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妖聖從靈山一朝脫困，一聲吼來造不平，圍住小猴兒，背後升起萬丈陰影，中央的小猴子瑟瑟發抖，將洞府家當一起奉上。

這是金翅大鵬雕最初的設想。

然而現實卻是，那猴子不僅駕了筋鬥雲，飛得比他還要快，麵對前後三方堵截，更是二話不說，揮棒就打。

那烏金色的長棒一落，如倒折天河，帶著漫天星辰，傾瀉下來。

落勢看似不快，卻有種無從躲避之感，青獅首當其衝，上古之時也是身經百戰的他，僅憑聲威就斷定赤手空拳的人形態自己，不足以與之抗衡，麵色一變，在空中一滾，現出原形來。

“（?((??))?）〃吼！”

一聲咆哮，滾滾聲浪席卷天宇，青獅變了原形，蒼穹大震，有青雷掃下，漫漫萬裡，真火神雷，紛落如嵐。

他赫然是一頭雷獅，天賦神通一起，天雷、地雷、水雷、玉樞雷、神霄雷、大洞雷、仙都雷、太乙雷、紫府雷等等，六六三十六種雷霆彙聚，包裹在雙爪外，迎上金箍棒。

然而下一刻，青獅突然發現，那烏沉沉的鐵棒上，也泛起紫電光輝，雷光大作，火電滿空。

轟天雷，嘯風雷，火雲雷，禹步大統雷，神府天樞雷，大梵鬥樞雷，七七四十九種神雷轟發烈震，無窮無量雷火齊落，億萬萬雷光電影如瀑湧流，奔騰而至。

轟隆！

棒爪碰撞！

雷霆電漿交織奔流，如同兩道大海洪流瘋狂對衝，怒濤狂雷間，青獅竟是發出一聲慘嘶。

因為他的雷霆，是轟擊在對方的武器上，而對方的雷霆，卻是直接轟入體表，炸得處處焦黑，肉香彌漫。

“ヽ(●-`Д′-)ノ長！”

痛苦之際，青獅被激起了凶性，身軀再度膨脹，萬裡長軀而出，出沒騰越在雷光電波之間，紫電為鬃，狂雷為鬣，目如青日，口中吞吐雲光電氣，奮聲長嘶，震動三界。

“叫什麼叫！”

正威風著呢，一棒子直接抽了過來，狠狠轟在腦瓜上。

“ヾ(≧O≦)〃嗷~”

青獅都給打蒙了，向下墜去，四肢狗刨，卷起烈烈罡風，奮力抵住漫天雷火。

在雷霆領域，他一頭先天雷獅，居然被比下去，被這根棒子按在身子底下蹂躪？

“小青莫急，我來助你！”

說時遲那時快，直到雙方過了數招，白象才衝了過來。

眼見青獅吃癟，白象同樣乾脆得很，直接變化原形，從漫天雲海之中衝撞出來。

那一撞極為震撼，身如須彌，鼻似巨龍，牙若玉塔，六牙皆高插雲天，兩耳左遮大日，右蔽皓月。

毫不懷疑，這一撞足以將一座名山大川撞得粉碎，所過之處，橫行無忌。

然後也被一棒子抽下。

這一棒極為奇妙，竟是與對青獅的第一下同步進行，不僅時空進行了錯位，還打得虛空破碎，烈烈劫火飛揚而起。

無窮白熾真火自棒上噴湧，穿梭虛空，焚心以火。

“(○′?д?)?唔！”

白象身居龍象巨力，上古之時也是無窮巨力，可麵對這陰火之力，卻是感到無數光點滲入體內，狀如螢火，星星點點，足有億萬之數。

“ヽ(′ゝ`)ノ頂！”

