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接生婆了嗎？”紀昌林一邊收藥箱一邊問道。

“請了，就是麻婆。可是她說我媳婦難產，這都生一天了，人都快不行了，怎麼辦啊？”楊大娘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走！”紀昌林拿起藥箱，叫上郭湘，“你也一塊兒去！”

自己畢竟是男人，看病可以，接生還是不行。

“哎！”郭湘忙收好書跟了上去。

幾人快跑到了楊大娘家，她的兒子也就是產婦的男人楊大強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外，看到紀昌林他們過來忙迎了上去。

“情況怎麼樣？”紀昌林問。

“人已經暈了，孩子還沒生下來，麻婆說再這樣下去可能會一屍兩命……”楊大強都快哭出來了。

這時接生婆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一手的血，“我，我沒辦法了……”

紀昌林眉頭一皺就要進去，麻婆攔住他，“哎，女人生孩子，男人不能進，被你看了以後人家還怎麼活……”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那些？”郭湘顰眉。

命重要還是麵子重要，後世很多婦產科醫生還都是男的呢。

“那也不行，萬一……”

楊大強和楊大娘也愣住了，是啊，剛才沒想那麼多，可紀大夫是男人啊。

“那郭湘你進去！”紀昌林猶豫了一下說道。

“接生我可以，救人我還不行……”郭湘搖頭，這裡什麼都沒有，讓她徒手救一個人她還沒這本事。

“要不這樣……”郭湘看向楊大娘，“您先進去，拿東西把產婦的身子蓋好，我師父進去之後就讓他在前麵看病，後麵我來，我師父絕對不看，大不了你們搞塊布攔一下總行了吧？現在人命關天啊！”

“好，好，我這就去！”楊大娘急忙說道，不然兒媳婦孫子都沒命那怎麼辦？

楊大娘迅速拿了被單蓋在產婦的身上，然後拿了一根竹竿插在窗戶上，一條床單垂在上麵，把產婦的前半身和後半身隔了開來。

“紀大夫，你們進來吧！”楊大娘說道。

紀昌林進去直接走到產婦的枕頭邊，拿起她的手腕診起脈來。

郭湘則走到產婦的腿後，掀起被單查看孩子的情況。

果然是難產，孩子的腳先出來了，卡在那裡下不來。

前麵紀昌林把完脈，先捏開產婦的嘴，從藥箱裡拿了一小片炮製過的參片塞進她的嘴裡，然後拿出銀針在百會等幾處大穴紮了下去，再在人中穴紮下去，不一會兒產婦就醒了。

一醒來就痛得大叫起來。

楊大娘和楊大強聽到聲音不由驚喜，隻要人醒了就有希望。

郭湘連忙把掛在前麵的床單揭起一個角探過頭，“大嫂，大嫂，先彆叫，省點力氣，孩子還沒生下來呢！”

產婦這才看到換了人，邊上還有男人，驚了一下，紀昌林連忙走到牆角，“我不看你，你好好生！”

“來，配合我！”郭湘戴上了手套，輕輕拽住孩子的腳，“來，呼氣，再用力……”

“就像拉屎一樣往下用力，彆怕拉出來……”

“啊——”產婦大叫一聲，用力一下，孩子出來了一點，可是一收力，孩子又縮了回去。

“再來，再用力！”郭湘大叫一句，這樣可不行，孩子雖然還連著臍帶，可是如果肺部被擠壓太久，也會窒息。

“吸氣，用力——”

“啊——”產婦又是大叫，趁著孩子脫出來的一瞬，郭湘拿起剪刀迅速在產道上剪下去。

產道一下擴寬，手上再稍一用力，孩子被拽了出來。

產婦隻覺得下麵一陣熱流，肚子一鬆，渾身都沒了力氣。

終於生出來了嗎？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可是，怎麼沒聽到孩子的哭聲？

“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了？”產婦急得大叫。

紀昌林連忙走了過來，“彆激動，彆激動，小心血崩！”

把剛才紮的針連忙拔了出去，然後又在產婦的期門穴紮了一針，產婦登時動不了了。

急得滿麵通紅，“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外麵的人聽到動靜，又急起來。

楊大娘實在忍不住跑了進來。

隻見孩子被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郭湘正利落地把孩子的臍帶剪斷再打上節。

但是孩子全身青紫，一動不動，楊大娘手顫抖地伸了過去，在孩子的鼻子底下一摸，沒氣！頓時嚇得滑倒在地上。

“哎，楊大娘……”郭湘也沒空去理她，衝著外麵喊，“過來個人，把大娘攙出去……”

一邊說著一邊抓起孩子腿倒吊起來，在屁股上一拍，孩子的嘴裡吐出羊水來。

可是還是沒有呼吸。

郭湘把孩子放平，兩根手指壓在孩子的心臟處給他做心肺複蘇。

嬰兒也是可以做心肺複蘇的，不過因為太小太過稚嫩，不能像對大人一樣用手掌壓，那樣會把孩子壓壞，隻能用兩根手指輕按。

孩子一動不動，郭湘也有點急了。

一邊把孩子的頭部往後仰，抬起下頜骨，讓孩子的口唇打開，然後用嘴一吸，吸出孩子口裡殘餘的分泌物吐在地上，開始做人工呼吸。

“一二三、一二三……”郭湘一邊按壓著，一邊給孩子做人工呼吸，一刻也不敢停。

進來的楊大強看到郭湘這樣子都呆住了，她這是在乾什麼？

楊大娘也一動不動地看著郭湘，又看看孩子，孩子不是沒氣了嗎？她還在乾嘛？

郭湘手下沒停，一直觀察著孩子，不敢放鬆。

突然孩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緊接著手腳就蹬了起來。

郭湘頓時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快累死了。

“孩子活了？”楊大娘驚呆了，振南媳婦怎麼這麼厲害？簡直是神醫啊！

“活了！”郭湘點頭，臉上露出笑容，“快拿東西把孩子包起來，先不著急洗，讓他也緩緩！”

“哎，哎！”楊大娘大喜過望，忙拿了早準備好的包布把孩子包起來。

“是個男孩！”楊大娘抱起孩子，楊大強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激動地直點頭，“是兒子，是兒子！”

“孩子，讓我看看孩子！”產婦在布那頭叫起來。

楊大強忙抱了孩子進去，“孩子他娘，看，是個兒子！”

這才看到紀昌林還站在牆角，麵壁思過一樣，頓時很不好意思，“紀大夫，委屈您了，您快去休息吧！”

楊大娘忙拿被單把兒媳婦的身子蓋好，“紀大夫，您可以出來了！”

“好！”紀昌林應了一聲，把針收了，目不斜視，提著藥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