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榮按顧振南的指示，扶著他來到紀昌林的衛生所。

紀昌林見了還和平時一樣，“振南來了？”

“嗯。”顧振南應一聲。

林光榮看了看衛生所，很小，藥也不多，農村條件就是差啊，和油田根本沒法比。

“我幫你看看？”紀昌林說道。

“麻煩了。”顧振南點頭。

紀昌林讓顧振南坐在自己麵前，拿了一個脈枕出來，把他的手放在脈枕上。

仔細診了脈，紀昌林說道：“身體還是不錯的，就是腦中這東西……，不著急，隻要腦裡不發生病變，取出來是遲早的事兒！”

顧振南抿抿嘴，這和沒說差不多。

“郭湘很為你擔心，你放輕鬆點，不要給她臉色看，她一個小姑娘也不容易。”紀昌林說了一句。

“她說什麼了嗎？”顧振南敏感問道。

“沒有，她就是擔心你壓力太大，她自己倒不覺得累。”紀昌林說道：“你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吧，郭湘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而且你們有感情，你要相信她。”

顧振南點頭，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內疚，覺得自己拖累了她。

郭湘忙了一天，上午剪彩完帶著幾個縣領導參觀工廠，當然解說主要是沈青山。

然後中午又請幾個領導吃飯，下午人走的時候又買了一些禮品送給他們，幾人真是滿意而歸。

沈青山一直在一旁觀察，很是佩服，彆看郭湘年紀輕輕，可是人情世故卻很練達，做到麵麵俱到，他都自愧不如。

郭湘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顧振南和林光榮在院子裡喝茶，叫了一句“老公”。

“回來啦？”顧振南伸出手，“累了吧？”

“不累！”郭湘搖搖頭，看顧振南的臉色似乎還好，放下心來。

“快坐下歇歇。”顧振南拉了拉郭湘的手，雖然她自己說不累，可忙了一天哪有不累的？

自己不善言辭，就算眼睛沒問題，這些應酬的事也沒有她做得好，他對郭湘的交際能力還是很佩服的。

郭湘見顧振南心情似乎不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她就怕他太敏感，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免得一不留心觸碰到他的自尊心，引起他的反彈。

“今天開業典禮怎麼樣？”顧振南問。

“挺成功的。”說到這郭湘的心情好起來，“縣裡來了好幾個領導，電視台的都來了，可以為我們廠好好宣傳一下，以後的水泥不愁賣不出去。”

“師母真有遠見，怎麼會想到辦水泥廠的？”林光榮問。

“因為我們這裡原料多啊，漫山遍野都是，不用可惜了。”郭湘笑笑，“而且我們這裡這麼窮，大家都有了工作生活也能過得好一些。”

顧振南點頭，“其實當初她是想給我弟弟一些事做，當時我弟以為自己考不上大學，心情很沮喪，你師母就為他開了這家水泥廠，好讓他有點事兒做。”

“師母真是個好嫂子。”林光榮笑道。

“是啊！”顧振南握住郭湘的手，“她一直做得很好。”

反觀自己都沒考慮得那麼周到。

“後來呢？師父的弟弟又上大學了？”林光榮問。

“嗯，還是在沈老師的幫忙下上了，學的就是水泥專業。”郭湘說道。

“那挺好，以後就可以在自家廠裡上班了。”林光榮說道。

“是啊！”顧振南握緊郭湘的手，她真的為家裡做了很多，可是自己呢，似乎沒為她做過什麼。

林光榮在顧振南家住了兩天，第三天回東北，郭湘開車送他去縣城坐車。

顧振南把人送到門口就沒有再出去，轉身進屋，誰知頭一陣眩暈，一下摔倒在地。

王桂英聽到動靜忙跑過來，“振南，怎麼啦？”

“我……沒事！”顧振南甩了甩頭，隱藏住情緒，“沒事，娘，我隻是不小心絆了一下……”

王桂英也沒有多想扶著顧振南進了房。

顧振南坐在床上，摸了摸後腦，是又惡化了嗎？神色不由黯淡起來。

郭湘送林光榮到了縣火車站，給他買了票，又買了點湘南的特產讓他帶回去。

林光榮上車前對郭湘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郭湘說道。

“師父現在這樣我知道很不容易，他也是一時不習慣，有時心情不好，給你臉色，師母您多擔待。”林光榮說道。

“我知道，我從沒嫌棄過什麼。”郭湘說道。

“我聽到村裡有些人說閒話，師母您也彆放在心上，隻要你和師父好好的，我相信以後肯定會好起來。”林光榮又說道。

郭湘點頭，“我從來就不在意彆人說什麼，我在意的隻有你師父，我就怕他自己想不開。”

“多給他一點時間。”林光榮歎息，其實他也擔心，師父以前就不愛說話，現在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那我上車了，師母你們多保重！”林光榮拎東西上車。

“你也是！”郭湘揮手和林光榮告彆。

郭湘回到家發現家裡的氣氛很不好，忙問王桂英，“娘，又發生什麼事兒了？”

“是你大伯的兒子來了。”王桂英歎道。

“顧代財？他來乾什麼？”郭湘皺起眉頭。

“還不是聽說你們水泥廠開業了，想讓振南給他安排一個副經理當當，說什麼要幫咱們看著廠，以免被外人霸占了。”

“就他？還副經理？還真敢開口。”郭湘嗤笑。

“是啊，他沒文化人又懶，振南當然不同意，他就說了很多難聽的話。”王桂英說道。

“您還放他進來乾嘛？那種人就不應該搭理他。”郭湘說道。

“這……不都是親戚嘛？”王桂英有點扭捏，“以前是日子窮沒辦法，現在咱們日子好過了，能幫就幫一點，想不到他們那麼過分。”

“以後大伯一家來都彆讓他們進門！”郭湘顰眉，王桂英還是太軟弱了。

“好……”王桂英應了一聲，至於做不做得到就不知道了。

郭湘走進房裡，顧振南正坐在桌前，臉色很難看。

“振南……”郭湘叫了一句。

“光榮走了？”顧振南問。

“嗯，上車了。”郭湘回答一聲。

“走了也好，免得讓人看家裡的笑話。”顧振南冷哼一聲，“我還沒死呢，一個個就想管我們家的事了。”

郭湘心裡咯噔一下，“彆說死不死的……”

顧振南還是第一次說死這個字，郭湘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是遲早的事兒？”顧振南抬起頭，臉上有一絲嘲諷，不提就不會死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郭湘忙走過去抱住他，“老公，我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

“你有辦法？你不是神……”顧振南譏笑一聲，“有辦法我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老公？”郭湘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顧振南，仿佛不認識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