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軍糧菉豆準備完畢,張苞楊千萬押送著上路,同行的還有火阿濟。
因為火阿濟的族人擅走山路,有了他們的幫忙,路上會好走一些。
味縣如今算是後方,唯一的威脅孟獲身邊又有自己人,所以味縣城裡倒也不用留太多的人把守。
和關興談話過後,馮永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以前防自己跟防賊似的,如今看到自己和關姬呆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也會板起臉,但總算不會讓關姬左右為難了。
馮永留在味縣,除了要接收從錦城那邊送過來的菉豆外,還要不斷地彙總分析從各方麵收集來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南中各個縣附近的僚人信息。
在南中這片蠻荒之地,據估計,僚人夷長蠻帥少說也有幾千個。
手底的村寨有兩三百人就算是山頭霸主了。
有上千人的就那可以自稱是蠻帥了。
至於幾千人的那種,那就是夷王不解釋。
像孟獲這種,少說也有一兩萬人直接靠著孟家吃飯的,間接的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要想真正統計南中究竟有多少僚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能有一百萬,也可能有兩百萬三百萬,誰也說不準。
而且可能僅隔了兩座山的兩個部族有時連社會發展階段都不一樣。
有的已經跟漢人學會了耕種織布,有的還處於原始的人類發展階段,甚至連吃人的習俗都還保留著。
馮永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把漢人城池周圍的僚人村寨給統計出來,估算個大概數字,看看究竟能支撐起多少個種植園。
至於離城池稍微遠一點的地方,那就是想都彆想。
猛獸瘴疫不說,就是進去了,說不定還會被當成食物吃掉。
按目前情況來看,種植園最遠也就是勉強能開到味縣,連遠一些的滇池估計都沒辦法開。
因為如今就算是在味縣,漢人就已經變得很少了。
再加上叛亂,味縣以南的漢人幾乎絕跡。
按照曆史記載,諸葛老妖平定南中後,會采取本地人管理本地的辦法,扶持起相當多一部分南中豪族,通過他們來間接控製南中,同時又給這些豪族摻沙子。
不會再給類似於高定、孟獲這種在一郡之地一家獨大的機會。
馮永所要做的,就是把沙子摻得再徹底一些。
這個工作很繁瑣,收集,統計,計算,規劃等等。
本來他還想來一次實地考察,看看味縣的基本情況,但是被王平阻止了,甚至連關姬都堅決反對他出城去。
城裡人手本來就少,分不出多餘的人來保護,僅僅靠馮永自己那些部曲,那是遠遠不夠的。
雖然馮永覺得他們未免過於小心謹慎,但知道他們是為自己好,最後隻得作罷。
隨後發生的事情很快證明了王平的先見之明。
在張苞走後的第五天,從滇池那邊傳過來一個消息,給丞相獻《平蠻指掌圖》的原永昌功曹呂凱失蹤了。
呂凱執忠絕域十餘年,南中叛亂後又閉境抗拒雍闓守護永昌,保住了大漢的最南境,故丞相讓其回錦城麵奏天子。
沒想到在其回錦城的路上,靠近味縣的地方,被人劫走了。
這個消息傳到味縣,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震動。
馮永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吃了一驚,這才想起這麼一個令人惋惜的人物來。
玩三國誌遊戲的時候,《平蠻指掌圖》算是一個寶物道具。
因為這個寶物道具,所以他也留心看過遊戲裡關於寶物的主人介紹。
呂凱守護了永昌十多年,在諸葛亮平定南中的當年,被升為雲南太守,又封了一個什麼侯,可惜的是還沒等他去雲南上任,就直接被僚人給殺了。
“王將軍,劫走呂功曹的的是什麼人?有線索嗎?”
馮永急匆匆地去見了王平,詢問情況。
王平臉上有凝重之色,請馮永坐下後,這才開口道,“根據幸存下來的士卒描述,帶頭的人長得極是高大,麵目醜陋,使著一把方天戟,故我懷疑,那人就是鄂順。”
“鄂順?”
馮永頓時想起進城時,那個壓得張苞隻有招架之功的蠻將來。
“對,孟獲在槃江大敗,此人率著一部分殘兵跑了,本以為他會去木榆水那裡找孟獲,沒想到他竟是返回了味縣。”
王平臉上微有難看之色,“若當真是此人,倒是有些麻煩了。”
他當時也和鄂順交過手,知道此人武藝極高,自己不是對手。
但關君侯如今又是剛剛病好,身體沒有恢複。
不然若是兩人聯手,說不定就能將鄂順拿下。
“確定是劫走了?”
