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個內侍、一百二十個侍衛執儀仗,前麵還有二百皇城司親軍緹騎,個個按刀侍立,釘子般紋絲不動。
風雨中儀仗靜靜等待,有一抹身影站在黃龍華蓋之下。
蘇子籍靜靜注目著,身側有人半跪著陳辭:「寧河郡公,沒有異動,還上折子自請守陵。」
「自請守陵,是這樣麼?」意味深長的笑容,浮現在蘇子籍唇角:「朕這個叔叔,總還算有點運,不是麼?」
幾乎是同樣的話,從蘇子籍口中說出,意思卻大不相同。
那跪著的太監,卻不敢回答,隻是頭低得更深了,仿若隻是如此做法,就能裝作聽不到一樣。
寧河郡公與這位陛下的故事,在坊間流傳甚廣。
衛妃死,魯王貶為寧河郡王,陛下登基又貶為郡公。
而今親口聽著,更是心驚。
不過似乎並沒有進一步的意思。
對太監的想法,蘇子籍卻不在意。
前魯王並非韜光養晦,是實實在在的平庸。
三王並列,隻有他最差,不隻是年紀的關係。
當然,某種程度也是福氣。
大鄭開國,太祖子息不多,先帝也不過三個成年皇子,現在齊王已死,蜀王倒行逆施,也難逃一死。
餘下這個寧河郡公這樣庸碌,無論從哪方麵說,都不宜繼續追究,這,難道不反是福份?
「不能不去麼?」身為皇後的葉不悔神色擔憂,從侍衛和氣氛,她就聞到了些不安。
「安心,是有些風險,但不高。」
「這京城,仍舊是我家天下呢!」
安慰般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蘇子籍看向車馬。
「此行是一明一暗。」
「鑾駕先行,但裡麵是空的,朕會混入衛隊,再身穿全鎧,賊識不了朕,焉能擊中?」
「時刻重兵保護,必是無妨。」
「既察覺有危險,不去豈不是更佳?夫君,您可是萬乘之君,天下景運,儘在一身!」葉不悔攥緊了他的手臂,透出依依不舍的意味。
「……不去是佳,可我也有點不太甘心。」蘇子籍笑容收斂,湊過去輕聲說話。
對曹易顏知曉日深,他也多了幾分想法,未必是忌諱,但卻是麻煩。
兩星衝紫薇麼,自己要是不來,曹易顏或就是氣運之子?
「故人千裡而來,我想親自去會會。」
「誰?」
「某個老朋友了,承蒙他照顧多時,為夫當儘儘禮數,送他直赴去見他的列祖列宗,以了百年恩怨。」
葉不悔終是放手了,但抹著眼淚。
「那答應我,一定不要出事。」
「真不危險。」蘇子籍覺得有點好笑,張開雙臂,擁住發妻。
「要是你實在擔心,那不去也就不去了。」
「我發旨意,戒嚴京城半月,保準什麼都搜得乾乾淨淨。」
「朕其實也不是很想再見他。」
葉不悔沒有說話,又靜靜溫存了片刻,她輕輕推開了蘇子籍。
「你一定要小心啊。」
蘇子籍拍了拍她的手,一切儘在不言中,再出來時,儀仗車馬,都早已備齊。
甲士整齊陣列,鴉雀無聲,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天策軍許風,此行路滑道阻,汝等近衛可都明白了?」蘇
子籍點了一將。
「是,末將明白。」前神策軍千戶許風,單膝跪地,重重叩首:「必誓死護衛陛下。」
神策軍已成過往,現在唯有近衛千戶許風。
他本是人妖混血,這時靠近了,真切感受到,那猶如上接至天際,如山如淵的氣息。
令血液都在沸騰。
此等威壓,更勝於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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