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玄武峰半山坡之處。
一株已不知有多少年歲的老樹下。
相思老樹,世人因為一個故事,為它賦予了彆的含義,讓無數少男少女,以之為寄情之物。
今日,陸青萍雙手從老樹下,起開泥土,取出了一個古樸的錦盒。
盒子為木質,久埋地下,早已經腐朽。
此時山雨淅微,霧氣朦朧。
陸青萍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這個盒子,神思仿佛回到了“十天之前”,與那紫衣少女在樹下初遇的時候,見她在樹下驚慌失措掩藏此物時候的一幕。
雨絲打濕盒子。
少年打開了盒子,其中靜靜躺著一枚紫色的錦囊,盒子內部刻著一行字。
“錦書暗托相思意,囊中付儘心中情——木頭張君寶啟。”
陸青萍歎氣。
世間最是不缺的就是遺憾。
木盒早已經在歲月下腐朽,但其中的錦囊卻因為質地特殊,似乎冰蠶絲製成,僅僅是看上去有些老舊。
“這裡頭裝著的,應當就是她寄與張君寶的心意吧,可惜時過境遷,這封心意在樹下已經深埋了兩百年了,還不為張君寶所知。”
陸青萍心中感歎,卻轉念笑了:“正好要去拜訪那老道士,屆時順便將他當年錯過的東西親手送給他,也不枉我與武當的緣分。”
他看著手上這份遲了兩百年都未說出口的心意,鄭重的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儲物袋中,並沒有好奇打開去看裡麵有什麼。
“上山吧,讓趙岐鹿為我安排一下,去見見這位神往已久的老道。”
輪回事件中見到的終是虛影。
這裡的才是真真正正活在世間的真人。
兩者總是有巨大差彆的。
…………
通向玄武峰頂金殿的路上,隻有陸青萍一人。
但那些宗師早就將世子殿下出關,並已經突破至築基圓滿的事情,都傳信告訴了薛生白老人。
薛生白得知消息後,心喜莫名,心中感慨:“殿下不愧是王爺的血脈,這才幾天啊……”
據說世子殿下從北唐逃出的時候,才隻是堪堪銅皮圓滿。
如今,這才不過是一百多天,在得到了王爺傳承之後,就一路修成至了換血境的築基巔峰,下一步可衝擊修行第二境天人玄關了。
陸青萍上次從輪回中出來,在外麵隔了三個月,如今進入輪回內十天,再出來,剛好一百天。
百日築基圓滿,這向來是鑒定江湖上絕頂天才的一個標準。
此前薛生白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小殿下竟然真的隻用了百日,便晉升到了築基圓滿。
老人高興的將這個消息通過傳訊告知京城。
同時暗道:“那葉家的小女娃,被殿下拿下,終於不用擔心了。”
也就在薛生白傳送消息到京城,讓一個蛟袍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甚是自豪欣慰的同時。
眼見著就要上得山頂的陸青萍。
忽然耳朵微動。
在那血色七日裡磨練出來的靈敏聽覺,瞬間察覺到到了在自己後方有一個小女孩抽泣哭著,朝著山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
“是那個叫虎牙的小姑娘?”
陸青萍轉身,看向了青石台階小道的下方,果然看見了那日裡出來迎接他們的紅褂子羊角辮姑娘,正著急哭著往山上跑。
一身紅衣的徐虎牙此時看見前方有人,也顧不得是誰,著急大哭喊道:“小東師兄在山下被一個和尚扣住了,那和尚說要我們師兄下山,才肯放人。”
陸青萍本來看見這小女孩哭哭啼啼,還覺得好奇,但聽見小姑娘的話語後,立即臉色變了幾下。
和尚?
扣住了江小東?