白象無法收力，也不想收力，一頭頂了上去。

他是百煉之軀，即便是三災中的陰火，也無法奈何。

上古大妖確實有這個資本，肆意侵奪天地精華，天地所降下的三災卻如同撓癢癢，完全傷害不到他們。

白象哪怕被騎了數千載，也有這個資本。

可下一息，他突然發現，這個陰火不同。

那點點流螢滲入體內，並不急著破壞，而是聚首，形成一條條流光溢彩的小溪，在體內流淌穿梭。

很快，它們一一彙聚，海納百川，構成了人體的諸多經脈。

天地大自然，人生小宇宙。

此世的人身體態，頭履天圓，腳踏地方，有三百六十大穴，應三百六十度周天，四時八節，周天皆備，萬象齊聚，因此那些大能才都要變成人身，連一向桀驁的妖都不例外。

可現在，白象正以真身對敵，卻被那陰火塑造經脈，一旦成型，那就完了。

相當於被敵人在體內搭建了周天體係，想想都是可怕至極。

“(#｀-_ゝ-)-收！”

頓時間，白象前衝的勁頭散去大半，轉為向內，那象身鼓脹膨大，猶如氣球一般，脹得發亮，皮下隱約可見黑煙升騰，茲茲做響，肉香撲鼻。

此消彼長之下，這一棒抽下，正中白象頂門，轟然巨響聲中，隻打得道道陰火從七竅裡噴出，化作千丈火龍，搖頭擺尾，上下舞振。

可即便如此，那白象也僅僅是晃了晃腦袋，肌肉筋突暴起，六牙交錯，一對眼睛精光四射，生生將棒子頂起。

這些上古大妖的肉身實在強橫到不可思議，挨上重擊頂多痛痛，輕傷是有的，但很快就能複原。

不過這一棒不僅在皮外，更卷動體內的流雲陰火，劈啪震動，瘋狂竄動。

白象立刻甩動長鼻，痛叫一聲，隻覺得那陰火竄連成河，在體內流淌，每一下都是千溝萬壑，縱橫密布。

這才是真正傷害的殺招，連他都不可等閒視之。

“休得放肆！”

同樣是片刻之間，金翅大鵬雕終於循著尾氣，趕了上來。

一眼就看到青獅白象被大棒伺候，落於下風，他心中又是震驚，又是暴躁，雙翼一扇，鷹爪怒探，抓了過去。

但那鐵棒早就等待，淩空高飛，宛如一道金色彗星，光照天宇，打了下來。

“ε=(｀д′)ノ給我停下！”

棍身劇顫，去勢確實戛然而止，其上有兩條金色龍紋凸現，牙爪齊動，活龍活現。

這正是金翅大鵬雕所吃的龍魂所化，合萬龍之力，將那天柱般的鐵棒夾住，前進不得分毫。

同時金翅大鵬雕周身無中生有，無數金光絲線浮躍而起，劈啪作響，然後齊齊刺出。

勢如冰雹，鋪天蓋地！

這一擊本是自忖必中，卻不料那鐵棒一抽一繞，於不可思議之間掙脫雙爪的束縛，打了個旋，直接將金光蕩開。

金翅大鵬雕撲擊上去，與青獅白象一並將黃尚圍在當中，卻是不敢輕啟戰端了：“你這猴子，好生本事！”

“哈哈！沒儘興呢，可彆退縮啊！”

黃尚放聲大笑，反過來向著三妖攻去。

照麵之間，這一棒既試出了三妖的神通，又對自身的戰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

大鵬青獅白象三妖，境界還是妖聖，肉身神通依舊強大無比，隻是那股心氣野性一下去，戰鬥起來早已不複上古時期的巔峰狀態了。

不然的話，除了玉帝釋迦老君這三位，怕是沒有存在能夠以一敵三。

但現在嘛，他正要試一試！

“大！大！大！”

他搖身一變，展開法天象地，三頭六臂，三根棒子現了，電光雷火轟發，贔風席卷萬裡方圓。

天地三災成為他的助臂，無窮光輝幻化作數十條萬丈光龍，牙爪齊動，長身昂揚，滿空光網如織，反過來將三妖覆蓋其中。

“那就戰！”

三妖隻是不想無謂與同層次的存在交惡，妖族強者為尊，看似不守規矩，隨心所欲，但在遇到同層次的存在時，也會退讓妥協，並不是一定要一條道走到黑。

但既然這猴子戰意熊熊，他們眼中也現出灼灼鬥誌，迎了上去。

這一輪好戰殺得是滿天雲氣重，遍野霧飄飄，三大妖王越打越是心驚，黃尚也感到龐大的壓力，金石般的肌膚上處處龜裂，碎屑紛下，但那棒子上的力量卻是一擊比一擊狠，轟出道道虛空裂縫，不斷開辟，不斷愈合。

