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脆弱的聯盟(1 / 1)

承包大明 南希北慶 2040 字 2個月前

這人都是自私的,當事情對自己有利的時候,立刻就說得是光偉正,恨不得說成是佛祖降臨,普度眾生。

但是,當事情對自己不利的時候,陰謀論必將甚囂塵上。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

歸根結底,這屁股才是真理啊。

記得最初的時候,就屬江南地區,最為支持新關稅法,因為江南地區物產豐富,什麼都有,那麼根據新關稅法,他們的出口關稅必然非常低,但是進口關稅肯定非常高。

故此在當時,整個南直隸都渴望擊敗衛輝府,重新回到商業中心的位子上,他們大量的製備織布機,建造大的作坊。

哪知他們遇上了千古未有的補貼計劃。

這一下就打得他們找不著北。

從上至下,無不為之苦惱。

統治階級完全沒有油水可撈,因為這部分權力已經收歸中央,這權力是收走了,但是好處一點都沒有撈著。

大地主、大富商那更是重災區啊。

他們一方麵投資大作坊,同時又對小商人放貸。

這回好了!

是兩頭不著岸。

大作坊那邊是沒有多少辦法,他們唯有逼迫小商人還錢,用利息來彌補自己的損失,小商人被夾在中間,真是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漸漸地,整個江南地區是從上至下,全都反對新關稅法。

其實有部分商人與衛輝府關係密切,但他們也不敢說什麼,隻能悶聲發大財。

各種陰謀論也是層出不窮。

而士林又把握住機會,在輿論方麵是大放異彩,一諾學報可沒有來南京,這裡還是士大夫的天下。

他們主要是說是萬曆在後麵支持著郭淡,故此郭淡才能夠拿出這麼多錢來。

抨擊萬曆堂堂皇帝竟然與商人勾結。

這成何體統啊!

還有一種說法就是抨擊以申時行為首的內閣,借郭淡名義,來征收他們的稅。

這一切都是內閣的陰謀!

最離譜的是,說郭淡的背後其實是蒙古人,其目的就是搞亂大明,讓蒙古人有機可乘。

兵部尚書王一鶚,守備太監田義,提督趙飛將,也都受到不小的壓力。

各方勢力都向他們施壓!

再加上他們自己也不滿,

於是他們立刻將這裡的情況寫成奏章加急上報朝廷,希望朝廷能夠再酌情考慮。

雖然京城是在北方,但是朝中大量的官員,全都是來自江南。

故此江南對於朝廷的影響力可是非常大的。

而如今朝廷正處於懵逼狀態,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都“崩”了好半天,怎麼還沒有“潰”?

不潰也就罷了,郭淡還玩得是風生水起。

所有官員都在找原因。

但就是找不出原因來,這就是不重視數學的後果。

然而,此時江南地區的奏章又如雪花一般,飛向京城。

全部都是反對新關稅法的。

這頓時就是打破朝廷內部的團結,因為他們的聯盟本來也就是非常脆弱的。

而那些與漕運掛鉤的官員,是立刻站出來支持江南官府的主張。

他們已經是忍無可忍。

其實他們不是那麼想針對衛輝府,畢竟他們與衛輝府也有生意來往,誰會傻到去對付自己的大客戶,而且還是賠了本去針對郭淡,他們是被逼得沒有辦法。

什麼強弩之末?

簡直就是狗屁。

玩了老半天,郭淡過得越發瀟灑,可把他們快給玩死了。

衛輝府的運輸隊已經控製著運河七成得民間交易。

再這麼下去,漕運也加入衛輝府運輸隊算了。

這有人帶頭,其餘原本就反對新關稅法的,自然也都站出來。

東閣。

“各位還請息怒,此事皆因郭淡的一百萬兩補助,隻要我們能夠查到他的錢是從何而來,那便可對症下藥。”

宋景升自然極力維護新關稅法。

因為這是他提出來的,要是算賬的話,那他可是難辭其咎啊。

“可是據說是陛下在後麵支持郭淡。”一個官員不冷不淡道。

“一派胡言!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王家屏怒斥道:“陛下貴為九五之尊,怎會與一個商人勾結嗎?再者說,倘若陛下真的拿出一百萬兩來支援郭淡,戶部能不知曉嗎?這純粹就是無稽之談。”

宋纁也點頭道:“這不可能。”

萬曆窮的一筆,去年的年關也過得挺寒酸的,他就是想拿也拿不出啊!

