秦律不是嗎?”
趙高臉色下拉沉聲道:“蒙大人慎言,長安市集中的三歲小兒都知曉,陛下大過秦律。多說無益,蒙大人好自為之吧。”
說完趙高拂袖而去。
隻留蒙恬呆立當場,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良久後,蒙恬對著手下的屬官吩咐道:“持本官手令,給廷尉府三品以上的官員傳令,讓他們放下手頭的事,半個時辰內到達府衙議事。”
一眾屬官立刻回道:“屬下遵命。”
蒙恬丟下這句話後,匆匆離開廷尉府,朝著武成侯府的方向趕去。
武成侯府的老門子,看到蒙恬大步走來,當場就認出了是如日中天的廷尉大人,一邊打發同伴去通報家主,一邊笑嗬嗬地迎了上去:
“拜見廷尉大人。”
蒙恬曾多次來武成侯府,自然也認識這個老門子,連忙問道:“你家侯爺可在府上?”
老門子連連點頭:“侯爺在家,我已派人去通報,蒙大人稍等。”
蒙恬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武成侯府大門打開,王翦帶著爽朗的笑走了出去說道:“廷尉大人來訪,老夫有失遠迎,真是罪過罪過。”
蒙恬苦笑道:“世伯如此打趣小侄了,倒讓小侄有些無地自容。”
王翦哈哈一笑:“走,進府再說。”隨後率先一步,走進府內。
蒙恬緊跟其後。
在會客廳,二人分主次坐下後,王翦問道:“賢侄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蒙恬不回話,隻是看了看端茶倒水的仆人。
王翦會意,對著仆人揮了揮手道:“爾等先下去吧,若無召喚,不得入內。”
一群仆人躬身行禮,有序的退了下去。
蒙恬直接從懷裡拿出聖旨副卷,放在兩人之間的茶桌上,開口道:“小侄剛剛接到陛下聖旨,武安君涉嫌謀反,著廷尉府捉拿歸案。世伯,小侄心中彷徨,真不知該如何做,家父又遠在北地,故特來求世伯指點。”
王翦聞言連忙拿起聖旨副卷,打開一看,臉色劇變說道:“不行,武安君一生忠於大秦,不該落得這等下場,老夫得勸說陛下收回成命。”
蒙恬錯愕道:“世伯你這是?”
王翦站起身說道:“賢侄,你自便,老夫就不與你多說了,我這就入宮一趟。”
說完丟下蒙恬,急匆匆離去。
蒙恬一臉茫然道:“世伯和武安君當年不是為了誰封君、誰封侯一事反目成仇嗎?世伯怎麼會冒著觸怒陛下的風險去求情呢?”
養心殿,秦皇看著中氣十足的王翦,不由問道:“武成侯入宮求見寡人,所為何事?”
王翦深深地行了一禮道:“回稟陛下,臣為公孫起求情而來。”
“公孫起這殺胚,雖然脾氣有點不討人喜,可眾所周知,他對大秦可謂是忠心耿耿,為此甚至甘願背上人屠的罵名,陛下,他不當入罪而死啊,老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秦皇臉上浮現一絲詫異之色說道:“武成侯,寡人沒聽錯吧,你居然會為公孫起求情?難道你們這麼多年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了?”
王翦輕咳一聲說道:“大家都是陛下忠心的臣子,哪有解不開的仇?公孫起謀反一事,定當有內情,老臣還請陛下三思。”
秦皇淡漠的說道:“有什麼內情,朕讓公孫起去討伐逆賊衛鞅,可他呢?裝病抗旨不遵。朕念他昔日對大秦有些功勞的份上,便饒了他一次。
可他卻死不悔改,衛鞅入長安請罪,竟然敢放出神魂,妄圖協助衛鞅對抗朕,他明顯就是與衛鞅逆賊一夥的。”
“如今逆賊衛鞅已然伏法,朕絕對不可能饒恕他的。”
王翦拜倒在地,麵露哀求之色:“陛下,公孫起他隻是一時糊塗,隨陛下怎麼處置都行,但求陛下饒他一命,老臣求你了。”
秦皇臉色徹底陰了下來,冷聲道:“武成侯無需多言,朕意已決,退下吧。”
王翦高呼道:“陛下……”
秦皇惱怒地對著殿外喊道:“趙高,請武成侯退下。”說完自己閃身消失在大殿之中。
趙高小步跑來,對著王翦說道:“武成侯,請吧。”
王翦長歎口氣,從地上爬起來,步履蹣跚的離去。
……
林府,林澤疑惑地看著眼前穿著官服的青年,問道:“你找我?”
那官服青年對著林澤行了一禮說道:“林大人,在下乃蒙恬大人手下的屬官金天,奉蒙恬大人之命,召集廷尉府三品以上官員議事,請大人務必在半個時辰內趕到廷尉府。”
林澤一臉詫異道:“你是不是弄錯了,我都被停職一個多月了,蒙大人怎麼會想起召我議事?”
金天認真地回道:“蒙恬大人並未將林大人您排除在外,想必是沒錯的。”
林澤想了想問道:“廷尉府是否出了什麼大事?才這麼急匆匆的招人回去?”
金天回道:“下官不知。”
“那蒙大人有說過是為了何事嗎?”
“下官不知。”
“廷尉府近期有大事發生嗎?”
“下官不甚了解。”
林澤盯著眼前年輕而又滴水不漏的蒙恬屬官,眼睛微眯,知道自己恐怕什麼都問不出來的,遂說道:
“此事本官知曉了,稍等便會去廷尉府一趟,你先回吧。”
金天連忙行禮告退。
林澤立刻喚來陳平問道:“去,給我查,廷尉府到底發生了何事,蒙恬竟然連厭惡我都顧不上了,召集我回去議事?”
陳平聞言回道:“師叔稍等,我這就去打探一二。”
一刻鐘後,陳平匆匆趕回來,對著林澤說道:“回稟師叔,探子剛剛傳來消息,陛下連降三旨貶斥武安君,最後一道聖旨更是將其定為亂黨,命廷尉全力捉拿他。”
林澤心中一驚,恍然道:“難怪蒙恬火急火燎地召集屬下,原來是遇到了如此棘手的事情。”
“嗬,將我停職的時候,表現出鐵麵無私的樣子,如今遇上事了,反倒想起我來了,本大爺可不伺候,反正我現在是停職狀態。”
林澤想了想又對著陳平說道:“速速派人傳信公子,讓他不必理會蒙恬,迅速趕回林府,這渾水,我們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