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在東堂處理完政事,回到西堂處,正欲休息一會,就聞虞夫人請見。
曹睿一聽,眉頭微微一皺,本想不見,但想起今日朝會的事,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曹睿還是平原王時,曹丕曾替他納河東世家女虞氏為王妃,為的就是安撫河東世家,所以虞氏乃是正室。
但曹睿卻偏愛毛氏。
毛氏也是在黃初年間被選入王府的,出身低微,其父毛嘉是打造與修理車駕的車工。
毛氏不但長得漂亮可人,而且性情溫順,對曹睿多有遷就。
不似虞氏,因為出身世家,平日裡對曹睿少了一份敬畏。
“臣妾見過陛下。”
虞氏進來,對著曹睿款款行了一禮。
說實在的,虞氏也算是個美人,畢竟曹操曹丕兩父子的審美能力,那是出了名的,怎麼也不可能差。
隻是曹睿先是生母被賜死,後又被曹丕認為他心有不滿,多有提防,最後再被過繼給郭皇後為子。
偏偏郭皇後又與他的生母之死有莫大的關係。
相比於曹丕的其他兒子,曹睿這些經曆委實太過於坎坷,不但造就了他小心翼翼的性格,同時還讓當時尚為年少的他有了一種不為人知的自卑。
虞氏出身好,見識的東西自然就多,自小又受過各種教育,有自己的主見,相比於毛氏而言,性格有些要強,所以不為曹睿所喜。
這種情況以前還不明顯,但自曹睿當上了皇帝,初掌權利,立刻就把毛氏立為貴嬪,與虞氏的夫人之位差不多平起平坐,而且對虞氏也越來越冷淡。
“起來吧。”
“謝陛下。”
“你這是有何事?”
曹睿平淡地問了一句。
“回陛下,臣妾聽說陛下處理朝政辛苦,故特意煮了些茶湯,給陛下提提神。”
曹睿一聽,有些厭惡地看了一眼虞氏,難道她真不知道自己不喜歡喝茶湯?
虞氏注意到曹睿的神情,暗地裡咬了咬牙,若是她早知這個男子如此心性涼薄,那一開始她就不會嫁進王府。
彆看曹家現在是皇家宗親,但往上追溯幾十年,亦隻不過是閹黨,為世人所輕視,比起河東虞家,不知低了多少等。
心裡這般想著,虞氏臉上卻得堆起笑容,“陛下,這個茶湯,可不是往日裡我們所喝的茶湯。這茶湯,聽說是從南邊傳過來的,除了茶葉,什麼也沒有。”
“這個茶葉,也不知是如何泡製的,自有一股醇香,泡在熱湯裡,喝下去不但能提神醒誌,而且還能清熱生涼,端是在夏暑裡疲倦時的上好飲品。”
曹睿一聽,這才有些驚奇地問道,“還有這等茶?”
看到曹睿感興趣的模樣,虞氏連忙從身後的宮女手裡接過托盤,端到曹睿的案幾麵前。
托盤裡有一壺,一個耳杯,還有一個碗裡放著褐色茶葉的碗。
虞氏先是拿著壺,往耳杯裡倒了開水,再用纖手拿起耳杯輕輕蕩了蕩,最後倒到宮女端過來的盥洗盤裡。
洗好耳杯後,虞氏捏起蘭花指,用三根素指捏起一小撮茶葉,放到裡頭,再拿起壺,往裡頭澆開水。
不一會兒,白氣蒸騰而起,一股從未聞過的香氣撲鼻而來,曹睿不由地吸了一口。
整個流程,虞氏的動作流暢而優美,顯示出世家女的良好容姿不說,甚至有一種讓人心神沉浸其中的意味。
這是虞氏身上所特有的,出身低微的毛氏沒有這種修養。
“陛下,請飲茶,小心燙。”
還沒等曹睿回過味來,隻見虞氏雙手捧著耳杯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後端到曹睿眼前,嬌聲道。
“好。”
曹睿點點頭,這等茶湯,實是他從未見過的,不禁讓他有些好奇。
接過耳杯,小心地喝了一小口,一開始他覺得沒什麼味道,又再喝一口,終於品出來了,這湯有些澀味,但過後偏偏又齒間留香,同時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甘甜。
“這茶湯,實是不錯。”曹睿點點頭,“以前怎麼從未見過?”
“這是從南方傳過來的茶葉,與以前的茶湯不一樣。臣的家裡,還派人教了妾煮茶之道,若是日後陛下有空閒,還請陛下到後宮花園裡,在那裡品茶,彆有一番味道。”
曹睿想起剛才虞氏的表演,心裡頭就是有些蕩意:這虞氏,似乎倒也不是全無好處?
這般想著,不由地伸手握住她的手,“不若今夜,就在西堂裡陪朕如何?”
虞氏一聽,喜上眉梢,“妾遵陛下之意。”
就在這時,隻聽得內侍急步來報,“稟陛下,中書令孫資請見陛下,說是有急報。”
曹睿霍然而起,“他人在何處?”
中書令孫資,掌管機密要事,他若是說有急報,那基本都是大事,曹睿哪敢大意?
“正在東堂等候陛下。”
“好,我這就馬上過去。”
說完後也不管虞氏,急步離去。
虞氏看著曹睿的背影,氣惱地跺了跺腳。
曹睿沒心情去管後宮婦人的心思,他趕到東堂,一進來就劈頭問道,“孫資何在?”
“臣孫資見過陛下。”
早就在等候的孫資連忙行禮。
“起。快說說,出了什麼事?”
曹睿人還沒坐穩,就急聲問道。
“回陛下,隴西那邊傳來消息,蜀寇偽丞相諸葛亮,率軍進駐漢中,如今盤踞南鄭,隻怕是要對我大魏有不利之舉。”
孫資神色有些凝重道。
建安十八年,曹操被漢獻帝封為魏公,可以自主建置官屬,那時孫資就開始擔任秘書郎,掌管機要文書,被倚為左右和耳目。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是曹家得力心腹。
曹丕篡漢,孫資的情報出力不少。
可以說中書令一職,在曹魏乃是有著極重權柄的位置。
“什麼?蜀寇?”
曹睿大吃一驚,“莫不成是要從漢中進犯關中?”
“目前尚未得知。”
孫資搖頭,“這是隴西和關中的作細剛傳回來的消息,諸葛亮究竟要做什麼,還要等後麵的消息。”
曹睿皺眉,恨聲道,“去年是東吳,如今又是西蜀,他們都欺吾年幼耶!?”
說到這裡,他看向孫資,“孫中書令,你覺得,那諸葛亮,究竟是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