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4章 巧合(1 / 1)

蜀漢之莊稼漢 甲青 2290 字 2個月前

開春後,氣溫回升得很快。

趁著關姬的身子還可以活動,沒有沉重到不能行動的地步,馮永決定讓人護送她回平襄。

畢竟首陽算是處於大漢所能控製的最前線。

雖然不怕羌胡,但安全第一。

關姬知道自己呆在首陽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讓馮永擔心,所以沒有反對馮永的安排。

在關姬離開後,馮永開始全力準備平息隴西羌亂。

先讓句扶派出哨騎,查探西邊的情況,做好隨時渡過洮水的準備。

從首陽到枹罕,不走狄道的話,可以從狄道南邊的鐘提縣渡過洮水,經大夏縣,然後到達枹罕。

句扶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查出如何不驚動狄道羌胡的情況下,去抄他們的後路。

然後知會了南安的高翔,確認涼州榆中的魏軍沒有任何動靜,又派人到冀城,與趙老爺子說了自己的計劃。

這才下令讓平襄護羌校尉所屬的兩千步卒,兩千騎卒全部向隴西進發。

同時再次發出征胡令,征集了三千胡人騎兵,作為後備役。

劉渾雖然高升了,但平襄的兩千騎卒是他親手組建的,馮永不得已,隻能向趙老爺子救援,暫時借調他過來。

幸好馮趙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趙老爺子還是很通情達理的。

天水那邊的氣候比隴西還要回暖得快一些,東風快遞的運輸隊終於再次出現在隴右的大地上。

憋了整整一個冬天,解除了糧食的限製,隨著一道道軍令從首陽發出,整個隴右開始變得躁動起來。

馮君侯擦拳摩掌,準備大乾一場,給今天的春天來個開門紅。

甚至他還有心情溫了一壺蜜酒,拎著酒壺,站在首陽城的城門上,看著西邊,滿眼發光,激情滿懷,準備賦詩一首。

“大風起兮……”

不對。

“風蕭蕭兮……”

這個更不對。

正當馮永正在冥思苦想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他轉頭看去,隻見公孫徵和李簡兩人正一前一後地聯袂而來。

“有朋自遠方來兮,不亦樂乎?”

馮永很是應景地念了一句,然後笑道,“伯琰和叔睿前來,可是有什麼好消息?”

哪知公孫徵劈頭就是一句:“君侯,不好了!狄道那邊有情況!”

馮永一怔,“什麼情況?狄道出問題了?”

雖然李簡明裡暗裡地催了好幾次,想讓首陽的漢軍趕快出兵,但都被馮永以冬日裡難以行軍的理由給婉拒了。

因為從他了解到的情況看,羌胡本就不善攻城,再加上冬日嚴寒,更是隻能圍而不攻。

狄道那邊,再挺上兩個月不是問題。

如今看到公孫徵這神情,讓馮永心裡不由地咯噔一下。

要是自己失算,讓狄道意外失守,導致隴西局麵不可收拾。

會不會步趙廣的後塵不知道,但絕對會被趙老爺子吊起來打。

說不得,趙老爺子抽完後,諸葛老妖還要再抽自己一次。

“狄道沒有出問題,但羌胡出問題了。”

公孫徵急聲說道,“圍攻狄道的羌胡,有一部分自己潰散了,向西邊逃去。”

馮永眨眨眼,一時沒明白過來,下意識地說道:“這不是好事麼?”

公孫徵急聲道:“看起來是好事,但長遠來說,對隴西未必是好事!君侯,我們製定的圍殲羌胡,平定隴西計劃可能就無法實現。”

“更重要的是,聽說羌胡西逃,是因為枹罕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枹罕?”馮永一下子就驚醒過來,“枹罕能出什麼問題?”

那可是我的小金庫!

“莫不成是曹賊趁機從西平那邊出兵枹罕?”

馮永馬上就想到了這個最大的可能性。

公孫徵搖了搖頭,把李簡推了出來:“此事下官也是剛剛得到消息,乃是李郎君親口說的。”

馮永看向李簡。

“回君侯,從我們李家得到的消息看,枹罕那邊不是曹賊出兵了,聽說是另有一批胡人從西南邊過來。”

“他們趁著枹罕的羌胡主力遠在狄道,劫掠了不少的部族,所以圍攻狄道的羌胡得到消息,開始返轉回枹罕去了。”

李簡剛一說完,馮土鱉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成了死魚眼。

大概是順風順水習慣了,馮土鱉好久都沒能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胡人截胡了?

