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無事吧?”關姬今天的臉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感覺這些年來的臉紅次數加起來都沒今天的多。
“無事,無事。”
拉著關姬的手,馮永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
她的武藝這麼好,有她在身邊,應該沒事吧?
“兄長,能先把手放開麼?”關姬低聲道。
馮土鱉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當理由抓住人家的手,如何肯就這般輕易鬆開?
再聽到關姬那又輕又柔的聲音,心裡一蕩,馮永手上反而是加大了兩分力,不讓對方把手抽出去。
關姬試著抽了兩下,沒有抽動,但又不敢再用力,隻好又惱又羞地瞪了馮永一眼,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馮土鱉嘿嘿一笑,咽了一口口水:“三娘,我跟你講。其實你嫁給那李大郎,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你信是不信?”
“我自是不信!”關姬斜眼看過來,白了馮永一眼,神情又嬌又媚,再無平日那冰冷模樣。
馮永哪想著這關姬還有這等神態,一時酥了半邊身。
關姬是何等人?感覺自己手腕上的力氣一鬆,就立刻閃電般抽出來,退後兩步,警惕地看著馮永,“兄長便這般說吧,小妹能聽得到。”
馮永當下懊惱不已,心道這平日看起來冷若冰霜的關姬,一下子使出個美人計,卻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當下隻好悻悻地說道:“三娘隻曉得提醒我,讓這勳貴與邊關守將抱團,會讓錦城那邊誤會。卻是為何不想想,關李兩家聯姻,不也一樣是勳貴與地方守將抱團麼?”
關姬一愣。
她實是沒有想到,這兄長還真沒有誑她,一開口竟然就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馮永看看四周,確認周圍沒有人能聽到兩個說話,這才開始說道:“權貴與邊疆大將有勾連,本就是上位者所忌諱之事。這個道理三娘既然能說與我聽,可為何自己卻執迷不悟?”
關李兩家聯姻,看起來很美好。可是如果真要按他們的想像劇本走下去,而且假設關興不死的話,兩家當中必有一家會被諸葛老妖死死地摁在錦城動彈不得。
而且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關家,畢竟關家現在是軟柿子。
在諸葛老妖的眼裡,現在的李家比關家重要得多。
所以最多最多,就是讓關興跟在諸葛老妖後麵混點軍功。
但如若是要想出頭獨自領兵鎮守一方,那隻能等李恢死了以後,而且李遺必須也一樣被摁下去。
能在馬超的威脅下談笑風聲的牛人,李恢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一點?可是他仍然答應了兩家聯姻,其實也一樣是把關家當成了軟柿子。
反正隻要他不死,關家就翻不了什麼風浪,兩家聯姻,還可以幫李家更進一步,何樂而不為?
從這就可以看出,其實李遺的膽大和敢賭一把的性子,其實多多少少遺傳自李恢。
關羽大意失荊州的惡劣後果,導致了關家在蜀漢的尷尬。
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偏偏又有那麼些利用價值,為什麼不利用?
這個從後麵曆史發展也可以看得出來,李恢確實賭對了。
平完南中,李恢一路升官,被封為漢興亭侯,並加拜安漢將軍。
可關家呢?雖說關興南征北戰也立了功勞,可是從他死後關家直接沒落就可以看的出來,關家一直就沒多大起色。
一切都按劇本進行,關家幾個小貓,怎麼可能鬥得過老狐狸?
李恢唯一估計錯誤的,就是諸葛老妖對地方大族的防範程度。
李遺也曾參加南征,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是個有才能的。
再加上李家算是南中大族,李恢生前又立下了那般大的功勞,可是李遺除了繼承他老爹的爵位,實權卻是到死也沒混上。
說一句誅心之言,防尾大不掉,那就是玩政治應有的條件反射。
當然,這些話,馮永是不會說出來的,但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白,隱約提點一下就夠了。
李遺為什麼看上了何家女?說白了,除了荷爾蒙迸發,其實未免就沒有一些擔心:雖說李家有把握最後勝出,但是關興好歹是深受丞相重視的,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
雖然他老爹目前還很風光,被諸葛老妖看做是鐵杆,可是他能指望他老爹一輩子?
關興多大?他老爹多大?
再說了,關家有張家這個天然的盟友,他有什麼?
所以說風險還是有的,如果有了另外更好的選擇,為什麼不選?
要是真弄倒了何家大房,他又娶上了何家小娘,立了功勞又得心儀之人,兩全其美之事,為什麼不乾?
這個事情,估計也有李恢的作用在裡麵,因為除了像馮永這種後世過來的人,也隻有極少部分才能看清,諸葛老妖在未來的計劃中,對蜀中世家的壓製有多麼地不遺餘力——李恢投靠諸葛老妖,未免就沒有避免成為被打擊對象的想法在裡頭。
馮永一向是不憚用最險惡的想法去揣摩人心。
玩政治的人,心都黑。
關姬自然是想不到那麼多東西,她就連為什麼丞相讚成此事都沒想明白,隻是呐呐的說道:“可是為什麼丞相會……”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們關家有利用價值卻又沒能力反抗。
關姬想起她的叔母曾對她說過,這門親事,她本是不讚成的。
當初她還以為,叔母隻是因為擔心兩人性子不和,沒曾想竟然還有彆的意思。
一時間,她竟是被馮永幾句話弄得心亂如麻。
在他們倆不遠處的南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當年劉備和曹操漢中大戰,南鄭是當時的會戰重地之一。
曾經繁華一時的漢中重地,被戰火毀於一旦。
即使經過了這麼些年,南鄭依然是荒涼無比。
也就是這段時間,從蜀中來了不少人,這才讓南鄭自戰亂後第一次有了喧鬨聲。
南鄭城裡的房子大多是殘破不堪,其中最好的房子,莫過於在城中間占了老大一塊地的太守府。
太守府門口站著甲士,手執兵刃,遠遠看去,閃耀著白光,平白添了幾分殺氣,一般人是不敢靠近的。
可偏偏有一個女郎,卻是對這些熟視無睹,直接從大門旁邊的側門走了進去,問向門房:“叔父今日可曾回府?”
門房看到女郎,滿臉堆著笑:“回黃娘子,將軍今早就回來了。小人這就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