李植突然道:“二位大人說得是,但是這人言可畏,如今人人都在猜測郭淡怎能拿出恁地多的錢來補助衛輝府,故而才有這麼多謠言,我們雖然不能聽信謠言,但是我們也必須得安撫民心,我不建議廢除新關稅法,這會令朝廷名譽受損,我建議將通關權交予地方州府,但是收稅權還是在朝廷。”

啪啪啪!

忽聽得一陣掌聲。

大家尋聲看去,隻見張誠冷笑地看著他們,“李禦史說得可真是妙啊!如此一來,各地州府就都可以拒絕衛輝府的貨物通關,你就直說要針對人家郭淡,何必在此欲蓋彌彰。”

李植道:“內相,下官不過是就事論事,如今出了問題,自然得做出調整。”

張誠道:“什麼問題?人家郭淡不偷不搶,自己掏錢出來幫助衛輝府的百姓,南京要是不服,也可以掏錢出來,自己舍不得錢,便來威脅朝廷,還誣蔑陛下,真不知誰給他們的膽子,我可告訴你們,這事可不算完。”

張鯨幫腔道:“你們可不要忘記,陛下上回可都還責問過你們暗中針對郭淡,如今你們還變本加厲,要明目張膽的針對衛輝府嗎?”

張誠笑吟吟道:“神也是你們,鬼也是你們,錯得卻是人家郭淡。唉...這書讀得多,就是好呀,怎麼講都有道理,咱家算是服了。”

這兩個大太監一唱一和,大臣們臉都紅了。

前麵吹得太凶。

這可怎麼收場是好啊!

王錫爵道:“內相,督公,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此番變革,乃是為了朝廷,為了百姓,絕不會針對任何人,我也不打算做出調整,因為我並不覺得新關稅法究竟是有哪裡不對。”

說著,他又向環視一眼在坐的官員,“各位不妨想想,問題真是來自新關稅法嗎?倘若沒有新關稅法,情況隻會變得更加糟糕。”

沒有關稅卡著,衛輝府的商品價格可以賣得更低,他們更加受不了。

但,誰不知道嗎?

大家都知道,但是他們當初支持新關稅法,其目的是要整垮郭淡,為此他們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新關稅法根本整不垮郭淡,反而令他們損失慘重。

有些人希望再進一步,但也有人希望廢除新關稅法。

王錫爵心裡也明白,但是他絕對不會輕易罷手的,他不是要針對郭淡,他是要加強內閣權力。

在這時候他需要申時行的支持。

但是會議上,申時行是沉默寡言,昏昏欲睡。

會議結束之後,王錫爵與申時行緩緩向皇城外麵行去。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申時行主動詢問道。

王錫爵皺眉道:“其原因還是在郭淡身上,如果能夠暗中迫使郭淡做出退讓,或許能夠緩解朝中的反對之聲。”

申時行搖搖頭道:“方才督公那話,其實就是在提醒我們,不要特彆去針對郭淡,否則的話,陛下必定會出手的,那樣的話,對於你而言,情況隻會更加糟糕。”

王錫爵道:“可是事已至此,我們不能後退,否則的話,內閣將容不下我們。”

改革失敗,必定得有人負責,退一步說,就算不讓內閣負責,王錫爵、王家屏也沒臉繼續待下去,因為朝中沒有人會信服他們。

申時行點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故此我們更加要堅持心中得信念,我們此番變法乃是為了改善關稅,解決朝政的一些弊端,而非是針對任何人,如果連這都丟了,那我們將會一敗塗地。”

王錫爵點了點頭。

他們都知道脆弱的聯盟已經難以維持下去,那麼接下來又會走回老路,朝廷又再四分五裂。

因為如今爭奪的關鍵,已經不再是郭淡,而是各方的權利。

換而言之,戰火將從外部轉移到內部。

東廠。

“唉...郭淡還真是厲害呀!”

