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場內。
一名東河書院的才俊被轟出戰團,突襲得手的傀儡仍保留一絲意識,仗著長生級的絕對實力優勢,一拳把他打成重傷。
其餘夥伴救援不及,眼睜睜看著他就要被一抓掏心,忽然一道精神波動掃過戰場,那傀儡動作一頓,瞳孔中的赤紅光芒褪去,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那才俊得到寶貴的喘息之機,不假思索的奮起全部力量一刀斬出,將其胸膛連帶脖子斬開半尺深的豁口。
傀儡痛得嗷嗚一聲咆哮,陡然回過神來,一把捂住飆血的傷口,強行控住肌肉蠕動封堵住,狠狠瞪了他一眼,迅速轉身幾個縱跳衝出戰圈,不知所蹤。
東河才俊絕處逢生,茫然不解的抬頭一看,發現所有的僵屍傀儡都停下動作,附近幾位同學都和他一樣,莫名其妙,麵麵相覷。
“應該是張青陽他們幾個斬首成功了。”
丟在一堆兒的大佬們中間,曲副校長愜意的笑著,看似雲淡風輕,其實掩飾不住得意洋洋。
其餘幾位學校負責人扶著兵器站直了,環視四周一圈,悻悻地哼道:“這麼多人拚死拚活,居然讓你們家的幾個小家夥得了頭彩,真是運氣好的沒天理。”
“嘖嘖,怎麼能說是運氣,這叫實力。所謂時勢造英雄,命中注定了今天他們要大放異彩呀,哈哈哈……”
曲副校長忍不住大笑,立刻牽動了傷勢,咳嗽個不停。
“活該!”
其他人嬉笑調侃,全都愜意的放鬆了繃緊的身體,無論如何,總算是贏得勝利,沒有翻船。
核心戰圈,剩下的高階傀儡紛紛恢複意識清醒,顧不上繼續跟書院才俊們糾纏,紛紛奪路狂奔而走。
不走也不行,一陣機甲高速飛行的轟鳴聲正在逼進,另有幾個強大的氣勢鋪天蓋地的湧來,預示著增援力量馬上抵達,再糾纏下去,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書院才俊們確定苦戰結束,終於熬到了最後,每個人心中泛起絕處逢生的釋然,再通過師長們的對話得到肯定,不由失態的嗷嗷大叫起來。
“我們贏啦!”
“打贏了,我們勝了!”
有幾個女生甚至喜極而泣,渾身傷痛是一方麵,剛才可說是生死一線,他們都以為自己要撐不下去,眼瞅就要被傀儡高手給殺死。
西山彼岸呼呼喘著粗氣,明亮的眼睛看向核心建築,由衷的讚歎:“他們創造了奇跡。”
“奇跡!”
地下空間中,聽到母巢喊出“投降”兩個字,張青陽四人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沙蟲會投降?這是滑天下之大稽,千百年來就沒人碰到過那種好事兒,向來雙方戰鬥,都是沙蟲殺到隻剩下最後一個,或者人類重傷垂死被俘虜、控製,變成傀儡,除此之外,沒有彆的可能。
人類沙蟲從沒和解的先例——或者書本上從沒有記載過。
越姝文挺起重新換上的一柄劍,蓄積足了風雷之力,柳眉倒豎瞪著母巢大叫:“彆聽它亂叫,我最了解沙蟲了,這肯定是緩兵之計,趁早結果它!”
“先等等。”張青陽抬頭細心感知一番,發現母巢竟然真的下達了停止戰鬥的命令,並將所有精神力收縮回來。
在心靈之橋的嚴控之下,精神傳遞的信息騙不過他,這是真實無誤的。
“它真的主動停戰了!”
越姝文難以置信的嘴巴張大,一副三觀儘毀的神情:“我一定是遇到個假的沙蟲母巢,要不就是出現了幻覺,那根本不可能啊!”
“一切皆有可能。”張青陽向天空中的李北海和趙菲羽打個招呼,目光凜凜凝視母巢,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我們的確碰到了千年不遇的一隻獨特沙蟲。”
“喂!我都已經下令停戰啦,你們怎麼還不把上邊那玩意停止?”
母巢看兩人在那裡嘀嘀咕咕,有些沉不住氣的叫道。
沒了之前的戾氣橫生,它的聲音便也沒那麼難聽,甚至還有點兒奶音的味道。
張青陽笑容一收,厲聲喝道:“把你的精神內核顯露出來,否則我們不會停止攻擊,這是唯一的機會。”
鼠骨劍上重新騰起一蓬金芒,細看是無數神念星塵在流轉飛舞,那神秘浩大的威勢雖然隻有體積很小的星星點點,但在母巢看來卻無比凶險,這東西能夠殺死它!
躊躇了一下,母巢終於選擇妥協。
它那破爛的城堡樣本體血肉翻滾,裂開一道城門大小的豎形眼睛,一縷微光照射在前方十米的空中,很快勾勒出一個人類兒童的形象。
那童子竭力想表現出可愛懵懂的模樣,奈何紅頭上長滿無數蛇發,兩眼閃爍著妖異的綠光,滿嘴參差獠牙還裂開假笑,怎麼看都是妖魔鬼怪的德行。
這就是母巢的精神內核,嚴格來說這才是它的真正本體,血肉之軀不過是隨時可以更換的外部軀殼而已。
張青陽仔細打量一番,確定沒有弄虛作假,又嗬斥一聲:“站那麼高乾嘛,投降就要有當俘虜的覺悟,下來。”
母巢的假笑僵住,委屈巴巴的降落到地麵,兩眼盯著鼠骨劍,生怕他一劍砍過來。
精神體暴露在外,是最脆弱的時候,真有可能被一劍斬殺!
它卻不知道,張青陽也是強弩之末,再繼續爆發精神力大招,強行運用神念星塵來殺敵,內宇宙的隱患隻怕要暴走,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貌似滿意的點點頭,示意李北海兩人暫息雷霆,繼續在高空巡弋,自己和越姝文繼續保持警惕,雙方就這麼僵持起來。
老實說,張青陽不知道怎麼處置這玩意。
一個懂得變通投降的沙蟲母巢,對於人類是絕無僅有的寶貴研究樣本,但其等級又高到自己四個沒辦法下禁製,恐怕得等到上邊的強力大佬們下來解決最後的手尾。
就在這時,忽然後邊傳來一陣異常動靜。
張青陽一看,發現之前陷入死寂的藤奴竟又活了過來,在他們幾個緊張的注視中,所有藤蔓觸手收縮形體,交錯編製,最後變成一個高近一米九的瘦長人身,外罩鬥篷遮掩了麵目。
透過晦澀的熟悉波動,張青陽知道是那位神秘神祇在主宰其行為,就見這“人”衝他微微頷首示意一下,轉身邁步向外走去,幾步之後一陣恍惚,消失不見。
緊接著,原地的沙子窸窸窣窣翻開,爬出來一隻小號兒的觸手怪,猶猶豫豫的朝他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