他迅速腳步一踏,幾個呼吸後,出現在了小女孩的身邊,凝聲道:“小東怎麼了,說清楚一點。”
徐虎牙見到前麵的人,居然是陸青萍這個比江小東還小的少年,但卻沒失望,含淚驚喜。
十日間,她早就清楚了這少年的身份,是什麼王爺的兒子,連掌門見到他都得畢恭畢敬。
所以,她迅速止住委屈哭聲,長話短說:“小東本來帶我下山去買糖葫蘆,結果在山下一家店吃飯的時候,見到一個和尚,說什麼遊走天下,喜好挑戰各門各派的天才青年,這次來到大龍湖以北,就打算上武當山來請教一下……”
“小東偶然聽到這和尚的話,自然不服氣,就亮明了身份,結果沒想到那和尚十分厲害,出手也很凶,把小東打的傷勢很重很重,然後還把小東扣在了那裡,叫我回家請師兄師姐們下去接人。”
聞言,陸青萍眸光一閃。
隨後,他先是彎腰輕聲安慰小丫頭:“沒事,我陪你下去,你告訴我,那和尚有沒有說自己是哪裡來的?或者自己的名字?”
“你?”小虎牙黑亮的眼睛裡淚水又滾動,似乎不相信陸青萍,但是還是說道:“那和尚說他叫笑癡,來自金剛寺……”
金剛寺!
陸青萍聞言眼睛一眯,心中泛起冷意。
如果是彆家僧人,他或許還以為這真是件什麼武癡挑戰天下,但是金剛寺的僧人……
又扣住了江小東,言及讓小虎牙叫師兄師姐下來。
“果然,金剛寺還是對林晚陽賊心不死啊……”
這似乎也正常。
如果因為意外殺出來的陸起將苦玄所擒殺,就放棄去收割武當山這百多年的養龍之地,那才是不合理。
“又是故技重施來找茬,借故發難,上次是滅門,這次應當是要人吧,這一招,你們還真是不怕用爛啊!”
少年心中怒火不禁升起,半天前才從輪回殿中出來,對這殺了七日的佛道弟子們的殺意,還沒有完全消儘,這金剛寺令人作嘔的居然又出現在了他麵前。
“小虎牙,帶路,我去幫你把你師兄帶回來。”
“你,你行嗎?”小女孩弱弱的問道。
少年哈哈大笑:“我若不行,你再去找你家林師兄。”
說完話,他取出傳音玉簡,道:“程將軍,帶上百位老卒,隨我去丹鳳鎮一趟。”
小丫頭此時眼睛一亮,她早就看見了這十多天在山下的那些威風的盔甲大兵了。
如果這些人能陪他們一起去,怎麼都不用怕了。
…………
丹鳳鎮。
武當山往南二十裡的小鎮,鎮上雖然隻有兩百多戶人家,卻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各種商鋪、攤販都有。
而就在今日,一眾小鎮百姓在酒樓外圍著,指指點點。
酒樓內。
平時的酒客早就逃散一空了,唯有一桌子上還有四個人。
一個僧衣和尚,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左右,麵貌富態,但眉心一點朱砂卻透出一股英銳煞氣,不似出家之人。
在他左右手兩邊,坐著笑癡和尚的兩個朋友,一位是排在笑癡身下的人榜第六十一位人傑呂聽風,另一位是湖州本地陶家的小姐陶琬青。
最後一位就是武當山小道士江小東了,隻不過,他此刻栽頭躺在桌子上,嘴角口鼻都有血,瞪大眼睛怒視著三人,卻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被以秘法禁錮住了氣血,渾身僵麻。
笑癡和尚眉間帶煞,淡淡看著江小東:“等你家師兄來,他若能打過我,你自然就能離開。”
正說著。
忽地,笑癡麵色微動,聽見了外麵有聲響,“來了嗎?”
然而卻在這同時,酒樓外的小鎮百姓驚呼聲傳來:“快看,那些騎馬的帶甲的,好威風,好像是奔這來的……”
頓時,酒樓內三人變色。
“似乎是鐵騎的踐踏聲……”
“怎會有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