剛剛回到東廠的張鯨感慨一句,又向劉守有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內閣可能又會與朝臣發生新的鬥爭,也就是說郭淡已經是高枕無憂。”

劉守有道:“那我們該怎麼辦,還是置身事外嗎?”

“如今局勢尚不明朗,我們還是不要輕易介入。”

張鯨顯得非常謹慎,因為他至今也沒有弄清楚郭淡的補助計劃,又問道:“如今衛輝府和南京是什麼情況?”

劉守有道:“如今衛輝府可真是更上一層樓,一切的都欣欣向榮,而南京是正好相反,大部分人的日子可都不好過,雖然南京官府那道奏章有些言過其實,但是南京方麵對於新關稅的抱怨確實是與日俱增。”

說到這裡,他頓了下,道:“而此時郭淡就身在南京,我想他可能是打算先攪亂南京,然後借南京的勢力,來促使朝廷取消新關稅法。”

“嗯。倒是有這個可能。”張鯨沉吟道。

而那邊郭淡兀自躲在揚子溝,這小學都還沒有建成,他開始著手建造倉庫。

揚子溝的百姓可真是開心死了。

郭淡可真是財神爺啊!

建造是需要人手的,光這可就創造不少的就業崗位。

“姑爺!”

郭淡轉過身去,笑道:“管家來了。”

寇義點了點頭。

郭淡又回頭喊道:“二叔,這裡您先看著,我這裡有點事。”

“你去吧,你去吧,這點小事我還是看得住。”一個中年男人趕忙言道。

“有勞了!”

郭淡拱手一禮,然後與寇義去到邊上一個亭內。

“現在外麵的情況如何?”郭淡隨口問了一句,然後喝了一口茶水。

寇義道:“目前大家的議論漸漸從姑爺您身上,轉移到新關稅法上麵,很多人都建議廢除新關稅法。”

“意料之中的事。”郭淡笑道:“在利益麵前,人人都是郭淡。”

“他們可不能跟姑爺您相提並論。”

寇義隨口一句馬屁拋出,旋即又掏出一份資料遞給郭淡,“姑爺,這是關於南直隸的一些借貸情況,我也是通過那些晉商得到這些消息的。”

“來的正是時候啊!”

郭淡拿過來仔細看了看,笑道:“大多數債務下個月到期啊!”

寇義道:“但是有很多人都還不上錢。”

郭淡搖頭笑道:“我說他們一定能夠還得上。”

寇義忙道:“哪怕他們現在願意拿作坊去抵債,恐怕對方也不肯接受,如今他們的貨物根本競爭不過我們衛輝府,那些作坊要是無法生產貨物,就還不如農田。”

“我說還得上,就一定還得上。”

“姑爺為何這般篤定?”

“因為我會幫他們還啊。”郭淡嗬嗬笑得兩聲,“我之前讓你準備的錢可有準備好?”

寇義驚愕道:“那些錢,就是...就是為幫他們還債準備的?”

“當然。”

“但是最開始借錢給他們的也是姑爺您啊!”

寇義都是懵的。

他以為郭淡當初通過晉商借錢給他們,就是製造這一場借貸危機,如果你還幫他們還上錢,那你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沒錯!”

郭淡笑道:“這一借一還,他們還不對我感恩戴德啊!”

說著,他站起身來,伸張了下胳膊,“這不來也來了,我不可能連南京城都不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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