許久,他的眼珠子才茫然地動了一下,然後突然跳腳大罵起來。

“誰乾的?敢搶我的牛羊?”

公孫徵:……

李簡:???

馮永沒有管他們,隻顧咬牙:“胡人?哪來的那麼多胡人?西南邊的胡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敢黑吃黑?

也不打聽打聽本侯的名號是什麼?

什麼時候胡人也敢從鬼王嘴裡搶食了?

真真是活膩了!

馮永鼻子裡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破財的憤怒使他麵目猙獰。

李簡沒有想到馮永的反應這般強烈,磕巴了一下:“回,回君侯,這個不太清楚。”

公孫徵渾然沒有那種被人搶去大批牛羊的心痛感,仍是冷靜。

隻見他開口道:“君侯,這支胡人劫掠枹罕,有沒有可能是曹賊在中挑撥?”

“對!有可能。”馮永被這麼一提醒,幾乎就要肯定下來,“那郝昭非是善與之輩,這等毒計說不得就是出自他之手。”

若此事當真是他乾的,這丫的簡直是比小文和還狠。

城頭風大,一陣冷風吹過來,讓馮永的頭腦清醒了一些,他又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頭腦開始瘋狂轉動。

換作自己是郝昭,應當如何應對目前的情況?

涼州兵力不足,又不想束手待擒,那就定然是要想辦法借胡人之力。

隴西羌胡造反,那就讓涼州羌胡出兵,從西南邊繞過來,偷襲後方。

如此一來,不但讓涼州羌胡搶了自己的小金庫,不用涼州出一兵一卒,就保住了狄道。

而且若是事先答應涼州羌胡,讓他們儘取枹罕的一切,說不得涼州連糧草都不用出——反正枹罕那裡也是被放棄的地方。

想到這裡,馮永猛地一轉身:“走,回議事廳。”

議事廳裡,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地圖下邊,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沙盤,這是標配。

隴右四郡本屬涼州,幾年前才被曹魏分割到雍州。

原因很簡單,涼州羌胡之亂實在是太過於讓人頭疼。

把隴右從涼州分出來,與後世把漢中從蜀地分出來是同一個道理。

怕的就是有人據隴山而抗關東。

也正是因為隴右以前從屬涼州,所以馮永眼前的地圖和沙盤,不至於是憑空想像。

雖然涼州七郡的具體位置可能不是很準確,但至少能知道個大概位置。

重要的城池和關口,以及主要乾道能標出個大概,那也勉強夠用了。

隴西已經夠偏西了,隴西的西邊,那根本就已經算是進入後世的青藏高原範圍。

枹罕那一帶,幾百年後,是大唐和吐蕃雙方都要死命爭奪的戰略要地。

而吐蕃少說也要幾百年後才出現,現在隴西的西邊高山上所住的,是西羌的彆支,發羌。

但這一次打亂了自己計劃的,肯定不是他們。

先彆說曹魏能不能聯係得上他們,就算是能聯係上,處於原始農奴時代的高原發羌,大大小小的部族分散在高原各個角落。

真要有誰,具備這麼大的號召力,同時還有這麼強的組織性,這麼高的敏銳性。

能在大冷天裡抓住這麼好的機會,爆了枹罕羌胡的菊花。

那麼,吐蕃就不會在幾百年後才正式立國。

“排除了隴西西邊高山上的發羌,如果這支胡人當真是受了涼州曹賊之命,他們最有可能的,就是從西平郡南下。”

“然後渡過大河,直接襲擊枹罕。”馮永手指點在與隴西最西邊有黃河之隔的西平郡上,“甚至是從河關那裡渡過大河。”

公孫徵提醒道:“君侯,可是據李家的消息,這支胡人是從西南邊過來的,而且比羌胡還要剽悍,乃是精銳騎軍。”

河關在枹罕的北邊,雖然稍偏西一點,勉強算是西北邊,與西南根本是兩個概念。

“所以他們究竟是從哪來的?”

馮永有些惱火。

難道老子穿越導致曆史發生了蝴蝶效應,吐蕃要提前幾百年崛起?不然根本沒辦法解釋!

“君侯,不管他們是從哪裡來的,但凡敢阻礙大漢打通隴西與涼州通道的,皆要平滅之。”

句扶的想法卻是簡單得多,“大漢軍鋒所至,何人敢擋之?”

“戰略上要藐視敵人,戰術上卻要重視敵人啊!”