“大！大！大！”

第一個撐不住的是青獅，展開法天象地，白象和大鵬見了，也立刻變大，瞬間長達萬丈，盤踞高空，遮蔽陽光，在大地投射下大片陰影。

實際上，法天象地是後世的說法，上古之時的大妖就是這般大小，後來順應時代，才變得如人般規模。

現在他們恢複成最正常的體態，也將自身的戰力推向極致。

“好！”

黃尚順勢而漲，也身高萬丈，頭如泰山，腰如峻嶺，眼如閃電，牙如劍戟，依舊是三頭六臂，迎了上去。

轟！轟！轟！轟！

好家夥，這下子四個遮天蔽日的妖身打架，那簡直是四頭超級哥斯拉在對拚，當真是蒼穹失色，日月無光。

而漸漸的，不支的赫然是大鵬三妖。

倒不是他們實力弱到這個層次，而是之前稍顯輕敵，被三災變化入侵體內，受到了影響。

此時青獅就感到那雷電之力無孔不入，由外滲入體內，破壞筋骨血肉，更拖累他的動作。

“著！”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於是乎，獅子頭就被抽了狠的。

左一棒！右一棒！

饒是妖聖的身體再健壯，也受不住這個打擊，青獅連連咆哮，剛要戰略性退避，那棒子改抽為挑，直接將他擊得飛起，然後黃尚探手一抓，抓住獅尾，將那龐然身軀拖住，直接旋轉起來，向著白象的象牙撞去。

白象正麵硬剛，是最為強悍的一位。

哪怕體內陰火發作，分薄了他不少心力，這位邁步之間，猶如踐踏天地，六根象牙架住金箍棒，粗大的象鼻橫掃寰宇，鬥得是旗鼓相當。

“小青！”

但此刻麵對被拖來的青獅，白象也不得不避了開來，這一避頓時完全被壓在下麵。

“不能敗！不能敗啊！”

兔起鶻落之間，局勢大變，金翅大鵬雕驚怒交集，咬緊牙關，拿出了吃龍的力氣。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哥三剛剛離開靈山，轉眼間就被個小輩猴子以一敵三，打得大敗……

是靈山的夥食太差，隻能吃素嗎？

咦，好像是這原因啊……

都怪佛門那些賊禿！

雖然找打了原因，但大鵬金翅雕還是不想輸，身形一閃，雙爪一探，拿住了青獅白象，避開黃尚最強悍的一波攻勢，予以反攻。

這是拋棄了高傲，開始發揮自身速度特長。

青獅雷法最強，白象肉身最強，大鵬速度最快，當這三妖充分利用自身優勢，進行真正的配合時，一切又將不同。

移山動嶽，撼震星辰，四妖打出了真火，在雲層上下不斷移動，重新打回西牛賀洲，一路向著中央而去。

……

“怎麼回事？”

積雷山上，牛魔王率先抬頭，看向遠方。

在尚且遙遠的百萬裡之外，空間劇烈扭曲，仿佛層層疊疊的布幕，化作粉碎天地，埋葬萬物的浩瀚偉力，不斷宣泄開來。

而接下來抬頭的，不是小白龍，也非地湧，竟是覆海。

他終於化作蛟龍，覺醒天賦神通後修為更是突飛猛進，穩坐第三把交椅。

等到牛魔王和覆海飛向半空，神情鄭重地看了過去時，小白龍、地湧、三大力等等統領才發現不妥，各自升起。

一時間數以百計的光芒升起，皆是千年道行以上的妖王，將積雷山的威勢展現得淋漓儘致。

隻是即便有了這般勢力，他們反倒比起以前沉寂。

沉寂不是退縮，是為了更好的爆發。

而能壓得住這些野性十足的大妖們，唯有一根主心骨。

正在山巔。

“Zzz……”

一頭呼呼大睡的猴兒。

“大哥又在卜算，避死延生！”

“既如此，這出現的強敵，就由我們應付！”