馮永問道。
根據這些時間收集上來的資料,南中的那些劫匪,要麼是搶了錢財放人過路,但更多的是搶了錢財又殺人拋屍,從來沒聽說過劫人要贖金的。
王平點點頭,“確實是劫走了。呂功曹的那些隨從,隻有三個活口帶了話回來,說若是想讓呂功曹活命,就讓關君侯在味縣等他,他自會來找關君侯。”
王平皺眉道。
這就是為什麼在城內兵力不足的情況下,自己不願意馮郎君出城去的原因。
雖然南中大部名義上是重新回歸大漢的掌握,但實際上,大漢實際控製的,其實也就是以城池為中心的周圍地帶。
隻要離城池遠一些的地方,那仍算是蠻僚的地盤。
那裡的山林中,隱藏著無數的生僚,他們跟漢人沒有太多的接觸,不歡迎外來者,甚至還會襲擊落單的漢人。
即便是在沒有叛亂前,往來於五尺道之間的商旅行人也得要湊夠一定的人數才能出發。
更不用說如今正是戰亂期間,被襲擊那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隻是這次的情況有些特殊,因為這是鄂順帶著孟獲的殘兵。
那可比偶爾客串山賊的山民厲害多了。
隻要他們藏在山林裡不主動現身,目前當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們,因為根本掌握不到他們的行蹤。
“劫走了還好,至少知道還活著。”馮土鱉“嘖”了一聲,然後又罵了一句,“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王平垂下眼皮,掩飾住自己有些抽搐的眼角,當作沒聽到這話。
倒是剛剛邁腳進來的關興暗罵了一聲,這混帳小子就不能有點高人子弟的風範?怎麼能當著彆人的麵就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比青皮浪蕩子還沒規矩!
“關君侯來了?”
王平看到關興,連忙起身招呼道。
關興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自顧找了地方坐下,“剛才我在後麵問過那三個士卒了,很明顯,此人就是專門來找我的。”
馮永好奇地問道,“你殺人父母了?”
關興瞪了他一眼,“我連此人都沒見過,哪知道他父母是哪個?再說了,在戰陣上拚殺,死的人哪一個沒有父兄?要真這麼說,我的仇人多了去。”
“所以說君侯也不知道此人的來曆?”
關興搖頭。
王平在旁邊說道,“這個某倒是略知一二。聽火阿濟將軍說過,此人乃是南中僚人第一勇士,本是那高定的部曲,深受高定所重。”
“但不知為何,在丞相平定高定時,卻是未見其蹤影。後高定敗亡後,又出現在孟獲軍中。按某估計,當時他應該是被高定派到益州郡求援去了。”
“後來高定敗亡太快,孟獲來不及救援,所以他也跟著孟獲退回益州郡。”
“第一勇士?”關興挑了挑眉,“好大的口氣。”
馮永瞄了瞄關興,開口道,“君侯彆不信,那日我進城時,曾見他與張君侯拚殺,雖說當時張君侯因為軍勢不利,不能專心對敵,故被他趁機占了上風。”
“但就算是公平對陣,隻怕張君侯最多也就是和他平分秋色。君侯現在大病初愈,怕是沒法打得過他。”
雖然不知道張苞和關興誰的武藝更強一些,但想來就算是有差距,也不會太大。
關興悶哼一聲。
王平見此,連忙岔開話題,“那鄂順所帶殘兵,雖說不能攻城,但讓他遊蕩在外,隻怕也是麻煩,我們得想個法子解除這個隱患。”
“他若是當真來找我,那就不必這麼麻煩。”
關興搖頭道,“隻管在讓人散播出去,就說我在味縣城裡,想必他肯定就直接會過來。”
“然後呢?他要找你算賬,你就打算這麼耿直地出城去跟他打?”
“二兄身體未完全康複,自然不能出去。”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隻見一身男子打扮的關姬走進來,“若他當真是要找二兄,小妹自會去對付。”
“不行!你一介女子,如何能上沙場?”
馮永第一個反對。
那可是和張苞打得難分難解的人物啊!馮土鱉可不願意關姬去冒險。
關姬微微一笑,學著男子一抱拳,“關家三郎關索,見過馮郎君。”
“臥槽!”
馮土鱉目瞪口呆,“你說了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