馮永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誰知道這是不是涼州曹賊的詭計?雖然我們不懼叛羌,但卻要小心曹賊。”

冬天裡寒冷的天氣導致偵察不便,情報不足就難以分析判斷。

馮永揉揉腦門,吩咐一聲:“伯琰,你帶著參謀部,重新儘快製定新的作戰計劃,好了讓我過目。”

“諾!”

公孫徵連忙答道。

“句將軍,你多派哨騎,儘量把狄道周圍的情況打探清楚。還有,讓劉渾和霍弋他們加快行軍。”

牛羊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勞力又有要逃散的跡象,讓馮土鱉心裡有些上火。

媽的截胡就截胡,喝湯就夠了,這肉總得給我留下來吧?

天氣轉暖,郝昭的病終於有了一絲好轉。

雖然仍是不能下床,但已經可以勉強可以坐起來。

涼州刺史徐邈推門進來,看到郝昭的精神不錯,當下便高興道:“伯道,看來韓醫工的醫術果真高超。”

“看樣子再過幾天,你就可以下榻行走了。”徐邈站到榻前,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色,終於鬆了一口氣,“前些日子你當真是把我嚇壞了。”

郝昭點了點頭,“我自己都以為自己過不了這一關,沒想到居然還能熬過來。”

說著看向徐邈,“枉我在河西呆了這麼多年,卻是沒有聽說過韓醫工之名,卻是被明公找到這等手藝高明的醫工。”

徐邈拿了一個胡床坐到榻前,擺了擺手:“這還是伯道你命不該絕。韓醫工可不是我找到的,乃是自個兒找上門的。”

“哦,此話何意?”

郝昭有些驚奇地問道。

“說起來倒是有些巧了。伯道可記得那禿發部?”

徐邈問道。

“自然記得,這個部族平日裡就在西海邊上放牧。”

徐邈點頭:“伯道記得就好。前些日子,有一隊人馬自東而來,給刺史府獻了十顆北珠,最小的也是“八寶”,殊為難得。”

“這支人馬約百來人,自稱是禿發部遺族,前來尋找禿發部本族。我知禿發部乃是西海一大部族,又曾屢次出兵協助伯道平亂。”

“故倒也沒有為難他們,還與他們細談了一番,這才發現他們當中有一位醫者,被那些人視若神明。”

“言必稱敬語,舉必現恭行,故我好奇之下,特意與那醫者交談,發現其吐談甚是不凡,於是便動了心思,讓他來給你看病。”

“我本是抱了試一試的心思,沒想到竟是把你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幸甚,幸甚啊!”

徐邈說到這裡,一臉地慶幸。

郝昭聽到這話,感歎一聲:“果真是慶幸!”

然後再感激地看向徐邈,“明公平日裡信服羌胡,仁義施於一州之內,不但恩澤涼州百姓,甚至連某都能受到明公之恩。”

徐邈微微一笑,自謙道:“我身為一州刺史,替天子牧民,施仁義而令百姓歸心,乃是施政之本,何來恩澤之說?”

“這禿發部醫者,治好了伯道的病,卻是不要我的贈予,隻說是想要儘快前去與本族彙合,也是難得的義士。”

郝昭點頭:“如此說來,某倒是要好好謝他一番。不過禿發部到了春日,就會開始向西邊遊牧。這一點倒是要跟他們說清楚,免得他們誤了時間。”

徐邈嗬嗬一笑:“伯道有所不知。禿發部在冬日裡早已南下,繞過西平郡,去了隴西那邊。”

“據探子的回報,那禿發部借著羌胡圍攻狄道的機會,劫掠了枹罕一帶的不少部落,如今那叛羌,正回過頭來,準備與禿發部相爭呢!”

郝昭聽到這話,臉色竟是一變:“禿發部去了隴西?”

徐邈點頭:“正是。伯道不是說過,以羌胡之亂斷蜀人進入涼州之路麼?”

“故我得知禿發部進入隴西,倒也沒有多管。反正我們已經無力再管那裡,且讓胡人亂戰一通,倒也省事。”

“明公,此舉萬萬不可!”

郝昭剛說了一句,因為太過著急,讓他開始猛烈咳嗽起來。

徐邈一看,連忙起身,欲上前撫背。

郝昭卻是強行忍住,抬起頭來,臉上帶著急惶之色:“明公,隴西胡人不過群犬耳,舉棍擊之,則夾尾而逃。”

“但禿發部不同,他們乃是群狼,狩獵有法,若是任由其掠枹罕羌胡以壯部族,則勢大不能製,必會反噬涼州。”

剛說到這裡,郝昭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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