牛魔王和覆海飛得最高最快，身軀無限漲大。

牛魔王還是那老牛模樣，一對牛角刺破蒼雲，覆海則化作一頭全身漆黑的龍蛇，遍體烏黑鱗甲開合如海潮滾滾，自雲海中一躍而起，一顆似龍非龍，似蛇非蛇的巨首昂揚立起，兩輪血日般的眼睛盯向前方，毒火噴湧，熾熱的黑色流炎席卷百萬裡。

“又來兩個！”

這邊兩位蓋世妖王出動，一路打過來的大鵬不禁側目，剛要改變路線，卻見那大棒一轉，竟是將牛魔王和覆海也給圈了進來。

戰鬥再度升級。

六大妖王變成了混戰。

即便天罡地煞齊備的美猴王，也不可能以一敵五，牛魔王和覆海同樣是高傲之輩，也不可能與大鵬三妖一起圍攻，都是各自為戰。

漸漸的，就連三妖也不圍攻了，敞開心懷，神通變化傾瀉。

這種規模的戰鬥，已經不單單是撕裂空間，刺破蒼穹了，中央起初現出一個黑洞般的小點，然後不斷擴大，似要吞噬萬物，構建一方虛無空間。

何為虛無？

視之無形，聽之無聲，觸之無物，嗅之無息。

沒有形態、沒有顏色、沒有聲音、沒有具體方向、沒有時間流逝。

慣有的概念，後天的認知，甚至於先天的規則，都開始不複存在，不再適用。

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不好，這猴子的天罡神通太過無法無天，這樣鬥下去，怕是要陷入歸墟之中！”

“咦，這是天罡神通的限製之處嗎？”

大鵬和黃尚同時察覺到不對。

金翅大鵬雕待在佛門，見識終究不同，早早知道，自三界定位後，天地就設下了界限，一旦打出虛無之地，歸墟就會出現。

歸墟亦作“歸虛“，是位於三界之外的神秘之地，據說真正陷入其中後，即便是最頂尖的大能也不得歸來，因為存在的概念都被抹去，隻剩下虛無。

虛無之地的出現條件異常苛刻，倒不是單純的力量巨大，六妖固然強橫，但還沒有到真正撼動天地的地步，關鍵是無法無天，對天地毫無敬畏！

用三災對敵，正是無法無天的體現！

如此手段，再肆無忌憚地使用，歸墟就會降臨！

而黃尚也意識到，菩提老祖不傳自己天罡神通，在自學成才後，又逐出師門的原因。

這個天地的大勢，對於妖族的壓製是方方麵麵的，哪怕注重氣數，也不可發揮出最強的通靈優勢，要帶著鐐銬，在天地間起舞！

“嗬嗬！”

“如果單單是我一位的話，確實不行，現在嘛……”

下一刻，積雷山上，那呼呼大睡的六耳獼猴突然醒來，雙臂陡然延伸，探入虛空，首先抓向青獅和白象。

這兩位剛剛吃了美猴王的虧，防備極為嚴密，可這攻勢來得太過突然，還是被那擎天巨爪拿了，直接抓向積雷山的方向。

兩大妖王一去，壓力頓時一輕，牛魔王和覆海對視一眼，也開始後退，大鵬金翅雕直接飛退。

黑洞般的一點終於停止擴大，卻也沒有消失。

因為那頂天立地高舉天河的美猴王不依不饒，打了下來。

那就打！

一道烏光從六耳獼猴的手中升起，伴隨著的不是地水風火，山河星辰諸般天象，而是世間萬靈，千變萬化的無窮招法。

如意金箍棒和隨心鐵杆兵！

轟然碰撞了千萬下！

大鵬、青獅、白象、牛魔、蛟龍齊齊退開，看著那乾坤顫栗，劇烈動蕩，麵色突然變化。

當兩者戰到最為激烈的程度，於這透徹而凝滯的戰場之中，突然響起一道空曠深遠的粉碎之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巨大。

“這種感覺……”

三尊古老的上古妖聖，露出震驚與喜悅。

諸多年輕的妖王大妖，露出震撼與向往。

蒼天不拘，大地不覆，見眾生，超眾生！

此為妖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